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丁山。”徐老看到那人,也是冷哼一声,“哪都少不了你。”
从隔壁雅座里走出的那人名叫王丁山,他是天南市王家的家主,王家的产业涉及了两市多地遍布全省,早年间联合了省内几地的商会,没少给徐老下绊子找麻烦。后来两人年纪都大了,渐渐将手头的事打法给晚辈去做,却又都迷上了那些珍奇宝物,在一些拍卖会和鉴宝会上,是扎扎实实的死对头,处处争锋相对。
“你徐振国能来,我王丁山就来不得?”王丁山哈哈大笑,让出一个身位,露出了身后那人,,“徐老,你听过天南市的那位张天师吗?”
这人穿着一身长衫大褂,虽然和周围人的穿着风格迥异,但是气质上却不显得突兀,反而怡然自得,虽说不得仙风道骨,却也略有大家风范。
徐老似笑非笑地看着王丁山,心道,这老小子果然又是来作对的,不过这次,你恐怕是踢到铁板了,我身边这位可是早晚会名震天下的少年宗师,宗师的眼力远非常人可以想见,你请谁来镇场子都没有用!
不过心中想归想,徐老嘴里却说的是另外一番话,他装作微微讶异的口气问道:“难道是人送外号镇天南的那位张天云天师?”
“徐老过誉了。”张天云谦虚地说道,可是眉目之间隐隐露出的自得情绪还是一览无余,镇天南张天师的名号不管摆在哪里,那可都是响当当的,不管你是豪门大户,还是庙堂大阀,都得对他客客气气。
这次为了请张天云来,王丁山可是花了大价钱,不过天南王家家财巨富,到了这个地步,钱已经无所谓了,只是为了在老对手面前争一口气,落落徐老的面子而已。
王丁山看了徐老一眼,往年有这种大型的拍卖会,他和徐老都会各自请来可以坐镇的大师,只不过王家是商贾之家,交往的奇人异事较多,虽然互有胜负,不过王丁山隐隐还是胜了一筹的。今天徐老身边却没有什么有名号的大师,只是几个小辈而已,对此,王丁山略感讶异,嘴上却不饶人。
他斜着眼瞅了叶凡等人几眼,语气轻蔑,“徐老,你身边这些小毛孩是来做什么的?你不会指望这几个小兔崽子来给你掌眼吧?待会儿把你这老脸丢干净可就不太好了。”
徐老捋了捋胡须,得意地说道:“王丁山,今天谁胜谁负,还未可知。我今天可是请了一位鉴宝大师来。”
“鉴宝大师?”王丁山皱了皱眉头,暗道不妙,莫非徐老这老家伙难道还请了人在包间雅座里没出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徐老哈哈大笑,转过身来介绍叶凡,“在不久的将来,他必定会名动天下,你这种井底之蛙,也就只配在你天南那一亩三分地逞逞威风了。”
在徐老看来,叶凡已经到了宗师境界,眼力远非常人可以想象,王丁山这种除了一点钱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土财主,又哪里知道叶凡的厉害呢?
“大师?”王丁山上下打量着端定不动的叶凡,冷哼一声,“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算哪根葱的大师?在老子这装大尾巴狼?”
除了徐老和徐静等知道内情的人,其余人都是不信,不仅仅是徐征,就连那位在鉴宝界以眼光毒辣著称的张天云张天师,也暗暗发笑,徐老竟然说自己和王丁山就只能在天南这一隅之地耍耍威风,是井底之蛙,又说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臭小子会名动天下,这岂不是说自己还不如那个小屁孩?
张天云也有些不悦,他可是王丁山花了重金请来的,天南第一人的名号摆在这,什么是地位?什么是姿态?
他张天云就是!
你徐老是天河市的大佬,随随便便请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孩子来和我张天云打擂台争锋相对?
张天云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徐老,你莫不是瞧不起我张某人吗?拿这黄口小儿来消遣我,这种下作手段真是有违了您的身份!”
徐老对这二人理也不理。反而向叶凡拱手行礼,语气极为恭敬地说道:“叶先生,待会儿老朽就全仰仗您了。”
叶凡淡淡地“嗯”了一声,这种层级的争论实在没有意义,他也不愿多做辩解或者证明什么。
“哈?”王丁山差点看的跌破眼镜,他和张天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愣了一下,随后才开口道:“徐老头子,我看你是病入膏肓了吧?”
说完就转向徐静、徐征二人,“你们俩做小辈的怎么回事?爷爷都病糊涂了,还不请回家里歇着去?”
“既然徐老说你这少年是大师,那这位‘大师’可否有兴趣露两手让我们瞧瞧?”
张天云的话说的极为轻佻,叶凡理都懒得理,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二人一眼,开玩笑,叶凡是堂堂青华帝君,怎么可能当众表演博人一笑?
王丁山和张天云把叶凡的沉默当作了胆怯,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徐老却有些担心,你们两个老小子真是没死过,叶凡如果被激怒了,以宗师之威,把这里拆了都用不了三五招。
就在这时,一阵阵低沉的金石相碰的撞击声从大堂里传了过来,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已经有侍者前来,请各个包厢雅座里的客人们与会。
王丁山和张天云先走了,而徐老等人还留在原地。
徐老虽然和王丁山不对付,但也怕他惹怒了叶凡,身死当场,宗师如龙不可轻辱,这是是整个龙国墨守的陈规。
“叶先生,还请不要动怒,那王丁山虽然嘴巴没把门的,但也不能算是什么为富不仁的人物,这些年修路铺桥的事情也做了不少,算个好人。”
“今天这次是慈善拍卖会,竞拍后,百分之八十的钱会捐赠给慈善机构,待会儿老头子我让那个王丁山,多出出血,权当是给您赔罪了。”
叶凡却不在意,耸了耸肩说道,“无所谓,我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高手风范就是高手风范,徐静在叶凡面前愈发谦卑崇敬了起来。这副摸样落在徐征的眼里,却是非常不屑,不仅是老爷子,连堂妹都被叶凡给骗人,当下对叶凡更加厌恶了起来。
“那位张天师在鉴宝古玩圈子颇有名气,不知道……”徐老知道叶凡本事大,但是术业有专攻,他这方面的能力,徐老心里还没底,所以出声询问道,待会儿出价时也好有个底气。
叶凡笑了笑,“那个人不过是内劲后期的境界罢了,和一般的武者不同,灵魂会比你们稍微强大一些,应该是修炼法术的术士。”
术士虽然厉害,但是一旦被武者近身,就只有被虐的份了。
却不知,在徐老心中,不由得惊骇无比,内劲后期的术士,既然和内劲后期的武者近身不行,但是,术法却是杀人于无形,见叶凡仿佛不放心上,极为平淡,不由得震惊。
“原来如此,那叶先生,我们也可以动身了。”虽然叶凡没有明说,但是言下之意,就是说那张天云的底细已经尽落他的眼中,徐老这还有什么好担心了,他也来了兴致,这回那王丁山,肯定是要赔老本了。
第一件拍卖品是一件草药,百年野山参,起拍价是五十万。
“一百万!”徐征举了举牌子,喊完价之后转过身来,对徐老说:“爷爷,这味药我待会儿给您拍下来。”
徐老笑了笑,没有阻止他也没有鼓励他。如果放在从前,那这类药材徐老无论如何也要拍下来,多多益善,可是现在嘛,顽疾已去,这种药材对他而言再也没有意义了。
徐征的财力有限,徐老心里是有谱的,就让他去竞价,反正也拍不下来。
果不其然,徐征这边报价不久,王丁山也举了举牌子,喊道,“二百万!”
他们离徐老坐的不远。王丁山报价之后,笑着对徐老说:“徐老,你的病拖了那么多年,待会儿我就把这珍稀的药材拍下来送给你,也不枉我们多年交情一场。”
徐静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搂着徐老的手臂,疑惑地问:“爷爷,那王丁山什么时候和您交情这么好了?”
徐老慈爱地拍了拍孙女的手,说:“静儿,你不知道,这百年野山参如果是我们拍下来,那当然是没什么问题。
可是如果那王丁山如果拍下来送给我,那不管我们承认不承认,我们总是受了他的情分,受了情分就是要还的,以后你大伯和你爹那边,保不齐就要吃那王丁山的亏,替我还这个人情。”
“真可恶。”徐静好看的柳叶眉竖了起来,不过一会儿之后就喜笑颜开了,“嘿嘿,那个老爷爷才不知道,您已经……”
“嘘。”徐老笑着把食指竖在嘴前,比了个静音的手势,悄悄地小声说,“待会儿咱们让那王丁山吃个大亏。”
那边徐征没听到徐老说的话,秉着一股劲儿要价,和王丁山越叫越高,最后甚至叫到了八百万的天价,像这类野山参,即便有百年的年份十分珍惜,可是如果花心思去找,还是有可能找到的,市值不过是在八十万左右,现在已经叫到了十倍市值的超高价格。
“爷爷,我没办法往上叫了。”徐征苦着脸对爷爷说,他老爹虽然有钱,但是他自己能动用的钱,五六百万就是极限了,再高也拿不出来。
“你这孩子,孝心还是有的。”徐老笑了笑,说道,“偷偷告诉你一件事,这野山参爷爷已经不需要了。”
徐征懵了一下,不需要是什么意思?
“爷爷,难道你已经……”徐征压低着声音,不可置信地说道。
“嘿嘿,别说出来,自己知道就行了。咱们爷孙俩阴一下那王丁山,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你爷爷面前逞威风摆谱,有两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接下来的拍卖品虽然也不错,但是都不入叶凡的法眼。
他虽然有三千万,可是放在这个层级的拍卖会上,实在算不上是一笔巨款,至多不过是拍几件小样的罢了,百年野山参虽然品相不错,但是却不是叶凡现在所急需的。
春回堂的白宣齐那里应该也有这类的药材,如果叶凡想要的话,直接去找他拿,把炼剩下的丹药随便分他一两粒,估计白宣齐会迫不及待地把所有珍藏都交出来。
当下叶凡急需的是一些材料,可以替代那枚古玉吊坠,作为五行阵法的阵眼,吸纳湖畔花苑周遭十余里大湖的灵气。
除了百年野山参之外,还有一些上了年份的何首乌之类的药材,徐征都在徐振国老爷子的示意下,参与竞拍。
“一百万!”
王丁山也不甘示弱,在徐家人举起牌子之后,都会相应的竞价,“二百万!”
得到了徐老的示意,徐征哪里还会客气,二三百万叫起来一点都不心疼,反正最后不要叫的太高就可以,每次在四百万左右就收手。
财大气粗的王丁山叫的兴起,每次都加大几十万甚至一二百万。
“五百万!成交!”
“六百万!又是这位来自天南的王先生拍下了藏品,成交!”主持拍卖会的美女几乎要看花了眼,见过在拍卖会上大掷金元的,可是两方人这么任性的叫价,实在是太有看点了。
不出所料,这三四样珍稀药材最后都被王丁山一一拍下,每次都喊出了超高的价格,虽然没有像一开始的野山参一样,喊出了超过市值十倍的价格,虽然慈善拍卖会,竞价往往有溢出的情况,可这样每次都超过市值七八倍,也实属罕见。
“不对劲啊,王老,那徐振国为什么每次最后关头就收手了,你不是说他很需要这些药材吗?”张天云不愧是老江湖,最先发现了异常。
“这……”王丁山本来拍在兴头上,被张天云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徐老的表现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你的意思是说?”
“他的病是不是好了?”张天云试探地问道,“我看他走路虎虎生风,境界应该不低,体内气息,似乎也极其稳定。”
“什么?”王丁山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徐老给耍了,原来那竞价的徐老和徐征,不过是做了一场戏,骗自己一直加价!
王丁山虽然有钱,但是往年一整年的开销也不过几千万,今天一天就花了这么多,也不禁有些肉痛,看着徐老那边不痛不痒地哼了一声,“可喜可贺啊徐老,久病初愈,怎么也不通知一下老朋友?”
徐老遥遥拱了拱手,嘿嘿笑道,“多劳你费心了,王老你拍下药材也不错,可以存着嘛,万一以后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泡两株百年人参,沏两杯茶,这种生活才配得上你家做的大生意不是?”
“你!”王丁山气的吹胡子瞪眼,可是却无可奈何,竞拍这种事本来就是见仁见智,吃了亏也只能自己咬碎牙吞进肚子里,怪不了别人。
徐老没有再理他,转过来对身边坐着的孙女徐静低声笑道:“那老小子终于发现了,反应有够慢的。”
徐静捂着嘴,眉眼笑成了一朵花,“哈哈,咱们就当作是帮他做好事了,这么多钱可以在贫困山区修好多条路,拉好多电线了。”
王丁山从前最多是抢了几样徐老先看上眼的宝贝,像今天这样吃大亏,这还是第一次,这股气实在是咽不下来。
张天云都看在眼里,劝解道:“王老放心,今天的拍卖会不比寻常,据说有几样好宝贝,尤其是最后的压轴大件。那个徐老肯定是要空手而归的。”
虽然不太理解张天云的意思,不过有他在,后续肯定能把徐老吃的死死的,王丁山这才暂时把之前的事情放在一边,专心看下边的竞拍。
很快,第五件物品就上来了,上边披着一块幕布,参拍者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纷纷好奇起来。
只有叶凡,催动法力,提前看到了那幕布之下的东西。
“终于有点意思了。”
待幕布掀开,一座古色古香的青铜灯具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两翼三座九龙青铜塔!”
徐老和王丁山面色紧张,在看到这间藏品的真容时,直接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