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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于开罗宫殿的时空幻境

当人们的目光越过金字塔的尖顶,那些入目的景致,当属埃及的宫殿了。但如今,这些宫殿再也不属于法老们。在炽热的阳光下,如果不靠近它们,或许你会觉得那只是古老时空投向埃及的一个幻影。

撰文/Anne Laurent 翻译/聂敏、李晓桦 摄影/Pascal Meunier-DragonImage


阳光强烈的让人睁不开眼睛,景致耀眼得只剩下几近消失的轮廓。 那些景致当中最壮观的,既有金字塔,也有在水与沙的角力中建成的古老宫殿。

夕阳笼罩着尼罗河的河面。在这光的雾蔼中,开罗城内清真寺的尖塔和对岸吉萨高原上的金字塔轮廓依稀可见。开罗城就位于尼罗河三角洲的入口,正对尼罗河西岸的法尤姆绿洲,是非洲大陆上最壮观的伊斯兰城市,它也是法蒂玛王朝辉煌的证明。

和大多数阿拉伯世界的城市一样,开罗也存在于强烈日光和广袤沙漠之中。假如选择陆路前往开罗,就必须在沙漠中行进。平坦的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波涛汹涌的沙海。只有透过墨镜,才会在这片沙海中看到色彩与阴影。阳光强烈得让人睁不开眼,入目的景致耀眼得都只剩下几近消失的轮廓。那些景致当中最壮观的,既有金字塔,也有在水与沙的角力中建成的古老宫殿。

● 在阿拉伯建筑中,遮窗格栅是重要的构成元素。

埃及的“故宫”

被人们称为埃及“故宫”的末代苏丹王宫——阿里宫,隐匿于尼罗河畔一处小小的绿洲中心,它恍若征服者一般,从尼罗河上注视着金字塔。

从王宫顶部浮雕的缝隙看过去,胡夫金字塔和哈夫拉金字塔差不多大小。沙漠幻觉般的阳光和建筑物的巨大体积,都会导致人产生错觉。对于埃及,我们有许多这样的错觉。譬如在某张图片上,狮身人面像永远以亲密的距离看守着金字塔。然而,你真要从一座金字塔走向另一座,往往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这还只是刚到入口处。你还需穿过神庙的遗留物——巨大的石块和它们垒出的通道,才能抵达狮身人面下方。这些石块曾构建出黑暗的神道,寓意法老的灵魂前往冥界之路。

在数千年时光中的某一时刻,这尊巨大的狮身人面失去了鼻子和胡子。如今被许多石块和更多的人类包围着,样子疲惫不堪,再也不会向人们提出那已被解答的难题。马利耶特初到埃及时,沙粒下埋藏着整整一条狮身人面大道。仅仅两个世纪的时光,它们便四散东西、硕果仅存。马利耶特,这位埃及博物馆的缔造者、古代埃及生活的重建者,或许会后悔将他所知的一切公诸于众。

站在阿里宫的高处,开罗的全景令人眩晕。破旧的尖塔、大胆的摩天大楼和闪烁的霓虹灯在尘土织就的面纱中朦朦胧胧。街上交通拥挤不堪,司机不耐烦地按着喇叭,混着吵闹的音乐,令人更加焦躁不安。不过,我还是为能拥有这样的观景台而妒嫉这座建筑的创始人——萨拉丁。他会因为这些漂亮的东、西方宫殿而赞美哈里发和这座城市吗?

穆罕默德·阿里原来是阿尔巴尼亚的一个商人,雇佣兵出身。1805年拿破仑远征埃及失败后夺得政权,并在以后的43年间统治埃及,他建立的王朝一直延续到1952年被共和派推翻为止。1811年,他为其爱妃修建了这座王宫。王宫白色的外观,配合极尽复杂的浮雕装饰,有几分脆弱,犹如一个薄壳的石膏模型。

夜晚的灯光会使这些复杂的浮雕更加难以辨识。建筑物正面,仿佛凌空奔驰的马车雕塑消失在黑暗中。作为雕塑中心的金发女星,手握苹果,正借助灯光侧身展示她面部、肩膀和胸脯的圆润线条。此地的人们喜欢这样丰满、娇艳的女性。

歌手们正在数千年不变的夜色中表演。传统的阿拉伯曲调加上西方配器,这奇异的组合在夜晚展开,它向外扩散的涟漪,与整个尼罗河的夜晚融为一体。正在颤动肚皮的舞者,同样丰满而娇艳。在这夜色的浮华和喧闹中,昔日王宫的荣耀已经逝去,留下的只是末代王朝落寞的废墟。

穆沙拉比之窗

花纹精美的穆沙拉比窗是一种使用格栅和格构式窗取代玻璃窗和百叶窗的凸肚窗。发明出这种木格窗的阿拉伯工匠,并不单是为了服从于伊斯兰教律。要适应阿拉伯民族生活地域的自然条件,建筑物既需要通风采光,又要巧妙地躲避太过强烈的日光,因而才有了穆沙拉比窗这样的匠心之作。

要制作这种繁复到极点的木格窗,需要车床、型号齐全的刻刀,以及灵巧、稳定的双手。工匠们仍然保留和沿用传统的技艺,用双手来完成全部的工序。车床和刻刀的协作天衣无缝,制造出最精致的形状,再一笔笔填充色彩。那浓重的黑色,已经使用了许多个世纪。

穆斯林的建筑某些地方会呈现出欧洲色彩。铺了红地毯的环形楼梯,围拢成巧妙的心形,红色地毯和下层建筑的白色基调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从这个心形的平面向下俯瞰,下层的拱顶和地面,宛如在水面以下,折射成微微扭曲的形状。

正厅永远是纯正的阿拉伯风格。花纹大理石镶嵌出一条主要通道,以标示大厅内正确的行进方向。室内点缀着小水池,都设计为层层下降的多边形格式,中心竖立着石刻的喷泉基座。但它已经不再喷涌泉水,这里的生活早已死去,无论这房间洁净或是蒙尘。

只有蜡像试图重现昔日王朝的生活——大臣们在汇报国家事务、卫兵持枪而立。他们的影子投到地板上,一动不动。血肉之躯或是无生命的蜡像,只要光线无法透过,两者的影子就没有太大差别。

一些旧建筑物的房间还保留着全部家具、窗格和地毯,繁复的花纹具备令人眼花缭乱的功能,构造出昔日的生活空间。变化着的几何图案,空心的、星形的,辐射的、收缩了的,八边或是八角,以及花瓣简单对称的小朵花卉。每一个图案都描绘得一丝不苟,严谨宛如伊斯兰戒律。休息时就坐在圆形矮桌旁抽一袋阿拉伯水烟,窗格下的长沙发看起来如此柔软。

铜匠们打造出这些宫殿中最灿烂的一隅。被黄铜立柱和拱门环绕的大理石殿堂,就像一处室内的庭院。几何图案仍旧无处不在,但是金属潜在的清脆声响,给整座建筑的内部空间增添了几分活泼的生气。

多数地方当然还是穆沙拉比窗。从外面看进去,屋内的布局和人们的活动都显出影影绰绰的效果。窗格完全对称的几何图案,有时会有变数,一半描金,一半保持原样。这样鲜明的对比,使得灿烂的金粉就像阳光将自己涂抹了上去,明亮异常。人们可以从中体会出阿拉伯建筑那种对于光线的极度想象。水与光的运用,同为伊斯兰建筑的精髓。细密的花纹中,偶然会有大幅的作品。阳刻的人物,身着阿拉伯服装在演奏、小憩或是祈祷。窗格也会突然放大,形状奇异,宛如放大的钥匙孔。从这钥匙孔中看去,对面的建筑像是自己在镜中的反射,同样的外墙,同样的窗格。

这些建筑中,仍然陈列着昔日主人和他们家庭成员的画像。画像上的人们早已经故去。坐在椅子上的阿拉伯老人面对微笑,仿佛并不介意自己即将步入身后那些画像的行列。他深色皮肤的脸和手,从白色头巾与长袍的空隙中小心翼翼地显露出来,仿佛那长袍与头巾之中其实是另一个空间,而他不会允许自己走到外面不同的世界中来。他身侧的镜子,照出搁在对面的一排小相框,留存其中的不同面孔,是那些在这里生活和死去的人们。他们的呼吸曾经飘荡在这个房间中,声音被墙壁反射,而那墙壁早就开始了剥落的过程。


建筑中仍然陈列着昔日主人的画像,画像上的人早已故去。 坐在椅子上的阿拉伯老人,仿佛并不介意自己即将步入身后画像的行列。

● 工匠正在进行开罗的古宅修复工作。

● 埃及开罗达伯·埃·拉巴那宫。

● 埃及开罗马萨乌宫。

宫殿易主老屋荒

走上大街,迷失的我被随处可见的开凿机唤醒。这一天正是穆罕默德(伊斯兰教创始人)的纪念日,开罗一片喜气洋洋。橙黄色的灯光覆盖路边古老的石头建筑,这座有着上千个清真寺尖塔的城市正在做着祈祷。一家面包店里飘出的香味让我抬起头看到它漂亮的圆形屋顶。建筑正面由旧木头做成的穆沙拉比窗,无疑在宣布这是一座老房子。

再往前走就能看到埃·雷泽宫殿的遗迹。这座15世纪的建筑藏在剥落的石膏墙后,受卫兵几十年的保护仍未倒塌。我仿佛还能听到另一个时代的贵族孩子们在院子里嬉戏的声音,养在深闺里的母亲一定在窗子里注视着他们。

推开一座承载了三个世纪时光的宫殿——埃勒•谢比西里宫的大门,我碰到了一位小女孩,她和她的兄弟、父母住在这里可居住的房间里。透过一个破损的穆沙拉比窗,可以看见污迹斑斑的天花板上装饰着镀金物、壁画和蜂巢。我正在想象是谁曾经享受了这所有的豪华,却被电话铃声拉回了现实。

21世纪的开罗有1600万人口,建造房子的步伐从未减缓,人们似乎不再重视保护一切与现代生活不适应的住宅。但是,住在埃勒·谢比西里遗迹里的这家人,仍然害怕修缮它的工程师会来赶走他们,因为聪明的开罗人最近开始保护首都的宫殿并加以利用。据房子主人反映,受房地产利润的驱使,过去五年开罗有四分之一的宫殿遭到破坏。在或多或少有些成功的“换脸”后,一些过去的宫殿被改建成豪华酒店。

在开罗旧城中,拥有穆沙拉比窗的老式住宅,仍然住着一些贫困的阿拉伯家庭。在背向街道的二楼凉廊上,这些家庭中最小的女孩常常坐在这里洗衣服。在她视线的前方,一位长者朝她微笑,嘉许她的勤劳。他们对面的房屋早已无法居住。

靠近地面那一层,身着白色长袍的长者坐在石拱门边。他面前支起了画架。竖立的木板放在一张木质泛白的小桌上,背后用一根长长的棍子支撑,这就是他的画架。老人戴着眼镜,并不急于完成什么,视线微微下垂。如果不是手腕还在纸面上慢慢移动,简直就像是在假寐当中。他大概正在书写阿拉伯文字的书法作品。这样他的孙女——那个要洗许多衣服的小女孩就会有时间玩耍。

更多这样的房子还是完全荒废了。最后一位住户留下一把椅子,它被遗弃在破败的地板上,影子微微晃动。邻近的房间则什么都没有剩下,半扇幸存的穆沙拉比窗也已经摇摇欲坠;然而尼罗河三角洲的阳光一如既往地穿过这个房间,划定明与暗的界线。

被这些破败建筑淹没的清真寺,有许多都在修复当中。为了一个大型拱门的顶端,人们已经花去了许多时间和金钱。脚手架搭建起来,屋顶被加固,褪色的天顶在弥补色彩,然而生活在附近的人们依然每天等待清真寺的钟声鸣响。他们一成不变的虔诚祈祷,仿佛自从先知临世以来从未改变。

开罗旧城许多教堂、清真寺或其他古老建筑的下方,都保留有尼罗河昔日的水道。装着摩西的篮子就沿着这些水道漂浮,直到被法老王的女儿拾起。传说与历史的界线在此模糊不清,难以区分。今天我们或许无法相信分离红海的奇迹,却很难否认这位犹太人的先知和领袖曾经存在于历史当中。摩西已经如此遥远,然而我们知道和想要知道的那个埃及更遥远。

显而易见,这些宫殿再也不属于法老们。在非洲北端幻觉般的强烈日光下,如果不曾靠近它们,或许会觉得这只是古老时空投向这里的一个幻影。

● 埃及国家博物馆的地下室中隐匿着一座庞大

● 在罕·哈利利市场若干条纵横交错的狭长街道里, GiCcLOPLhT7mXUkzTI+AF2UY1bZQ1B5MUL9yLnV3pC2l8Cxb15MRCYtfWtz+kLQ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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