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没到达小广场,就听到了足球赛正进行得热火朝天的声音。乔总是强调足球是一门世界通用的语言,可以超越一切国界和代沟的障碍。这就是证据了。
眼下似乎成了一场势均力敌的巴塞罗那队对阵皇家马德里队的比赛。代表巴塞罗那队的是乔和乔治·乌法特。乔正拼得红光满面,呼呼喘着粗气,英勇地试着把球传给乔治。皇家马德里队则由杰罗尼莫和小跟屁虫组成。杰罗尼莫慷慨地放弃了他的啤酒,啤酒瓶被放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等着他回来继续喝。他的三只狗趴在一旁喘气,舌头耷拉着,看守着那只半空的瓶子。跟屁虫·乌法特追着球跑,伸着胳膊蹬着腿,坚毅地紧咬着嘴里的安抚奶嘴。
这场比赛甚至还有观众。老玛西亚从她的商店抽身过来,坐在树荫下菲利克斯叔叔的旁边,拿着一沓儿信扇风。菲利克斯叔叔两臂交叉坐着,布帽子拉下来遮住了眼。他瘦骨嶙峋的身板只占了长椅一小点位置。旁边,他的骡子被系在路灯杆上,静静歇着,脑袋低垂,一只警醒的大眼睛注视着她亲爱的主人。
菲菲
“你想下来玩足球吗?”我问小按扣。“那么,我就当那是‘不想’了。”我叹息道,感觉到他的胳膊和腿缠得更紧,手指抓得更深了。
乔刚刚抢到了球。
“给我!这儿!”乔治大叫,两脚交替跳着,预备接球。
乔抬头看了一眼,站定了位置,右腿向后摆动,镇静地准备踢出绝佳的一球。然而一件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使得乔的脚压根没碰到球。
为什么乔的脚没碰到球呢?因为在那一刻他对上了自己今后最大的敌人。
从我身后,一道咆哮着的银影一闪而过,直接扑向乔抬起的那只脚。又小又尖的牙齿对着他的脚踝咬了下去。菲菲!他甚至都没看见她的到来。
“这什么……?”他大叫,吓得跳了起来。
他准备好开战,但狡猾的菲菲已经跑开,躲在了2号小仙女身后。
“哦!菲菲不喜欢Tío乔,”1号小仙女见状说道。
“她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Tío乔!”2号小仙女说。
“哗众取宠的蠢东西……”乔吼道,按摩着他被咬的脚踝,狠狠瞪着菲菲。
跟屁虫和乔治显然对菲菲的恶劣行径十分熟悉了。他们满不在乎地绕着小广场追球。杰罗尼莫被英国人对战狂躁小毛团这一小插曲逗得直乐,趁这空隙又拿起了啤酒瓶。玛西亚和菲利克斯叔叔双双坐在长椅上,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那又是怎么回事儿?”乔抗议道:“瞧她,她又要咬我了!”
的确如此,菲菲正轻声咆哮着,蓄势待发地准备发起第二次攻击。迅疾如出膛的毛茸茸的子弹,她径直向乔射去。乔后退躲开,但菲菲紧追不舍。对小仙女们的叫声置若罔闻,她一口咬住了乔的脚踝。
“快停下!”乔大叫,一边又抖又跳地想要摆脱这只一门心思咬他的小狗。“把她从我身上弄走!”
这时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剑齿虎的饵料!我用没抱紧小按扣的那只手把牛排从口袋里拽了出来。
“菲菲!”我喊道,把牛排冲着她的方向晃了晃。“菲菲!看我这儿有什么!”
我看到一只黑亮的眼睛透过她额前的毛闪烁起来,另一只眼睛则仍盯着乔警惕地咆哮,然后她蹦蹦跳跳地朝我跑来。
“淘气鬼,淘气菲菲,”2号小仙女柔声说道,用她的魔杖在菲菲头上轻敲了敲。
“你不能咬Tío乔,”1号小仙女说。
菲菲在我面前停下坐着乞求起来,前爪在半空蹬着。我还能怎么做?当然是把牛排给她喽。
面包车开近的时候,乔仍在可怜巴巴地按摩他的脚踝。在这种热闹的情况下,我甚至都没注意到它来了。杰罗尼莫瞥了车子一眼,看清了坐在后座上的人,脸蓦地一红又消退了。
“妈妈!爸爸!Tía罗拉!”小仙女们齐声叫道。小按扣在我的胯上兴奋地动弹着,他的哥哥们丢下比赛跑了过去。
乌法特妈妈摇下窗玻璃。
“你们表现好吗?”她笑着说。“和Tío乔、Tía维姬玩得开心吗?”
后座上的罗拉一边微笑一边捻着一绺头发。我注意到她在看杰罗尼莫,而他正忙着喝啤酒。
“我们正踢球呢。”乔治说。
跟屁虫咬着安抚奶嘴龇牙一笑。
“我们有一个新宠物了!”1号小仙女说。“他是个毛毛虫,他叫弗朗西斯科。”她举着果酱罐让她妈妈看。
“很漂亮,亲爱的,但你们不能把它带到家里。”
两个小仙女的脸都拉了下来。我走上前拿过果酱罐。
“我可以照顾弗朗西斯科。”我说。“你们妈妈要照顾的小家伙已经够多了。他和我在一起会很安全的。”
“我的小菲菲上哪儿去了?”乌法特妈妈问。“我不在的时候她有没有做一只乖乖的小狗狗呀?”
“嗬!”乔哼一声,又连忙转成咳嗽声。菲菲把她的牛排咬得乱七八糟,颠颠跑上前去。乌法特妈妈打开车门,弯下身把她捞起,然后逗弄起来。
“你们打网球去了吗?”乌法特爸爸问我,身体越过他的妻子倾过来,注视着网球拍。
“没,”我说,但没有进一步详述。
“好了,我们得走了,”乌法特妈妈说。她把菲菲递给后面的罗拉,然后把胳膊伸出来接小按扣。我松开他,他立刻缠到她的腿上,高兴地咯咯笑。
“我希望你表现得像个乖宝宝了。”她揉着他的头发说。“好了孩子们,你们干嘛不先跑回去告诉abuela我们回来了呢?爸爸和我会开车跟上的。”
孩子们飞奔而去,乌法特爸爸发动了车子。
“Hasta luego ,”他叫道。“再见了!真高兴知道隔壁有人能随时帮我们照看孩子。”
“是啊,没错……”我听到乔用英语咕哝,便对着他受伤的脚踝踢了一下,痛得他大叫。
面包车加速开走了,乔和我收拾好网球拍、手杖、水桶和铲子。我们朝玛西亚、菲利克斯叔叔以及杰罗尼莫挥了挥手然后回家去了。走的时候乔挽着我的胳膊。
“这一天真累人!”他说。“我累坏了,而且很饿。顺便问问,你拿着手杖和网球拍干嘛?还有水桶和铲子?”
“说来话长……”我说。
“我觉得要不是你拿出了肉给她,那个讨厌的菲菲还会继续缠着咬我。”乔说着,突然停下来,然后我看到他的眉毛皱了起来。“等一下!那个肉……我这么猜对吗,牛排得从今晚的菜单上划掉,晚饭只能吃炒鸡蛋了?”
我点点头,开始默默在大脑中倒计时。5,4,3,2,1,0……就是现在……
“什么?什——么?你的意思是那个暴躁的毛茸茸的小怪物刚刚吃了我的晚餐?我的牛排?这真是难以置信!你把我的牛排给了那个可恶的小约克郡犬?他们先是把孩子扔给我们——甚至连句谢谢都没说——然后他们的狗无缘无故袭击了我!接着呢,接着你把我的晚餐给了那只可恨的小杂种?”
当然,我已经对这段咆哮进行了净化处理,没有哪个读者该忍受那个完完整整、未经删减的版本。
过了很久,在我们吃完了炒鸡蛋晚餐之后,我注意到乔的眼中又现出了那种恍惚的神情。
“你在烦恼什么?”我问。“是乌法特一家吗?”
乔摇摇头。“乌法特家?不,当然不是了。”
“那么,是什么呢?我知道你在烦恼些什么。你在埃尔奥约这儿住得不开心吗?你后悔我们决定留在这里了?”
“不不!我爱这儿的生活。只是……”
我等着下文,但乔不愿再多说什么。
食蜂鸟(基尔斯滕·罗兰拍摄)
春天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在埃尔奥约的那一年这是千真万确的。经过了菲利克斯叔叔严苛的冬季修剪之后,我们的葡萄藤蓬勃生长起来,鲜嫩的绿叶子舒展开来伸向阳光。一天天的,螺旋状的触须在支架上不断摸索延伸,直到我们的院子再一次被厚厚的绿色华盖所遮蔽。麻雀们成群地落入鸡舍,来盗取谷物和几束筑巢的稻草。
美丽的食蜂鸟从非洲而来,羽毛闪耀着五光十色的光芒。它们成群结队地从树上飞到电话线上,整个山谷中都回荡着它们不停歇的鸣叫。它们是挖掘行当中的专家,乐此不疲地在崖壁上凿出完美的圆窝洞,效率之高可以和任何工人的钻头相媲美。
在我们厨房的窗台上,毛毛虫弗朗西斯科结下丝茧变成了蛹。每次我看到乌法特双胞胎,她们都会问,“弗朗西斯科怎么样了?我们能进去看看他吗?”
甚至我们的鸡舍里也有了一些新生命,尽管不是预想中的有羽毛的品种。
菜谱5
雪莉酒炖牛肉
这道西班牙炖牛肉菜谱中用到了雪莉酒和多种香草,创造出了一种真正的西班牙风味。尽管只用到了些新鲜香草,这道菜的口味却相当辛辣刺激。它最好配西班牙米饭或者简单的沙拉一起吃。吃剩的牛肉条也可以做成独特而美味的西班牙小吃塔帕斯 。
原料:
1千克(2.25磅)牛肉
8汤匙奥罗索酒 或甜雪莉酒
1个红甜椒,切块
1个小洋葱,切块
5片薄荷叶,切碎
2枝迷迭香
3瓣大蒜,切片
6枝阔叶欧芹,切碎
橄榄油
盐
黑胡椒碎
把牛肉切成一英寸宽的排状,然后再切成半英寸宽的条状(就像做墨西哥烤肉法士达 那样)
制法:
在平底锅内倒入一些橄榄油加热。加入牛肉条和迷迭香枝,煎炒5分钟。加入盐和黑胡椒碎调味。
待牛柳的颜色全部开始变褐加深后,加入大蒜、洋葱和甜椒,搅拌均匀,再翻炒5分钟。
当洋葱开始变软时,加入奥罗索雪莉酒,转大火烧制5分钟。
煮至汤汁冒泡,加入薄荷叶和欧芹。
待雪莉酒蒸发、汤汁收浓后,将牛肉起锅。
搭配新鲜沙拉或米饭立刻上桌。
小贴士:做西班牙小吃塔帕斯的话,放些剩下的牛肉条在番茄或甜椒上,淋上橄榄油,然后配面包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