不一会儿,只见一名衙役领着一个五短身材的黑汉子从衙门里面出来。武松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兄长,冲上前去,一把跪倒在武大郎的面前,泪眼婆娑的道:“哥哥!”
武大郎看着武松愣了愣,突然一把将武松抱住,嚎啕大哭起来:“兄弟!你想的哥哥我好苦啊!”
西门庆走上近围观的人群道:“好了,人家兄弟重逢,你们都散了吧!”
李达天也道:“散了散了!”
既然阳谷县的知县相公和穿着官服的第一恶霸都说话,那百姓们哪里还敢不散去?于是呼啦啦的纷纷散了。
西门庆又走近武家兄弟二人道:“大郎,你们兄弟团聚这本该是喜事,哭什么呢?快些,收拾东西,先回家去,今日夜里,我在狮子楼给你兄弟武二接风洗成,带上家里人一道来。”西门庆说着话的时候,故意将声音放高,不仅李达天听见了,就是衙门里面的衙役们,也都听见了。因为西门庆就不信,这衙门里除了那个被自己淹死的杜松才以外就没有一个高衙内的人了。
武大郎擦着眼泪道:“多谢大官人,只是衙门里还没有下工.”
“知县相公,可否让武大先行下工啊?”西门庆转头问李达天。
李达天道:“当然当然,兄弟重逢,这是天大的好事。武大,你就先行下工去吧。”
武大领着武松先行回家去后,李达天笑着问西门庆道:“不知提刑相公今日一早,身着官服来县衙有何公务?”
西门庆从怀中取出那份结案文书,递给乐和安道:“乐提刑,庵堂杀伤人命案,疑点重重,需得再查再验,现在不能结案。”
乐和安接过文书问道:“提刑相公,如今那庵堂里的六个尼姑都死了,而杀人凶手杜松才也死了,这案子还如何查下去?”
西门庆一本正经的道:“不错,庵堂里的尼姑们都遇害了,就是那杀人嫌疑最大的杜松才也死了,虽然初步断定,这杜松才是见色起意,才杀伤人命,可是这里面的细节却是经不住推敲啊!”
华何禄上前对西门庆道:“提刑相公,此案关乎七条人命,兹事体大,还请提刑相公衙门里说话。”
西门庆微微颔首,赞许的道:“还是华主簿明事理。走,衙门里说话。”
一行人进了县衙,在后堂之中,分别坐定。乐和安没有想到西门庆会将结案文书给他打回来,看来这责任想推卸也推卸不了了,他看了一眼李达天,问西门庆道:“请问提刑相公,这里面还有甚细节经不住推敲?”
西门庆道:“首先,这杜松才是先杀的人还是先奸的污?”
“这”乐和安道:“应当是先杀了其他的五名尼姑,然后再奸污这名尼姑时,被咬断了舌头,而后再杀了这名尼姑,在逃跑的路上,因为断舌处,疼痛难忍,失足落水身亡。”
西门庆道:“既然他是先杀的那五名尼姑,那他为什么要杀那五名尼姑?他杀那五名尼姑的时候,这最后的一名尼姑,也就是这奸污未遂的这名尼姑听到了动静没有?杀五个活生生的尼姑,这个杜松才没有武艺,他想不动声色的一人杀五人,恐怕难以做到.”
西门庆说这话时,乐和安思绪飞转:想必西门庆这厮也知道,这庵堂原本是我的,后来才被高衙内和这杜松才以括田的名义括了去,他明知杜松才早就和庵堂里的尼姑睡过了,绝对不会因为见色起意而杀人,他这样问话,分明是在指杀人的不止杜松才一个人,他这到底是何用意呢?
只听西门庆接着道:“如果那被奸污未遂的尼姑听到了杀人的动静,她为什么不跑?她不跑就说明是她和这杜松才勾结在一起要杀另外五名尼姑,可是后面的结果显而易见,她没有和杜松才勾结,就是杜松才在奸污她时,她还奋力反抗了。那么这个问题就出来,本官断定,这杀人的绝对不止杜松才一人,他肯定还有帮凶,这帮凶是谁?乐提刑,这就是你要查的案子啊!”说到这里,西门庆看着乐和安道:“乐提刑,你我皆是一方提刑,这正是我等为民请命的时候。我等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更不能放纵一个坏人啊!”
乐和安拱手道:“西门大官人初任提刑,便心思如此缜密,宁人钦佩。只是请问提刑相公,下官该如何去查这杜松才的帮凶呢?”
西门庆道:“能一气呵成,将庵堂里的尼姑们全部杀害,很显然,这是熟人作案。”
“哦?”乐和安听得出,西门庆话有所指。
西门庆道:“对这庵堂熟悉的有那些人啊?你,我,还有知县相公也熟悉.”
李达天忙道:“提刑相公,下官断断不会做出此伤天害理的事来。”
西门庆没有理会李达天,而是继续道:“主簿相公、左卫相公、再有就是那个杜松才了。”
华何禄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赶忙道:“知县相公,不可冤枉好人啊!”
“贤婿.这话从何说起啊!”吴章也急了。
西门庆问道:“既然众位都说没做,难不成这些尼姑真是那杜松才一个人杀的吗?”
乐和安突然像触了电一般的站起身来,面色苍白的道:“还有一个人熟悉庵堂里的人物路径”
乐和安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知道乐和安指的是谁,但却又都不说。西门庆问道:“说!还有谁熟悉庵堂?”
吴章立时知道乐和安说的还有一个人是谁,急道:“贤婿啊,这案子不查也罢,不查也罢啊!”
李达天强稳住心神道:“提刑相公,还是听左卫相公的,这案子还是不查了吧。”
华何禄也知道他们说的那个人是谁,他也想劝阻,但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西门庆故作惊讶的道:“莫非是阳谷县的县衙里所有的官员一起做的!”
“不!”李达天的额头上已经看见了汗水,他思量了一下道:“还有一个人熟悉庵堂里的人物路径。”
“谁?”西门庆问道。
乐和安叫道:“说不得,说不得啊!”
李达天想了想喊道:“来人,所有的衙役仆妇,全部退出后堂!”
当衙役仆妇们全部鱼贯退出后堂后,李达天道:“提刑相公,还有的一人就是当朝太尉的螟蛉之子高强高衙内!”
西门庆一听这话,故作姿态的猛的站起身来,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这这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