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词序》的作者是谁

王国维的《人间词话·附录》中收有署名为樊志厚的两篇序，人们对这两篇序的作者归属问题一直存在着争议。有人认为是王国维的假托之作，有人认为是真有樊志厚其人作序。那么，究竟谁是对的呢？

比较普遍的观点认为樊志厚是王国维的化名。《人间词序》只是王国维托名为樊志厚所作。这一观点的主要代表是王国维的弟子赵万里。赵万里在《王静安先生年谱》中说：“此二序均为先生自撰，而假名于樊氏者。”基于这种观点，徐调孚先生在1939年开明书店即将重印《人间词话》之时，把这两个序一并收入附录之中而刊行于世。但序后王幼安先生做了如下说明：“此二序虽为观堂手笔，而命意实出自樊氏。观堂废稿中曾引樊氏之语，而樊氏所赏诸词，观堂集林亦不尽入选，可证也。”(《人间词话·附录》徐调孚注、王幼安校订，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显然有违徐调孚先生的原意。赵万里先生否认有樊志厚其人，认定樊志厚是王国维的化名；而王幼安先生则承认有樊氏者，却未道出樊志厚确属何人。

反对者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刘雨。他于1982年在《人民文学》上撰文，认为樊志厚不是王国维的化名，而是山阴樊少泉，字炳清的人。《人间词序》是出自樊少泉之手。这与赵万里先生的看法恰恰是对立的。

历史上的山阴樊少泉，1898年与王国维同时就学于罗振玉创办的东文学社。1900年由于庚子之变，东文学社解散，樊氏与王国维各归故里自学英文。王国维后来任职于湖北农校，他常于闲暇之中作词以自娱，或与樊氏一起品评古人的词作。樊志厚《人间词序》中所说的“每夜漏始下，一灯荧然，玩古人之作，未尝不与君共。君成一阕，易一字，未尝不以讯余。”当指此时的生活。1927年5月3日，王国维自沉颐和园昆明湖，死后樊少泉著《王忠懿公事略》以悼之。文中追述了王国维的一生经历，其中对1902年间的事情做了如下说明：“二十八年壬寅参事(罗振玉)至粤，适通州师范学校聘君为教授，遂未皆往。在通州授课之暇，兼为诗词。”这一段经历，连赵万里先生也未能说得清楚，可见樊氏当时与王国维的交往是十分密切的。文章的末尾，樊氏对王国维进行了很高的评价：“公质朴少华，不事交游，故初不露头角。参事力为振拔，名乃大著，远播欧美，且资之以成其学。故论者敬君之品学，尤重参事之能知人而有以裁成之也。炳清往岁与公同学相交垂三十年，知公深，谨为传略，以告当世。”1898年到1927年，在时间上与樊氏所说是吻合的。樊氏与王国维早年是同窗好友，而且都喜读词，甚至在品评古人词作中也有许多共同的看法。而当1906年，王国维即将刊行自己所作的《人间词话》的时候，自然会想到樊氏，因为在品评词作方面，只有樊氏才是知音，所以樊氏作序，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赵万里先生毕竟是王国维的弟子，刘雨的观点也并未获得一致的公认。《人间词序》究竟出自谁手，还有待于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