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切斯科·彼特拉克就是这样一位学者。他生于1304年,在博洛尼亚学过法律。但他对司法业务极少兴趣,宁可把时间花在读诗写诗上,他既识拉丁文,也识意大利文。他的家族在14世纪被逐出佛罗伦萨,以后就住在阿维尼翁。彼特拉克学成回到阿维尼翁时,弄到了一个合适的职位,即为科隆纳红衣主教当秘书。科隆纳是个罗马贵族,出入教皇宫廷,当时教廷也在法国南部的阿维尼翁。
当时,一切要人,无论他是国王或教皇,是王公或主教,都必须有个秘书,也就是有个文化人给他起草发言稿,书写文件和其他重要文书,所有这些东西都要用拉丁文书写。有时,某个秘书会变得极其著名,其学识文风备受尊敬,及至可以直接向国家元首发表重要讲话,他时常以使节身份从一个宫廷被派往另一个宫廷,好像是流动大使,而他的广博学识就是他的资格证书。
这种人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一旦他获得主人的信任,主人就会让他为一切事出谋划策。但年轻的彼特拉克对这种显赫的地位并不醉心,他宁肯待在阿维尼翁附近的沃克吕兹乡村幽室里继续研究希腊和拉丁文的典籍。这样,古代哲学和价值观念就展现在他的面前,他自小接受的中世纪基督教教育受到古典文化的冲击,希腊人对人体美、对自然、对自由及城邦观念的热爱,与罗马人的历史意识、政治权力及坚强意志结合在一起了。
出于这种力量,彼特拉克重新发现了文科研究的重大意义,按西塞罗的说法,这是一种“人文学科”,即对希腊、罗马时期的自由人来说至关重要的学问,其中包括语法、修辞(说话的艺术)、历史、诗歌和道德哲学等等,它们教导一个人如何说话、如何读书、如何写作,成为一个文化人。人文主义者就是对受过这种教育的人的称呼,人文主义则是历史学家给15世纪这种整体现象所起的名称。文化的“再生”或“文艺复兴”就是它所引起的文化运动,它使湮没了数百年之久的文化和价值观念获得新生。
人文主义的重要性无可估量,彼特拉克曾企图传播古希腊语,在中世纪欧洲,几乎已没有人懂得这种语言了。彼特拉克说: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使“多少年来埋没无名的作家们得到新生”。他这里显然是指荷马和柏拉图。
人文主义开始主要在意大利和法兰西传播,但16世纪时已流行全欧了。然而在14世纪,多数有地位的学者却把人文主义者看作是万恶之源,帕多瓦大学教师G.多米尼奇红衣主教是个有声望的作家,他在谈到佛罗伦萨的人文主义者时写道:“这些人是用来瓦解政治、宗教和教育的工具。热爱古典文化和热爱自然是他们的罪过,即便是彼特拉克,也发现很难把自己对美、对植物和花朵的爱与深信不疑的基督教信仰调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