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绞尽脑汁搜寻着关于这位岳丈的记忆,渐渐地,渐渐地,当他回忆全了这位岳丈在原来那位西门庆脑海中的印象后,这位新西门庆感到十分的灰心与沮丧。
他的岳丈名叫吴章,其实也不是什么好鸟,平日里贪污纳贿那自不用说,吃空饷,喝兵血,那更是家常便饭。这吴章一见西门庆死了原配,立刻便双手将自己的闺女送到了西门庆的床榻之上。吴章之所以如此急不可耐的将自己亲闺女奉上,第一,他看中了西门家雄厚的财货;第二,那就是他觉得西门庆与自己特别投缘,他决定将自己的闺女许给西门庆,正是爷儿两个在同吃了一场花酒以后决定的。
无论自己如何瞧不上这位岳丈,可是如今既然自己是这个老不要脸的东西的女婿了,那就等于自己已经和这老家伙已经拴在一根绳子上了,而这老家伙既然被官场上的对头诬告了谋反,那谋反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啊,一旦自己的岳丈被坐实了谋反罪,那自己的小命可就不保了,无论如何,就算这岳丈再是混蛋,西门庆也非得救他一救不可。
就在吴月娘和他说了自己父亲的遭遇以后,当天夜里,子夜时分,月白风清,暑气稍退。乘着街上没有行人的时候,西门庆和吴月娘同坐一顶轿子,由两个轿夫抬着,小丫头庞春梅跟在轿子旁边紧紧的跟着,径直往吴章的府邸上去了。
西门庆与吴月娘同在一顶轿子里面,因为轿子里面空间实在太小,西门庆与吴月娘只能面对而坐,脸贴着脸,肩靠着肩,胸挨着胸。此时的西门庆只有二十五岁,虽说酒色过度,但终究是正值壮年,而那吴月娘更是正是妙龄,身上散发着阵阵的香气儿。就是这阵阵香气,让这位两世为人的西门大官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官人,府上多的是轿子轿夫,你为何要与奴家同坐一顶轿子去奴家的娘家啊?”正当西门庆心猿意马的时候,吴月娘突然问话,让他尴尬的脸色,稍有缓和。
“娘子有......有所不知。你官人我这次病倒在床上,阳谷县城内或许人人都已经知晓,那方右卫自然是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如果现在一旦方右卫知道我的病痊愈了,他便知道我一定会助岳丈一臂之力过了这关,而我现在偷偷的去岳丈家与岳丈商议解救之法,让他没有防备,到时候再突然杀出,更会让他大吃一惊,这样我们才有必胜的把握,这便是兵书上说的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西门庆这话一说,顿时让吴月娘觉得不认识眼前这个西门庆了,这还是她的夫君吗?西门庆仿佛也看出了吴月娘眼中的疑惑,脸上略显尴尬的问道:“娘子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吴月娘一面说着,一面倾倒在西门庆的怀中。自从与这西门庆成亲以来,西门庆这是头一次和颜悦色的与自己说话,以往不是殴打辱骂便是淫词艳语,何曾有过作为一个丈夫应当给予自己妻子的温暖与体贴。
四个抬轿子的轿夫猛然觉得轿子往一边歪倒,他们急忙停住脚步,以图站稳。刚刚站稳,又觉得轿子里面震动得厉害,隐约还有喘着粗气的呼吸声。四个轿夫两两对望一眼,嘴角都流露出色眯眯的笑意。
跟在轿子旁的庞春梅听见轿子里面有动静,关切的问道:“大官人、夫人,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赶紧行路要紧。”吴月娘端庄的答道。
白日里的暑气稍退,子夜时分,月白风清。当西门庆与吴月娘到了吴章的府邸,吴章一见了女儿女婿,立刻一脸的苦相,喊道:“贤婿啊,贤婿,祸事来了,祸事来了。”说罢,哇哇痛哭起来。
西门庆见那吴章,中等身材,一双桃花眼,因为常年的酒色腐蚀,原本只有四十三四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好像有五十有余。西门庆一见吴章的猥琐样子,鄙视的皱了皱眉,但还是一把扶住自己的这个讨厌岳丈,道:“岳丈大人,只管放心,小婿夤夜前来,正是来助岳丈大人脱难的。”
吴章一听西门庆说是来助他脱难的,忙问道:“贤婿,你准备给那方右卫多少银子?”
西门庆以不容置疑的笃定语气道:“岳丈大人,小婿一个铜板也不会给他。”
“啊!”吴章看了一眼西门庆身旁的吴月娘,眼中满是乞求,心想都这个时候怎么还舍不得拿钱出来救你老子我,但他嘴上不这样说,而是道:“贤婿啊,这方右卫诬陷为父与什么摩尼教有勾结,无非就是为了银子,给他些许银说,说几句好话,只要他放了为父这一马,下次为父一定置他于死地!”
西门庆摇了摇头,将前番告诉吴月娘送银子给方右卫的利弊的话又对吴章说了一回,道:“岳丈大人,只要今朝你给了一回银子,日后这方右卫是要时时刻刻捏着这事作为把柄,哪里还有置他于死地的机会啊?”
“那......那如何才能脱难啊?”
西门庆道:“给那对两个乞丐收尸。”
吴章一听这话,大吃一惊:“贤婿,不可啊,不可啊,给那对乞丐收尸,那不是自己不打自招坐实了咱们和那犯上作乱的摩尼教有勾结吗?这......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说着,吴章看了一眼吴月娘,走到吴月娘的身旁低声道:“女儿啊,你这丈夫是不是高热症热坏了脑子啊?”
吴月娘娇媚的对西门庆道:“官人,快说出你要如何给奴家的父亲脱难,你看奴家的父亲都急成什么样了!”
西门庆看着吴月娘娇媚的样儿,内心顿时又荡漾起来,于是他将自己的办法告诉了吴章,然后又掏出一包银子给吴章。吴章疑惑的看了眼女儿吴月娘,又看了眼西门庆,问道:“这......这样行事成吗?”
西门庆轻轻的拍着吴章的肩膀道:“岳丈大人,为今之计,只有给那对两个乞丐收尸,背水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