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和庞春梅去了平安、玳安和杠夫的房中歇息了。
好在一夜没事。第二天早上,西门庆起身后,庞春梅给西门庆洗漱穿戴以后,西门庆去了那老婆子的房中。老婆子一见到西门庆,道了万福。西门庆走近床榻,在那小伙子的额头上摸了摸,微微颔首道:“好了,危险是过去了。我再开个方子,照着方子抓药,再吃上两副药,就没事了。”那老婆子对西门庆道:“大官人,你的大恩大德,老婆子不会忘的。”
西门庆从怀中取出一锭元宝,放到桌子上道:“老婆婆啊,我还有公事,不能在这里耽搁的太久,这里有点钱,权当你们娘俩在这里的吃喝用度。待会儿我再去吓唬吓唬那个驿丞,让你们在这里住上几天,待得病情彻底的稳当了以后,你们再走。”
老婆子没有想到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竟然会为自己想的这般的周到,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只好道:“大官人,您还是说个名姓吧,老婆子回去了也好个您立个长生牌位。”
西门庆笑道:“老婆婆啊,不用了,人都有个为难的时候,我这也算是给自己积点阴德。好了,不说了,我现在就去吓唬那个驿丞,然后我让人给你们端些早点过来,我就先走了,不再来告辞了。”说罢,转身出了房间。
西门庆一行人,离了驿站,迤逦往东京而去。
又行了数日,这天午后,西门庆一行人从东京城的万寿门进了城。西门庆拨开轿子的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色。这东京汴梁果然是当世第一都市,在绿柳掩映的大街小巷里,到处是商店林立、人来车往。沿街的酒楼饭馆正在招徕客人,行商小贩四处兜揽生意。歌馆楼台上不时的飘来悦耳动听的乐曲声,坐在轿子中的名媛淑女们正在窥探着帘外的景色。
这时,只听轿边依旧是一副小厮模样的庞春梅轻声道:“大官人,有人拦住了我们的路。”
西门庆还不急掀开轿帘,只听有人问道:“来的可是阳谷县的西门庆?”
“正是,正是。”西门庆掀开轿帘,出了轿子,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于是道:“正是在下。”
那汉子道:“我是翟管家的小厮,专门在这里等你。来吧,跟着我,我带你去见翟管家。”说罢,也不理会西门庆,独自先走了。
西门庆心里暗道:“派头还真大!”于是跟着那汉子的身后走了。转了两条街,到了小纸坊街东口。这里有座桥,横跨汴河之上,名叫天汉桥。因为这桥建筑得拱如玉带,高大壮观,水面又低,船过不必去桅,汴梁人士喜欢在此赏月,遂成为汴梁八景之一,即所谓“州桥明月”。淡黄的斜阳照着桅樯如林的汴河,照着车马行人不断的州桥。
下了桥,来到一座酒楼的门前,那酒楼一边压水,一边靠着一座学馆,雕甍插天,甚是壮观。门楼的牌匾上大书着“丰乐楼”三个大字。平安、玳安和庞春梅以及杠夫在酒楼门前等着,那汉子领着西门庆独自一人进了酒楼,在酒楼二楼的一处雅间之中,见到了另一个衣着平常,约莫四十岁上下,生得一张团团胖脸的汉子。
西门庆拱手道:“学生阳谷县西门庆拜见翟管家。”
那人笑眯眯的问道:“你如何就认定我是翟管家?”
西门庆恭恭敬敬的道:“看气。”
“看气?看甚气啊?”
“贵气。”西门庆道:“管家虽然刻意的身着平常服色,可是那身上却自然而然的散发着一股贵气。这种贵气不是装出来,更不是可以隐藏得住的,那是一种需要经年累月升华出来的由内向外散发的宁我等这种寻常人一见了就心存仰望的贵气。所以,学生一眼就认出了,您便是翟管家。”
“哈哈.”这人正是蔡京的管家翟谦,他听了西门庆的话,浑身上下都觉得受用,都觉得舒坦,开怀大笑道:“李达天说你这人机敏,我看你何止机敏,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就是朝廷中的大员也没几个比得上你啊。”
西门庆谦逊道:“翟管家,学生可不会溜须拍马,再说了,您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在您老面前溜须拍马,学生这说的都是真话,实话,打心底里的话。”
“哈哈.”翟谦道:“好了,坐吧,一边吃酒一边说事。”
西门庆入座以后,只见桌子上摆着大小几十样菜,都是珍馐美味、燕窝鱼翅。翟谦问道:“四泉啊,你吃甚酒下饭?”翟谦已经从李达天先行送来的书信中知道了西门庆的名字。
“一切以翟相公说了为准,翟相公吃甚酒,学生便吃甚酒。”
“相公是对朝廷命官的称呼,你如何称呼我做相公啊?”翟谦微微有些不悦道:“你这有僭越之嫌了。”
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腿上 了,西门庆微微一笑,淡定从容的道:“翟相公,学生的话是这个意思,您是蔡太师家的管家,为蔡太师效力,为蔡太师分忧,而蔡太师为朝廷效力,为官家(皇帝)分忧,您老为蔡太师效力,为蔡太师分忧,换而言之,您老这就是在为朝廷效力,这相公的称呼,你老是再配不过了。”
“哈哈.”西门庆的每一句话都说的翟谦乐不可支,道:“你说的虽然有理,但是这相公的称呼还是不要称呼的好。你还没说,吃什么酒。”
“学生说了,您老吃什么酒,学生便吃什么酒。”
“行,那今朝便我来说吧。”翟谦道:“小二。”
一个堂倌屁颠屁颠的到了翟谦面前道:“客官,您老有甚吩咐?”
“你们店里有甚好酒啊?”
那堂倌道:“回禀客官,小店刚酿了几坛子寿眉酒,要不给您老来一坛子?”
翟谦问道:“是头道酒吗?”
“您老放心,给您老上的那肯定是头道酒了。”
“行,那就先来一坛子尝一尝吧。”
堂倌下去以后,西门庆道:“翟管家,学生这回来,是为了拜见蔡太师,还请管家引荐。”
翟谦毫不犹豫的道:“这个有何难哉!太师虽说是朝廷大臣,但是极好奉承。只要你有金珠宝贝,不仅可以见得着太师,说不准还能升官啊!”
“多谢翟管家。”
“只是,我有一事相求啊”
西门庆赶忙问道:“您老这说的哪里话,什么相求不想求的,除了天上的月亮学生摘不下来,其他的事学生一定尽力而为。”
翟谦听了这话,心中连道:“晓事,晓事,这个西门庆比李达天信上说的还要晓事啊,这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