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从包袱里拿出换洗衣服,脱掉脏衣服和鞋袜,有些兴奋地奔向湖泊,湖水并不深,在阳光的照耀下带着微微的暖意,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满足得想要大叫。
鉴于谢子玉已经被她点了睡穴,所以她丝毫不担心他会突然醒过来。于是,放心地在湖中沐浴,兴致来了,还开心地戏水。
这是她这几天来最开心的时刻。
不过她也不敢在湖中久待,免得寒气入体,所以洗得差不多之后,她便从湖中站起来,转身准备去湖边拿换洗的衣服。
一转身,她的身子便僵住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向来聪明的脑瓜在这一刻也停止了运转。明明被她点了睡穴的人,为什么此刻正闲适地坐在湖边,从容地望着她?
楚宁很想大声尖叫,但是也只能默默地将身子缩回湖水里,红着脸瞪着谢子玉。
谢子玉轻笑,倒打一耙道:“我没想到阿宁对我如此放心。”
楚宁很想撕了他那张笑脸,之前在客栈沐浴,被他看到,今天也被他……
这么一想,脸上即便贴了面具,也红得能滴出血来。
“嗯,阿宁的身材很好。”谢子玉看着楚宁的模样,不知为何心情大好,煞有介事地给了一个肯定的评价。
楚宁大怒,骂道:“登徒子!”
谢子玉也不生气,轻轻一笑,主动转过身去,道:“小心着凉,我不看你了,快穿衣服吧。”
都看光了!现在说这话有什么用?!
楚宁一下从水中站起来,快速穿好衣服,然后噔噔噔跑到谢子玉面前,抬脚就要踹他,可惜还未踹到,脚踝就被谢子玉一手握住,他笑盈盈地转头看向她,表情有些无辜:“你若是不想让我看,说一声便是,你不说,我怎知你心中的想法?”
楚宁气结,这人果然不是君子!
突然,谢子玉敛了笑,迅速放开她的脚踝,轻声道:“谷外有人来了。”
楚宁也敛了神色,凝神听了会儿:“应该有几十个,我们现在不宜硬碰硬。”
“我前几日看到另一边还有出口,只是不知道通向哪里。”谢子玉站起身说。
“不管哪里都得走。”楚宁说着,拿起包袱,率先往另一边走去。她从包袱里掏出一张面具,扔给谢子玉,道:“你这张脸太招摇,先戴着。”
谢子玉接过面具,也不犹豫,直接覆到了脸上。
刚走出山谷,楚宁和谢子玉就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山谷外是一片宽敞的平地,只是,平地的前面,还有漫天黄沙—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亡沙漠。
楚宁的神色有些凝重,她早就听说过大虞和北越之间的沙漠,这是大虞和北越之间最近的一条路,也是最远的一条路。因沙漠变幻莫测,稍不留神就会葬身在此,能够横渡沙漠抵达北越的人,少之又少,所以这沙漠被冠上了“死亡”二字。往后是死,往前,生死难料。
“走吧。”楚宁和谢子玉同时开口。
两人相视一笑,抬脚走进漫漫黄沙中,走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沙漠里的天气变幻莫测,白天极热,晚上又极冷,两人在沙漠中走了三天,满面风尘,狼狈不堪。
这天晚上,楚宁坐在沙上,晃了晃只剩一点水的水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道:“一粟,你觉得我们还能坚持几天?”
“至多一天。”谢子玉沉吟了片刻,坦白道。
楚宁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站起身,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我们已经走了三天,现在重要的是休息。”谢子玉说着,拉住楚宁的手,她的手冰凉透骨,他微微一惊,“你的手为何这么冷?”
楚宁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道:“没什么,晚上有点冷。”顿了顿,又道,“你说得对,我们应该趁现在好好休息,养足体力,这样才能走出去。”
说完,楚宁把头枕在包袱上,闭目养神。
两人这几日为了保存体力,很少开口说话,谢子玉这会儿也不再开口,闭眼小憩。
半夜,谢子玉突然醒过来,看向楚宁,只见她将身子缩成一团,不停地发抖。
“阿宁……”谢子玉的声音有些干,他轻声唤道,见楚宁没有反应,伸手去碰她,这一碰,才发现她身上竟然冒着寒气,连发丝上都仿佛结了一层霜。
“阿宁,醒醒。”谢子玉握住楚宁的肩膀,提高了声音。
楚宁无意识地睁了睁眼,喃喃道:“没事,我没事,老毛病了……”
“包袱里可有药?”谢子玉连忙问道。
“没,没有……”楚宁打着寒战,又昏睡了过去。
谢子玉蹙眉,伸手把了把她的脉,脉象虚弱中有些混乱,她的手腕也是冰凉透骨,老毛病?
是病?还是毒?
谢子玉将楚宁冰冷的身体揽进怀里,手放在她的后背,给她输入内力,好一会儿,她的寒气才消散了些,只是仍然不足以让她摆脱寒冷。
“冷,冷……”楚宁无意识地呻吟着,她手脚被冻得僵硬,整张脸白如雪色,犹如蒙上了一层薄冰,那种冷意仿佛植入了她的身体,让她无法摆脱,恨不能就此跳入火海,让烈火将她身上的冰燃烧殆尽。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解开了自己的衣襟,一层层地解开了她的衣服,然后身子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被冻得太狠,一触到对方火热的胸膛,就忍不住紧紧贴了上去。
“好暖……”楚宁叹息着,将手也伸了过去,寻找温暖的源头。
这一夜于楚宁而言是难熬的一夜,于谢子玉也是,她身上的寒意直到清晨才慢慢褪去。若不是他一直使用内力,怕是他也要被冻成冰。
第一缕阳光照射过来的时候,楚宁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她被折腾了一夜,脑子一片混沌,此刻醒来,一双美丽的眼眸中充满了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