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闹得太大了——!
那个被秦瑶用刀片威胁的女生的家长介入了“校园暴力事件”。
学生们怕秦瑶,可家长们不怕。
三天后,秦瑶被明翔高中宣布开除——!
这大概是学校做过的,最大快人心的一件事情。
大家都说,这个祸害,早该离开学校了。
也没那么怕她,也根本不怕了,因为,即使这样,司徒明辉都没有出面,明摆的抛弃她了,她……根本不足为惧了。
桂花飘香,它们羞涩地躲在绿叶之后,小巧而香气怡人。
秦瑶清理好东西,走出校园外时转过身来。她一脸轻松地笑道:“没有想到,我是这样子离开明翔……更没有想到,来为我送行的人,会是你。”
张锦一直跟在她身后。
安慰她?!
如何开口?
不安慰,她明明笑得比谁都轻松解脱。
“为什么……会这样呢?!”张锦喃喃自语,一脸心酸地追问:“事情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呢?!”
秦瑶居然淘气地摆摆手,自我定义道:“谁知道呢,大概我天生就是这样子而已。”秦瑶沧桑淡然的微笑,叹口气缓缓道来:“秦瑶和不良少年混在一起,秦瑶在医院堕胎,秦瑶在体育课上流产这样子的事情都能传得有模有样,再加上一条恩将仇报,又有什么关系?”
“那是诽谤——!”张锦激动起来。
“我和司徒明辉都知道真相,却眼睁睁地看着你放纵自己。”
真相——?
这个世上,什么才是真相,什么才是假相?众说纷纭,黑白颠倒。
秦瑶望着远方,再回眼,一抹无奈苍凉的笑。
“不管因为什么,所有的事情……过程都抵不过结果。不管你多么努力,不管你曾经多么的优秀,不管你曾经的多么善良,不管你曾经多么辛苦多么压抑,你罪恶了,你堕落了,你无药可救了,于是,这便是结果。”
“但是……”
“没有但是……”秦瑶笑着截断她的话语。
结果……就是结果,有结果的“结果”,别人才有兴致追究它的过程。没有结果的“结果”,别人会更加讽刺和讥讽过程的存在。
事实也摆在眼前,突然就有了尘埃落定的归属感,突然认识了我的本来面目,抽丝剥茧看到的终究是无法掩饰的丑恶,我惊喜我原来是这个样子。她笑,原来,我竟是这般样子。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好得让人认清事态人物的本相,好得让人明白,永远不要相信漂亮的蚕茧下是美丽的蝴蝶,好得让人揭开千年迷团一般欣喜若狂。
好得……牙关在颤抖,好得……手紧紧地攥住胸口的衣服,仓桑老成的微笑,故作坚强地留给自己一些不屑一顾故作潇洒的精彩。
“怎么会这样子?怎么会这样子呢?”张锦哭皱了脸。
“张锦……”秦瑶扶住了张锦的肩膀。
“谢谢你一直保护我——!”她努力地扯开嘴角微笑。
“谢谢你帮我一直隐埋到现在——!”
秦瑶的嘴角逸出一丝空灵的笑来。
缓缓地转过身去。
张锦呛着眼泪,伸着手,无力挽回地看着而她转过身体的背影苍白而又痛楚。
夕阳下……她背后的影子,那么长,那么长,形成一条细细的“绳子”,伸延在自己脚下,和她的联系在一起。
影子……慢慢地,慢慢地——
离远了……
一点一点地同她的脚下间隔出了距离。
张锦的眼泪狂肆。
秦瑶在不远处站住了。
回过头来,居然笑了。
她的目光分明是越过了她的脑袋,她的笑是对着她身后的景致。于是,张锦转过了身去。
立在不远处的戚夜。
他居然一直静静地,淡淡地,无声无响地看着她的离去。
原来,她最后的莞尔,是对他的回眸一笑。
“没有了秦瑶,连空气都清晰了很多呢。”
“对啊对啊,终于走了。”
整个校园像过节一样快乐。
跑道上的女生们围在一起。
“哼。”她们冷哼着,“秦瑶那种祸害早该开除了。”
“是啊是啊,早看她不顺眼了。”
走廊有风阴冷地吹了过来。
大家突然感到毫毛一阵寒冷,忍不住……不约而同地向后看了过去,只见张锦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你们真是恶心势利。”她无法忍受她们对秦瑶的污辱。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懂什么?不知道真相就像疯狗一样乱喊乱叫——!”她突然举起手里的棒子——!
“去死吧,你们——!”
女生们惊声尖叫,就像一群受伤的野鸟,她们四处躲散。张锦再次高举起手里的棒子,不知道谁……从后面将她的棒子从手里擒住!!
一转头,她惊了。
教导主任正戴着厚重的眼镜,他一脸严肃,气势令他高鼓的肚子显得格外的突出。
然后,可笑的是,张绵被呵斥后,被罚跑了。
路……好像很长。
这个红色的塑料跑道,好像没有尽头。
真是好笑。
她张锦居然被罚跑。
一圈,两圈。
一米两米,直到每一步都很艰难,直到大脑发涨,她再也忍受不了,双手撑地,跪坐在地上。
喘息。
难过——!
心脏快要跳出胸口。
这是秋天。
树枯叶渐黄,心也像那些枝头尾叶,失去水分般地摇摆。
眼前的红色跑道和绿色的操场,位移着、交错着在眼前晃动。
汗……浸湿了头发,它们粘嗒嗒地搭在了脸上。
被人罚跑又怎样?
被教导主任训又怎样?
被学校记了小过又怎样???
只要秦遥被人污蔑,她就是按捺住誓死捍卫她的念头。
就算当初秦瑶说出那么绝情的话,可是,她仍然听不得别人说她半点坏话,就是不愿意别人污蔑她,就是不愿意——!
一双白色的球鞋,无声地出现在张锦的面前。
张锦抬头。
秋日的阳光,正顶在那男子的头顶。
他正递过手来。
要扶她吗?
她冷哼着挡开了他的手。
“不用你烂好心。”张锦一脸讽刺地笑着。
“她走了——!你收起你的温柔吧,不用演给别人看了。”
张锦站起身来,有些摇摇晃晃,两步之后,突然腿软摔到地上。
重重地着地,震得内脏都在颤抖。
她突然想呕,捂住口鼻时,却什么都呕不出来。
一种酸意涌上心口。
她想哭。
这时,即将下课,操场上有人踢球。
不远处的篮球场上也有人在打球!!
那种喧哗提醒了张锦,她突然感到有一股怒气涌上心口,极度地想要发泄。
于是她哭喊道:“你逼走了她,这全是你要的结局,你满意了?你高兴了,你最终还是得意了!?”
满意吗?
满意——!
既然是他一直都想要的结果,心为什么像被利韧反复戳刺般的疼痛!?
没有什么好说的。
也没有什么好回答的。
既然已无语可说,他无语,任张锦如何谩骂他冷血无情,他也不会让情绪出卖自己的内心。
只是手紧紧地在身侧握起,越握越紧。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一叶知秋……冬至末至,北风已寒。
一抹纤细的身影,在江边的扶栏旁抱膝而泣。
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她一直保持着抱膝而坐的姿势。
她在哭泣,也是被江风吹得抱成一团。
江面倒映着城市的辉煌。
曲折的江面上,倒映着她的身影。渐渐地,江面映出另一双腿的影像。
她保持着抱膝的姿势,哭得嗓音沙哑,却惊大着眼睛看着水面,而后,带着笑意,自我解嘲道:“我是哭傻了吗?居然产生错觉?居然在水面上看到司徒明辉的倒影。”
她淌着眼泪,大口灌了一口酒,再哼哼地,心碎地笑了起来,笑得用手背捂住了眼睛,眼泪顺着手背的缝隙往下淌。
江风夜色,彩船亮波。
那身后的男生,脸被印成摄人心魄的颜色。
刺猬般张扬的头发……细窄性感的眼睛,高挺直型的鼻子,菱形而充满诱惑的唇。
“是我。”属于他的声音在夜色里做了回答。
秦瑶的背影微微一怔,又自我解嘲的笑了:“我……又出现幻听了。”
“那……就转过头来,验证一下。”
她突然意识到那不是幻听,倏然站起身,回首……
夜色下的江面,那男生的头发像刺猬一样张扬。
她惊了!
下一秒,不受控制的抬起脚,让冲上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紧紧的抱住她,紧紧的。
“不是幻觉,不是幻觉!”
她哭得更凶了,眼泪像失控的水管,将他胸前的衣布浸得透湿。
他的身形突然晃了晃,她有所察觉,马上抬首看他,只见他一脸痛苦,她急得扶他在沙滩上坐下。
“你怎么了?”
他捂住了头,却很努力的冲她微笑。
在伸手的一瞬间,她看到他的手背上全是针眼。
她心疼的拿起了他的手。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他无力的笑了一下。
“对不起……”他的声音明显的虚弱。
“那天……从屋子里出来,我喝了很多酒,醉得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被人关在一处房子里,关我的人,是我妈。就为了让我和你分开,我不同意,就绝食,没有想到,饿到浑身无力,觉得自己就要死去时,她叫人把我绑在床上,强行给我注射营养液。我就这样熬了不知道多少天,终于等到有人通知我爸,我才被我爸解救出来。”
他轻描淡写,尽量说得轻松。冲着惊愕不已的她笑道,我一得到自由,就马上拿到手机,看到你给我发的短信,听到你给我的语音留言,用GPS定位了你的手机,驱车五个小时才到这里。”
“傻瓜,你真是傻瓜。”
他温柔地笑着:“傻吗?我不觉得,我只知道,我想见你。”
“……”
“GPS定位只是大概的方位,到了这里,只看到你的背影,觉得像你,又觉得不太像,已经头晕眼花认错几个人了,不敢再认错。”
她陡然才想起自己的变化,无地自容的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他却搂紧了她。
她哭道:“不要说是你,就算是我,我都不敢在镜子里看到自己。”
“我好想你。”
“我……我已经变得你都不认识了。”
“我真的好想你。”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停的说“想你,想你,真的好想你。”
她哭得喘不上气。
“我都变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喜欢我?”
“就是喜欢!”
她再次忍不住,呛声哭了出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真的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怎么会?”
“我……”
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心从胃里泛了上来,这种恶心感让她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力气,一把将司徒明辉推开。
“呃……”她扭头,就扶着一边的扶手吐了出来。
他慌张地从地上撑起身来,去扶她,她拾起身来,捋着胸口,缓着气,目光里集满了眼泪,眸光却惊慌无助。
“不……会吧,不可能吧!”她不信的低喃,又极度恐慌的看向了司徒明辉,无助的说道:“我……我在某一天喝醉了,因为找不到你,因为找不到,所以我去喝酒,喝醉了,就什么不知道了,醒来……醒来……我的外衣……不见了,我……在一个酒店里,我觉得不对,又觉得不可能,只是慌张,没有报警,没有查监控,可是……可是……,这个月,我……我好像还没有来月事。已经超期一个星期,我……是不是被侵犯了,是不是……”
说完,她又扭头向一边干呕。
他呆呆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在那边干呕的她。
秦瑶只是干呕,什么都没有吐出来,胸脯起伏得有些厉害。然后,她捂住胸口,强烈地喘息。
当江水拍击着江岸时,还是有头晕脑涨的眩晕感。她用手背拭着嘴角边,夜色里,她璀璨的眼睛像珠子一般“照”了过来。
“呵呵。”她居然笑了。
看到司徒明辉怔然后,她晃晃地立起身来。
“我……可能怀孕了。”她冷笑了一下,绝望至极后的心冷,面对着他,竟一脸戏谑道:“我却想不起这孩子的父亲是谁——!说不定是十个,二十个,三十个……,真正的烂货,不是给你,也不是给了戚夜,而是……未知的男人,你……还想我吗?还说能接纳,能一心一意的对我吗?”
她笑,笑得有些挑衅,好似在故意激怒司徒明辉,让他对她彻底的失望。
如果真的被人侵犯了,如果真的怀孕了,她根本再也无颜以对。
自己都会觉得自己脏啊——!
江水……依然在哗哗的响。
头顶的气压似乎越来越重,越来越沉,沉重得令人无法呼吸。沉重得就像他愕然的表情,就像他眼底无法流动辗转的凝重。
呵呵——!
他……一定觉得恶心了——!
任何男人,都无法接受自己深爱的女人,怀上别人的孩子,更不会忍受……她放荡得,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属于哪个男人。
可是……他却说:“这种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但现在……”
他停顿了一下,问:
“要生下来吗?”
她快意的感觉顿时消无。
“如果要生,我养,打胎对身体的损坏太大了。”
她愤怒道:“你管我?”
“你是我心爱的女人。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爱。”
他的语气,令人心酸的温柔。
“如果你想要生下来,我们一起把他养大。”
她呆了。
“养活你们,我完全有这个能力,所以,如果你想,我们就把他生下来,我们一起把他养大。”
他说着,牵起她的手。
他再也不想就此放开。
很早以前都对她说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依然爱恋着她的灵魂。
可是……一耳光突然打了下来。
啪的一响,响得清脆。
脸被打得转向了一边。
“你神经啊——!”她的眼底夹杂着莫名的情绪。
她抽手要走。
司徒明辉还是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
他当然不会放。
“放手——!”
她突然失控地咆哮。
突然掏出一把刀,手被他牵住,那么她用牙齿咬开了刀身,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司徒明辉惊骇了!
“我叫你放手——!”她恨恨地威胁,“不然,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那把挂着吊坠的刀,他马上认出,它曾经刺进他胸膛。
秦瑶的眼底,是玉石俱焚的绝决。眼晴一闭,那刀好像下一秒就要割断她的脖子,于是他的心一抖,手……就此放开。
此时,有一行机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从车上下来的人们说笑着,来到离他们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前。
摆脱钳制的秦瑶,突然冲过去,跨上了其中一辆机车。
一切太快了——
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飞快的飚弛——!
油门加大,加大……
引擎像怒吼的狮子。
但是……
但是……
但是……
她冲进的是江边的江滩,全是江地,车轮急速飞转,也急速陷进了沙里,车轮飞速旋转,加大了油门,却将轮边的细沙四处飞溅。
车身不稳,一下子将秦瑶甩了出去。
她躺在沙地上,待司徒明辉冲上前去,撕心裂肺地叫着她的名字时,发现她的发际有血线流淌下来。
而他无措的想要抱起她时,身边冲过来一个人,拉住他的手,将他喝止住。
“别动她,不知道她伤到哪里,随便移动,会造成两次伤害的。”
司徒明辉抬首一看,顿时惊愕:“戚夜?”
(科普一下,如果车祸,坠楼这样的事故,千万不要随便移动受祸者。首先,你不是医务人员,不知道专业的救护知识。其次,如果他们在事故中,肋骨骨折,你搬动他们,那么,这骨折的骨头,很有可能就此戳进内脏,造成胸腔内脏出血,你想救人,却很有可能因此让他们因你丧命。最好的法子,报警,叫救护车,不要移动,千万不要在不懂的情况下,随便移动。)
救护车赶来,将他们一起送到医院。
秦瑶从平车上下来,直接推进了急救中心。
就此,他们隔了一道门帘。
医生做了初步检查,并没有在头部以外发现明显的外伤,但发际上有血线流下来,于是,开了单子,做了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没有发现内出血等状况,只是头部伤到撞击后,暂时晕迷。
得到结果后,焦急的司徒明辉和戚夜不约而同的松下一口气。
在司徒明辉松口气的瞬间,他突然感到眼冒金星,身体发软,一下子瘫了下去,戚夜手急眼快扶住了他,再让医生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医生有了简单的仪器检查后,排除了某些可能,确诊他是……,说了一些专用名词,直译过来就是,又累又心慌,心力憔悴,精神高度紧绷,突然放下心来,一下子就承受不了啦。
就像突然泄气的汽球,疲沓无力。
扶他到休息室的床上休息时,司徒明辉突然想起什么,跳下床就拦住医生问,医生,她……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
刚刚只焦急她的身体,忘记告诉医生她“怀孕”的事情。
医生一楞,随后问,她怀孕多久?
司徒明辉说,她说……她的经期过期一个星期了。
医生问,确认怀孕了吗?
司徒明辉摇头,不确定。
医生想了想,进入办公室,开了一张单子,拿给司徒明辉。
“经期过期一个星期,又不能确定的话,先抽血,检一下。”
那张单子还不及司徒明辉接过,另一只手从半空插入,将单子给抽了过去。
司徒明辉拿了一个空,看向一边的戚夜,他拿着单子,对医生说,“不用了,这个不用查了。谢谢啊!”
司徒明辉拉住了戚夜:“你什么意思?”
戚夜一脸好笑地反问:“你和我都没碰过她,处女怎么怀孕?”
“她……”
“她说她喝醉了,被人送进酒店过了一夜,又在刚刚见你时,吐了,就以为自己被人侵犯了,怀上了孩子,是吧!?”
“你怎么知道?”
戚夜笑了一下,在司徒明辉的目瞪口呆下,拿出了一样东西。
“这是……”
“迷你型窃听器啊!”
“你……”
司徒明辉非常不悦,“你窃听她干什么?”
戚夜说:“我不窃听她,我怎么在那天,她醉得不省人事时,把她带去酒店啊?!”
“是你?”
“就是我啊!”
“你……你当真什么都没做?”
“当真什么都没做。”
“如果什么都没有做,她为什么会在沙滩边呕吐?!”
戚夜笑道:“你要喝那么多酒,在江边吹两个小时冷风,你也会吐!”
“那她的经期过期……”
“你初中的时候没上过生理课啊?女生月经不调你知不知道啊?不知道的话,趁现在还在医院,让医生给你科普一下!!”
让他司徒明辉去医生办公室,让医生给他科普女生的那点事?!
画面太美,不敢想像。
“你当真什么都没做?”
司徒明辉还是不敢相信。
戚夜只有说:“做过,把她衣服脱了。”
“你……”
他奔上前去,将戚夜的衣领提了起来,可戚夜随后的话,让他停住了一切动作。
“当时心存不轨,当真脱了她的衣服,但是,看到她的身体,才发现什么叫遍体鳞伤。”
“……”
“面对那样一具身体,不解与好奇,应该大过一切吧?!”
“……”
“如果她真的物质拜金,拿身体引诱了你,让你欲罢不能,这样一具身体,是绝对勾不起人的性欲的。”
“……”
“这让我奇怪,她吸引你的,到底是什么?她身上又发生过什么?!我找私家侦探调查的一切,是不是有所遗漏?”
“……”
“没弄清楚之前,我不想碰她。所以……”戚夜耸耸肩,挑挑眉毛,摊摊手说:“我只给她盖上被子就走了,给她造成什么误会,只能表示抱歉了。”
司徒明辉注视着他,想看出他在说谎,可他也无惧的迎视着司徒明辉,表示自己很坦诚,说的都是实话。
眼神的较量下,司徒明辉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了戚夜。不过,他想到了什么,继续问他:“你查到了什么?”
戚夜说:“查到她对秦潇的不离不弃,查到了秦潇待过的医院,听到医护人员亲口告诉我,秦瑶是怎样照顾秦潇,是怎样扑到地上,用身体当肉盾,鲜血淋淋的为他当人肉垫子。也亲耳听到秦瑶是怎样对秦潇的。”
“……”
“内心很震撼,也确实接受不了秦潇尸骨未寒,她马上跟你在一起。”
“……”
“人是很矛盾的!”
“……”
“所以,想放弃所谓的报复,我也根本报复不了她,她根本不爱我。不爱我,我就根本伤不了她,我又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她……”戚夜说到这里,居然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很可爱,总能让人忍不住被她吸引……”
提到秦瑶时,戚夜的眼底在放光。
“你……喜欢她?”司徒明辉忍不住问。
戚夜一脸好笑地看过来:“谁规定只许你喜欢了?”
“那你还伤害她?”
“秦潇确实是为了她才死的,这不假吧?!”
司徒明辉无言以对。
“我们家好好的,是你弄破产的,也是真的吧?!”
司徒明辉依然无言以对。
“我兴冲冲的来认亲,结果面对这样的局面,我做一个小小的惩罚,不过分吧?”
司徒明辉还是不知如何应对。但还是对他说:“是的,都没错,错在命运的安排,所以,你才将她变成这样。”
“拜托!”戚夜哭笑不得,绝不背锅的语气说:“我只能改变她的外型,让她穿得OPEN一点,真正改变她的,是你!”
“我?!”
“你不在她身边,你突然消失,才是她无助又绝望的事情。她找你不到,恐慌,又深感遗弃,脾气就越来越大,性格越来越失控,加上学校里的人都惧怕你,才迁就她,纵容她,一步一步将她塑造成这个样子。说别人怕她,其实就是怕她身后的你,双鱼座的女生,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别让我背锅,我不顶罪。”
司徒明辉深深的震动,却又不太敢相信戚夜的话,不信的喃喃自语:“我……真的对她,这么重要?”
戚夜又嗤之以鼻的笑了,拿起戴手链的手,对司徒明辉说:“你把你天蝎座手链的‘心脏’给了她,她把她的心,也着着实实的给了你,你们之间玩着可笑的报复游戏,相爱相杀,谁都离不开谁,你是明明白白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她却因为心结和仇恨,自欺欺人。说什么……报复你才和你在一起,估计……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想着秦潇就想一刀剌死你,但最后,还是不自不觉的拿起刀来给你削水果。”
是的,戚夜说得很有道理,情深不自知。如果不是当初报复了秦瑶,让他们一家那么惨,他司徒明辉不会看到秦瑶的坚强,更不会再次被她吸引,再次无法自拔的爱上她。
双鱼座的姑娘……,所有的温柔和坚强,都是爱来浇灌的。没有爱,失去了爱支撑的双鱼,会从温室的玫瑰变成剌手的仙人掌。
只要她需要的爱回来了,她又是那朵玫瑰。
他了解她。
所以,当他的母亲将所谓的视频拿给他看,看秦瑶所谓报复的言论时,他打心底都不相信。
双鱼可以坏,但远远不及丧失人性。(心理扭曲的变态除外,那是天生的,不在此范围之内。)
秦瑶说的报复,在与他相处的时间里,一点一点的被他消耗了。
女人的性情好否,在于她所处的男人,是否爱她宠她,怜她体恤她。一个蛮不讲理,脾气暴躁的女人,她身后,一定有一个无能懦弱又无法沟通,不懂怜惜的男人。
他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付出了真心,知道她内心的软化。只是看破不说破,怕一但说破,她惧怕内心对他的吸引与依赖,怆惶逃离。
她一直都在告诉自己,是在报复,是在演戏。
他情愿随她入局,陪着她演戏。
事实上,很多人都在陪另一半演戏,演温柔,演体贴,演大度,演绝世好男。不同的是,目的不同,有的男人为钱为财为前途,可以骗得一个女人,演一段,到目的达成,再将对方一脚踢开。有的人,单纯为了这个人,这份情,可以演完今生今世,到咽下最后一口气,能完美谢幕。
如果不是戚夜的出现,不是他突然被家人绑架,关闭一个月,了无音讯,她大概不会知道,她对他的感情与依恋,到了没有他……就像断根的浮萍的地步。
在秦潇相依为命的时候,她逼着自己坚强,硬生生的长出坚强的壳。
继而被他宠,被他怜,被他呵护,她已不知不觉得将那壳褪去。
突然间失去他,就像突然间失去壳的蜗牛。
失去依靠,失去自主,失去了一切,好像在漫天飞舞黄沙的沙漠,口鼻堵塞,无法睁眼,更无法呼吸,而后……无处发泄的悲伤与无助,让她失控,更在大家的“惧怕”中,变得更加不可收拾与理喻。
除了逼自己长出更坚硬的壳来,她找不到任何安全感。
戚夜说得对,改变她的是自己,不是他,这个锅,他不背。
但是……
等等……
司徒明辉突然想起什么,逼问戚夜:“你怎么知道秦瑶跟我说过的‘报复’?你的窃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戚夜令人抓狂的笑道:“就是转到这里来后的不久的某一天喽,装了个迷你窃听器在她书包上呗。”
“你……”司徒明辉气得脸都绿了,“你都听到了什么?”
戚夜笑得更让人抓狂。
“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再拍拍司徒明辉的肩:“佩服你,每晚同床共枕,就是不碰她。”
看着司徒明辉的脸色不对,笑得转移话题道:“别气了,多亏了这个窃听器,才能让我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
“谁让你知道了?你这个窃听狂!!!”
“不想知道也知道了,如果不是它,我怎么会知道你和她吵架,从屋子里冲出来?又怎么会去附近找到你,看到你喝醉了,本来想蒙着你的头狂扁你一顿,谁知道,有人比我先动手。要不是窃听到你们的事情,我不会跟踪你,不会看到你被绑走,更不会看到绑你走的车牌号码,如果不是知道车牌号,我也不可能去内部查到车的行踪,更不会查到你的下落,再发现,你是被你妈给绑了。也不会通知你爸,去救你出来啊。”
“我……”
司徒明辉表示无语,又表示感谢,随后愤怒道:“你明明知道我的下落,还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关一个月,才通知外援?”
戚夜又一脸欠扁的笑道:“反正是你妈关的你,你又没有人身危险,我干嘛要插手你们家老妈管儿子的事?更何况,要不是你被关了一个月,我怎么有机会和她单独相处?”
“……”
“不单独相处,我怎么知道,我难得下手,她意乱情迷下,叫的是你的名字,对你用情那么深?”
“……”
“要不是和她单独相处,我怎么会有机会看到她身上的伤,了解到她和秦潇的过去?”
“……”
“况且,虽然你们弄得我家家破人死,但你们也及时做了补救。我亲生父亲还有一个月就要出狱,到时候,我会和他相认,会带他走,给他养老。到时候,你告诉秦瑶,爸爸被我接走了,养她一场,她为这个家扛得够多了,存点私心,为自己打算,没人敢说她一句闲话。”
“……”
“至于这笔账,既然你是用金融手段搞垮我们家,那我要报复回去,自然要用回金融的手段,拿个女人出气,算什么本事?到时候,商界见!”
“那秦瑶呢?!”
司徒明辉追问,戚夜笑道:“丢给你了,自己的老婆,自己搞定。”
“你……是不是喜欢她?!”
“当然喜欢,不喜欢怎么心软。”
“只是……”戚夜又笑:“还不够爱。”
“而且,我的喜欢,让她越变越‘歪’,如果不是眼看世态控制不下去了,我会通知你爸去救你?我巴不得你被关着,被你妈虐虐虐,哈哈哈!”
他转身就走,笑得让人想狂扁他一顿,唉,怎么那么欠扁?
“你去哪里?”
“哪里来的哪里去。”
“不再见她了吗?”
“见她干嘛?见她醒来,你和她亲亲我我,我在一旁,体验我打酱油的角色?”
戚夜自我解嘲的打趣着,“她有你就够了,我不过是她人生舞台的过客。”
是了!
人生,有无数这样的过客,可以是擦肩而过的路人,也可以是刻骨铭心的恋人,匆匆一瞥,或永存于心,不一定有结果,来过,推动了你的人生,便一切足矣。
秦瑶醒来时,头上已包缠着绷带。
司徒明辉正牵着她的手,趴睡在她的身边。
身体很疼!!左手还吊着石膏,想起身,却突然泛起一阵酸意,想哭,吸了吸鼻子。他马上被动静惊醒。
“瑶瑶……”他的紧张刹那间代替了梦醒时分的惺忪,紧张的拢过来,想碰她,又怕碰疼她。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茫然无焦距的眼神,恢复了焦距,悲伤,委屈加无地自容,让她忍着巨痛,扯起被子,将自己的脸遮住,低啜着:“为什么要救我?我都这么脏了,为什么不让我死得干净?”
“你……并没有怀孕,你是清白的,戚夜也放弃了所谓的报复,瑶瑶,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
她掀开了被子,叽笑着自己:“我罪恶的……连自己都恶心自己,一直都是进行时,什么时候有过‘过去’?”
“瑶瑶……”
她突然坐起来,一把推开他:“走开,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你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不辞而别,我回来了。”
“不要自作多情,有没有你,我都一样恶心自己。”
“你……”
他使力拉住了她。
“不要这样,养好身体,我带你走,还有……你不想知道你的身世,你的父母是谁吗?”
“父母?生世?!”她突然安静下来,随后,笑得更苦。
“我需要知道吗?我一定要知道吗?知道了又怎么样?知道我是我生母就是孟柯林的妈,我所谓的姨母,就是生我的女人,我是她婚后偷情的产物,我是她生完孟柯林,刚坐完月子,就和别人偷情的产物吗?”
她激动,愤怒,他震惊,“你……都知道了?”
她平静下来,不信的看向了司徒明辉:“看你的反应,原来……你比我更先知道?!”
他侧转头去,不知道怎样回答,也不知道怎样面对。
“说啊!”她发怒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只有告诉她:“秦潇去世前告诉我的。她把你的身世告诉我了,我也很吃惊,很意外。”
“他为什么……什么都告诉你?”
“知道我喜欢你,真心喜欢,想把你托付给我。”
“你不觉得我脏吗?这么肮脏的身世,你不觉得我恶心吗?”
她哭了!
她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身世时,是司徒明辉“消失”,孟柯林转走前,找上门来。
孟柯林把一切都告诉了秦瑶。
她恶狠狠地说:“你知道不知道我妈为什么要折磨你?”
她说:“因为你是她荒唐的代价。因为她看到你,就想到自己不齿的过去。而且……她心慌,她很怕我爸爸知道。我爸当年在国外援建,她生下我,才一个月,就寂寞空虚冷,和你生父勾搭上了。你生父有点钱,也有些身份,我妈动了心,就跟他一夜夫妻,没有想到,珠胎暗结。她想生下你,是想和我爸离婚,跟他,没有想到,人家只是玩玩。再想把你打掉,月份太大,不太可能了,于是,她把我丢在家里,自己跑出去生下你,生下你就丢在医院,被你妈和你哥捡到!好巧不巧,你妈和我妈认识!我妈哭着求你妈保密,而你哥又抱着你,喜欢得不肯放手,于是,你妈就收养了你。当我妈把这件事快忘记的时候,你哥却带着你找上门来,说是已走投无路,请求收留。
你的到来,就是硬生生的揭开她丑陋的过去,让她想起自己的不要脸,更害怕事情曝露,我爸会气急败坏,让她净身出户,一无所有。
所以,她折磨你!
她做了这么没有脸面的事情,却要天天面对你,她恨不得你死,让你滚远一点,滚得越远越好。你越能忍,她越能折磨你,而偷听到你身世的我,比她更讨厌你,因为……我见到你,就觉得我亲爱的妈妈,居然做过这么恶心的事情?她居然能装到若无其事,她居然那么虚伪。所以,我就是想狠狠地折磨你,我看她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看她会不会有一点心疼。哈,你也发现了,她没有,一点都没有,我爸都看不下去的事情,她视若无睹,我对你的敌视,正合她的心意,她所有的态度,让我明白——你根本是她的耻辱,她恨不得你在眼前消失,希望你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你根本不该存在,你活着干什么?你死啊,你去死啊!
你死了,这个世界都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