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先行一步,随后西门庆坐着一顶轿子,玳安陪着往县衙去了。
街道上的雪虽然都清理干净了,可是因为梁山人马的进犯,使得原本热闹的紫石街显得死气沉沉。只有偶尔路过的打更人给了这座县城一丝活气。
到了县衙,西门庆看见李达天正在和一个身着甲胄的将领正在说话。那将领的身后站着两个大汉,一个脖子处有纹身,一个从脸颊到脖子上有一刀贯通伤。乐和安、华何禄和吴章一旁相陪。众人一见西门庆来了,李达天等官员急忙起身迎接,只有那将领端坐在哪里,吃着茶水,动也不动一下。
李达天忙对西门庆介绍道:“大官人,这位是东昌府的兵马都监张清张将军。”
西门庆见张清动也不动,心中暗道:“小样,架子蛮大咧!”
李达天又向张清介绍道:“张将军,这位是东昌府的提点刑狱公事相公西门庆西门大官人。也是当朝枢密使相公的女婿。”
张清将手中的茶碗放下,也不起身,只是微微一拱手,道:“末将见过提刑相公!”
西门庆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张清,约莫二十二三岁的年纪,身材伟岸,脸庞光洁得显得白皙,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眼眸乌黑且深邃,双眉浓密,鼻梁高挺。这相貌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那是典型的完美小鲜肉啊。西门庆走近张清,微微一笑,问道:“张将军领兵几年了?”
张清一怔,他没想到西门庆上来便问这话,不疾不徐的回答道:“末将在东昌府当差已经有两年多了。”
“哦,两年多了,那敢问张将军有哪些军功啊?”
张清微微有些得意的道:“末将经历大小四十余战,手刃贼人不下五百人,尚无败绩!”
西门庆摇着头,一副不信的神色问道:“当真?”
对于军人而言,怀疑他的战绩,就是怀疑他的人品,这是每一个有军人所绝对不能接受的。
张清身后的两个大汉,瞪着两双圆滚滚的眼睛盯着西门庆,只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了下去才好。
李达天等人也听出了西门庆的话语中带刺,都不禁互看了一眼,心中纷纷暗道:
“这西门庆要做甚?”
“别人是救援咱们阳谷县的,他却说这话,端的是不晓事啊!”
“哎,看来他这翅膀确实是硬了呀!”
西门庆的话虽然刺痛了张清的自尊心,但终究西门庆是东昌府的提刑官,而且还是童贯的女婿,他也不太敢造次,只是咬着牙冷笑道:“这还能有假?”
西门庆笑道:“张将军,在下虽然没有带过兵,却也知道胜不妄喜,败不惶馁这个道理。本官之所以怀疑将军的战绩,正是因为看将军今天的做派,本官虽不是将军的上级,却也是将军的同僚,将军连本官都不放在眼里,如何会将敌人放在眼里?一个连敌人也不放在眼里之人,如何能取得大小四十余战,手刃贼人不下五百人,尚无败绩的傲人战绩。请问将军,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张清一听这话,急忙起身道:“末将失礼了!”
“将军请坐!”西门庆淡然一笑道:“言归正传!此番,祝家庄勾结梁山贼寇犯我阳谷县,请问将军有甚破敌之计?”
张清道:“听知县相公说,梁山这回领兵的人是豹子头林冲,此人原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武艺出众,明日末将去会他一会,如有机会——”张清冷然一笑道:“看末将用飞石取他!”
“哦,飞石如何取人?”西门庆知道,时迁就在房顶之上,他是有意想让张清卖弄一番自己的本事,好让时迁去告知林冲:“还请将军演示一番,如何啊?”
张清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西门庆又道:“过去本官也见过一门神技,叫做弹指神通,是个老者用的,他那石子使得神乎其神,只可惜这位老者已经不在人世间了,所以今日里想看将军神技,看与那老者的技法有何不同。”
“哦,”张清听了“弹指神通”四个字也来了劲,问道:“原来提刑相公也知道末将这门功夫的名号?”
“啊!”这一下轮到西门庆吃惊了,原来“弹指神通”这门功夫不是金庸老先生杜撰出来的啊:“原来将军这门功夫便是‘弹指神通’?”
“正是!”
“那还请将军演示一番如何啊?”
“这”
李达天也笑道:“还请张将军演示一番,也让我等这些同僚们开开眼界。”
“行!”张清将头盔取下,放到一张茶几上道:“那末将就献丑了!”
当下,张清在县衙大堂的文案上放了两只蜡烛,然后他退到大堂外面,道:“请众位看清楚了,末将一颗石子,将这两支蜡烛打灭。”
西门庆笑道:“快看快看,张将军要一石二鸟了!”西门庆这样喊着,是在提醒房顶的时迁,要他看仔细了,然后去告诉林冲。
张清伸手进了自己腰间的一个口袋,轻轻的摸出一颗石子,突然,他手一扬,只听得“嗖”的一声尖啸,一支蜡烛当即熄灭。一支蜡烛刚刚熄灭,只听得蜡烛后方的墙壁一声脆响,紧接着,另一只蜡烛也熄灭了。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纷纷拍手叫好。李达天笑道:“有张将军在我阳谷县,何愁梁山贼寇不灭啊!”
原来,那石子在击灭了第一支蜡烛后,石子撞到墙上,再反弹回来,击灭了第二支蜡烛。
西门庆觉得该让时迁看见的时迁也看得差不多了,于是道:“众位相公,时候不早了,明日里张将军还要与梁山贼寇厮杀,如果以本官之意,今日就先去休息,明日里看张将军沙场立功,如何啊?”
李达天道:“提刑相公说的是正理。”然后又对张清道:“请在张将军就在衙门里休息。”
张清道:“也罢。”他转身对身后两个大汉道:“龚将军、丁将军,军中不可无人,我就在这里休息,你们二位立刻返回军中。”
龚将军和丁将军齐声道:“末将遵命!”
西门庆知道,这龚将军名叫龚旺,因为通身都有纹身,直到脖子上,所以江湖人称花项虎;那丁将军名叫丁得孙,因为脸上有贯通伤,江湖人称中箭虎。
龚旺、丁得孙走后,西门庆正要走,张清问道:“方才提刑相公说祝家庄勾结梁山,这事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西门庆道:“将军如果不信,可以去问李知县。”
“可有证据?”
“当然有。”
“可否拿来给末将看看。”
西门庆道:“张将军,时候不早了,要看还是明日再看,如何啊?”
张清想了想道:“成,那就等末将退了梁山贼寇再看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