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让他蜕了湿漉漉的衣服,再给他拿出一条浴巾,裹在他的身上,再焦急的为他煮姜汤。
看她在拥挤的小屋里为他切姜,为他点上炉子,为他忙碌,他裹着浴巾,只露出头,笑的屁颠屁颠的,盘着腿,像个不倒翁一样在床上摇来摇去。
她将姜汤端到他面前的时候,在她的身边坐下,然后,拿着热腾腾的碗,在那里吹了吹,再浅尝了一口,试了试温度,端的到他的面前对他说,快点喝点姜汤,省的着凉了。
好烫哦,他居然耍起了娇。
不烫哦,我用两个碗过了好几道,温度刚刚好。
好苦哦。
姜汤怎么会苦?
人家就是想撒撒娇,让你哄我吃嘛!
你……
好嘛好嘛,别生气,我喝就是了。
他乖乖的将姜汤喝了,一饮而尽,喝完以后还把碗底亮给她看,一副邀功请赏的样子,像个想得到夸奖的小孩子。
她拿出纸巾为他揩了揩嘴,他笑得无比卖萌加甜蜜。
“怎么突然到我这里了?”
“没什么啊,和我老妈吵了一架,在选她还是选你的问题上,我选择了你,就被她赶出来了。”
“……”
“你一定要收留我哦。”
她正要说话,电话铃声响起,她起身接过,是房东大婶打电话过来确认,她是不是真的要退租的事情? 还说让她想好,离租期还有半年,因为她违约,扣一付三的押金是不退的哟。
她说,阿姨,现在我这里有了变故,可能不退了,房子我要继续住下去,对不起哦。
司徒明辉裹着浴巾一跃而起,抢过电话回复,不租了,扣一付三的钱赔给你,我们下个月就搬走。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迎上秦瑶回瞪口呆的睑。
“你疯了,房子退了,我们住哪里?”
“没疯啊!我们有房子,才订完家俬和软装,下个月就能入住,你忘了?”
“你和你妈闹得这么僵,我们还可能住进去吗?”
“那也管不着我们住哪里啊,那房子在我的名下,我是房产所有人,就算是我妈也没有权力赶我出去。”
她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他乐了,“不然咧!?你以为是哪样?!像电视剧和小说里讲的,一但闹僵了,家里人就冻结我的卡和现金,还有一切经济来源?”他呵呵笑着,怎么可能呢?我的卡又不是副卡,实名认证的,除非被盗刷和本人挂失,否则不可能冻结,就算银行卡被冻结了,我还有其他金融账号的投资理财和股票及期货,还有健身房和网球场。如果帐号也出了问题,我手里还有一些固定资产可以变现。
她不大懂,什么叫金融,什么叫理财产品,什么叫期货?他看出来了。
“你不用懂这些,你只用知道我不可能一无所有就行。”
“就是一无所有,也不要紧。”她说,我过惯了穷日子,我可以很节省。我也可以去打工,可以赚钱,可以努力的养活你,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只要我活着,一定不会让你饿着。
他拿住了她的手说:“饿是饿不死的,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让你养我?就算我饿死,我都不会让你养我。如果我真的那么惨,真的到了一无所有的地步,我绝对不会拖累你。只是不可能像以前一样,限量版的钻石随便买,喜欢的古董随便拍,高定礼服随便订,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换车和表,出行也不能坐私家飞机,只能委屈你坐头等舱。现在的我能够保证你衣食无忧,富足是绰绰有余,只是不能过于奢侈了。等我有了更多的资源人脉和积累,我一定给你更好的。”
她动容,“已经很好了。”
“可我总想给你更多。”
“会把我宠坏的。”
“我愿意。”
他啊——!
变了——!
变得事事先为别人着想了。
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她躺在他的臂弯里看着电视。门外的知了,知了知了地叫着。她感到越来越疲惫,于是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她起身发现,身下有一截被人用剪刀剪断的袖子。
“我啊——!怕把你吵醒,所以我就把被你压住的袖子剪断了。”他说着,不好意思地笑。
又一脸打趣道:
我们可是断袖之癖啊。
断袖之癖??
那“断袖之癖”,是形容同性恋的啊,以前有个皇帝非常喜欢一个男人,吃饭睡觉全在一起,宠他宠到了极限,有一次睡觉的时候,他压到了皇帝的袖子,皇帝为了不吵醒他,就把自己的袖子给割断了,这就是有名的断袖之癖。
他居然有断袖之癖来做比喻。
这什么比喻啊?
他怎么也“胡言乱语”了呢?
她把这话问出来时,他倒一脸孩子气道:“是跟我亲爱的你学的呀。”
她可是乱造词的鼻祖唉。
“还记得小虎吗?”司徒明辉突然问道。
秦瑶坐上了床边的小沙发,想了想问:“是黄叔的儿子吗?”
他说:“是啊,刚才黄叔给我送行礼来的时候,交给我一样东西。”
小虎很可爱哦。因为他居然邀请秦瑶还有司徒明辉去参加他们学校的文艺汇演。
“ge ge,jie jie ,ni men yi ding yao lai,wo deng ni men!”(哥哥姐姐,你们一定要来,我等你们!)
他的拼音写得别别扭扭。
黄叔把这个字条交给他们的时候,司徒明辉看半天,没拼出那是什么。
司徒明辉把这个字条拿给秦瑶,他们在秦瑶家房间的书桌上头拼了半天,像研究刚出土的玛雅文。
他们像刚上一年纪的小孩子,g_e,哥——!这个好像是0。
不会吧?
你看你看呀,司徒明辉一脸孩子气地把纸条拿过来,说,是像“O”
秦瑶呵呵直笑。
“前面是哥哥,后面当然是姐姐啦。”
他一拍脑袋:“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他们这样子一争一嚷地拼着小虎的无字天书。
拼出来后,司徒明辉像个孩子一样高兴的向身后的床上一倒。
秦瑶没有料到他惯性之下,居然翻了一个跟头,整个人从床的这边翻到了那边,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咚”的一声,那白色的蕾丝窗帘正好盖在他的头上,像阿拉伯妇女。
秦瑶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他也傻乎乎地坐在地上,揉着后脑勺呵呵直笑。
笑得很开心,笑得有些想骂她。
傻瓜。
难道你没有看出我是故意的吗?
呵呵。
她……又笑了。
“在笑什么?”——居然又被他发现了。
她不过是想起刚才他摔倒的样子。为什么每次偷笑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不安分地心像孙悟空,他就是“如来佛”。
手与手在膝盖上相握。
他再次牵起了她的手。就不打算轻易地“放开”。
他们此刻肩并着肩坐在一起。
而现在……
他们正坐在那些家长堆里,看着幼儿园的小礼台上,小朋友们童真可爱地表演。
幼儿园的小礼台的背景很是简单,却因为墙上贴满了可爱的小图片,感觉非常的活泼可爱。
小礼台上,小虎站在中间,一手牵着一个小朋友。他的头顶上戴着用纸剪成的黄色蝴蝶的纸帽子。
他们演绎的是历代小朋友都演过的故事。
花园里有三只美丽的蝴蝶,一只是红蝴蝶,一只是黄蝴蝶,还有一只是蓝蝴蝶。它们天天在花园里一块儿跳舞,游戏,非常快乐。
有一天,它们正在草地上玩,突然下起了大雨来。它们一同飞到红花那里,齐声向红花请求说:“红花姐姐,红花姐姐,大雨把我们的翅膀淋湿了,大雨把我们淋的发冷了,让我们到你的叶子下避避雨吧。”
红花说:“红蝴蝶的颜色像我,请进来。黄蝴蝶、蓝蝴蝶别进来。”
三只蝴蝶齐声说:“我们三个好朋友相亲相爱不分手;要来一起来,要走一起走。”
雨下得更大了,三只蝴蝶一同飞到黄花那里,齐声向黄花请求说:“黄花姐姐,黄花姐姐,大雨把我们的翅膀淋湿了,大雨把我们淋的发冷了,让我们到你的叶子下避避雨吧。”
……
……
“当年,你就是那只可爱的黄蝴蝶。”
她笑,看着他说:“当年,你是那只可爱的蓝蝴蝶。”
“当年,我们的父母就坐在我们此刻坐着的位置。”
她又笑,“当年,司徒伯伯拿着笨重的摄影机拍我们。我到十四岁,都还看着录影带傻笑。”
她的笑里有了回忆。
她笑着,笑着,笑里突然有了苦涩。
突然想起,自己还是孩子时,就喜欢上这个男子。
无比真诚和童稚,只因为他简单的一句话,就希望和他手牵着手,一辈子在一起。
而现在……她又是何其卑鄙地去算计?
“怎么了??”
他一脸关切问。
她的脸转过来时笑得很璀璨。
“我那个时候,就好喜欢辉辉了。”
“呃——!”他脸微微一笑,“嗯”了一下,好似掩饰他的害羞道:“其实,我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天天吵着去幼稚园见瑶瑶。”
“我还以为就我早熟呢。”
“原来我们一样啊?”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她一脸惊讶的时候,他也一脸惊讶地反问了过去。
这样子问话的方式,令人感到滑稽,滑稽到他们两个对视后的下一秒,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会心”一笑,令人感到温馨和如沐春风的温暖。
他紧了紧她的手,好像继续回忆。
“那个时候,我只和你在一起。”
秦瑶点点头。
“……我还记得司徒伯伯总是很忙,所以,我妈妈总接你去我家。”
司徒明辉点点头说:“因为我表哥被绑架撕票,哦,就是我大姨的儿子。所以,爸爸才把我转到民营幼稚园。大家都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知道我家的背景,所以……我们相遇。只是……那个时候从没见过你哥哥。”
他没见过哥哥,是因为那个时候,哥哥被爸爸带去看病了。
其实,那个时候,她也没有见过他的姐姐。
一提到秦潇。
秦瑶的心……猛然一沉,像坠入无底的深渊,永远听不到那落地时的一“咚”。
他的笑,收住,有些心事重重,而随后又笑着低唤一声:
“秦瑶。”
“嗯?”
她被人打断沉思般地醒醒神,看了过来。
他展开笑颜,又甜甜地叫道:
“秦瑶。”
“嗯?!”
“秦瑶。”
“嗯——!”
她挑起眉看着他。
他笑。而对她的不解和茫然,他突然讷讷的,有些害羞和拘谨。
“没什么。”他说,“只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他说着,便转过了头。
和她相视,会心一笑,笑得甜蜜可爱。
看不出一丝不妥和阴谋。
飞身,投篮,球……进了!
司徒明辉抱着小虎,小虎哈哈大笑,举着手道:“姐姐,我进球了,我进球了。”
秦瑶站在幼稚园的小操场上,好看地笑着。
“不算哦,是哥哥抱着你,你才投进球的!要自己投进去,才算!”
幼稚园里篮球筐的高度才到司徒明辉的胸口。
小虎搂着司徒明辉的脖子,看着他的脸说:“那我以后要长得跟哥哥一样高,一样帅……我女朋友一定会更喜欢我!”
司徒明辉忍不住笑,把他放了下来。
这个小虎,那天他死活不肯去幼稚园,说是剪了一个西瓜太郎的头发,不帅了!还大喊着:“我要等头发长起来,才去上园园,我不帅,我女朋友就不喜欢我了!!”
可是秦瑶不知道呀。她来到小虎身边,抚摸着他的头,俯下身子笑着道:“小鬼,你这么小就有女朋友了??”
那小虎两手一叉,一脸得意道:“哼,我是我们班上的大王,他们都听我的话。我这么帅,没有女朋友,不是很逊吗?”
他说话就说话嘛,“哼”的时候还闭上了眼睛,将头扭向了一边。
那神态,惹得秦瑶和司徒明辉呵呵直乐。
“我以为,就我们俩早熟。”秦瑶说:“没有想到,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小虎当然不大懂他们俩在说什么。
他只是吸着手指看着秦瑶,看着看着,突然用手拉了拉秦瑶的衣服,让秦瑶弯下身来。
秦瑶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悄悄话。于是,便微笑着俯下了身子。
没有想到,刚凑近了他……
啵——!
秦瑶捂住脸,司徒明辉看傻了。
他顿时哇哇大叫。
“臭小子!你敢亲我女朋友。”
小虎立刻躲在了秦瑶身后。
“瑶瑶姐姐,救我——!”他大喊。
司徒明辉大喊:“臭小子,你围着瑶瑶姐姐跑,就以为我抓不到你吗?”
夕阳下,帅气的男生,在捉非礼自己女朋友的小凶手。
他们围着那淡黄衣裳的女生旋转。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故意想抓他,只是故意逗着他。
那小虎拉着秦瑶的衣服,左躲右闪,笑得咯咯欢畅。
“小虎——!”
黄叔和黄婶在小操场那边,叫着小虎的名字。
小虎叫着爸爸,飞奔了过去。
黄叔抱起了小虎,黄婶拿着纸巾给小虎拭额头上的汗说:“三少爷,我们不打扰你们了……”
什么是“幸福”?
“幸”就是平淡的生活。因为幸是一个“十”加一个“平”,所以,真正的幸福应该是没有误会,没有怀疑,没有抵毁,没有伤害,平平淡淡。
可是,现在想要这种简单,偏偏这么困难?
秦瑶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心里突然空得慌。
“小虎很可爱吧?”
司徒明辉笑着问,他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伸出手牵住了秦瑶的手。
“嗯。”秦瑶说,“是真的,很可爱。”
“他走了,心里是不是空了一样?”
牵着她手的手用了力,将她拉近了自己,她向他迈近了几步贴到他的怀里,他便着力暧昧的将她搂近了怀里。
她看着他,笑得有些落寞。
“嗯。”她答。
“别羡慕别人了,将来啊,我们的儿子,一定会比他更可爱。”
秦瑶怔怔地看向了司徒明辉。
只见司徒明辉一脸灿烂道:“干嘛啊?这样子看我?我说错了吗?有一个这么帅的爹,这么可爱的妈,想不人见人爱也难啊。”
汗!!
“我可不漂亮,我脸上可是有过胎记的。”秦瑶提醒他,“你可别忘记了!”
司徒明辉突然笑了。
“老一辈人说,胎记是灵魂在投胎时,不愿意进入轮回,屁股青的,是被小鬼踢的,脸有胎记的,是手打的。你真是可怜啊。”
“可是。”她问,“我明明是越大越明显的呀!我去做脸部胎记去除的时候,有一个人他可是全身都有胎记,这怎么说?”
“笨。”他一点她的脑袋,说:“是被群殴了呗。”
她一怔,随后,呵呵地笑了起来。
她笑得好可爱啊。
总是那么甜美。
青青绿草,碧影丽人,那么温馨而又和谐。
司徒明辉着,耳边突然响起秦潇最后的遗言。
想到秦瑶那不为人知的阴谋。
他突然安慰自己,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陪在她的身边。
即使是虚伪,可是,想让她永远开心活下去的想法,却是真心无二的。
就算秦瑶现在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他司徒明辉心甘情愿将它贴近胸膛,让刺刺入自己的心脏,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得无法自拔。
只想这样子简单就好。
谁去管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夏天,空气里充满着爱情的味道。
晚上十点。
这个广场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
最佳新人榜上,必播热场舞曲和弦《get the party started-fink》(一起来尬舞)在灯火通明的广场上响起,摩肩接踵而来的街舞爱好者,在空地上铺着一张软软的毯子,做起热身运动。
B—BOY们围在了一起。
对于B—BOY来讲,就是所以有跳break的男生,如果是女生的话……
笨啦,当然就是B—GIRL啦。
音乐声中,BATTLE 出场……
一个最基本的动作向其他B—BOY挑战街舞。双膝蹲下,背向后仰,双手支撑,然后一只脚向空中踢,双脚向后跳跃,重复。
人群里有人问:“什么叫BATTLE?”
自然有人回答:“HIPHOP的专用术语,你都不知道?就是尬舞者出场。”
“什么叫尬舞?”
“就是像武术片里那种对打好不好——!”
“不会真打吧?”
“你以为是来看拳击啊?”
这个声音好耳熟……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寻声望去……
“尹小珊。”
那人一声大喝。
首先出场做“风车”的B—BOY,突然闪手,咯嗒一声,便倒在地上痛苦地大嚷着,我的手,我的手骨折了——!
现场嘈杂起来。
好好一场街舞,就这样被人搞砸了——!
“老哥。”尹小珊的背影僵尸般挺立起来,而后,跳起脚来,便往人群外跑。
只是几步而已,就被逮住。
“你不是说上补习班吗?怎么会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学习那么紧,我偶尔逃一下课放松一下自己,有什么关系?!”
“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回不回去——?”
“我就是不回去。我回去的话,你一定会跟我妈告状,让我没有零用钱花,我住同学家也不回去。”
“你……”他气得差一点喘气。
尹小珊蹲在了地上,眼见老哥就要把她拉扯起来,她突然冲起身来,抱住路人甲的身体。
“你硬是要我回去的话,就连这个人一起拉回去吧。”
大家都在看热闹,觉得这个小女生有意思,却没有想到她陡然去抱住谁。
待看清那个人时……
大家有倒吸一口气的哗然。
尹小珊觉得大家的表情很是奇怪,于是尹小珊撑起了脑袋……
看到司徒明辉的有些惊愕的脸。
尹小珊“咚”地一声趴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女生,还有刚摔断手的男生,被赶来的救护车一起拖走了。
到医院急救后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花痴地傻笑着,呵呵,他好帅哦——!
大家几乎都是面对着救护车,目送着它远去。
他亦看着——!突然觉得……很滑稽。
那女生好好的,怎么会晕倒???
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是一个罪魁祸首。
跳HIPHOP的女生们围在一起。
那个男子,像一尊蜡制的雕像。
完美,又具有魅力。无论摆在哪里,都强劲地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要……过去跟他打招呼吗?那些女生推推搡搡,都想过去。可是,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尊贵的气息,令人不敢轻易拢近。
“你去。”
“你去呀。”
“为什么是我?是你先说他帅的,你去呀。”
她们再次相互推搡,可还是没有敢轻易过去。
这就是司徒明辉。明明令人景仰,却让人不敢轻易地去搭讪。
这就是秦瑶值得令人惊讶的地方。
当她还是一只丑小鸭的时候,居然能让这样子一位男生爱上她。
他想……他喜欢秦瑶,令他着迷不已的,绝对是她的人格。
越接近她,越觉得自己肮脏的心灵受到洗涤。
他对她的喜欢,是一种心灵的碰撞。
有没有试过这种感觉?她开心,你便觉得喜悦,她幸福,你会觉得这世界一切都是美好。她一微笑,这个世上的花朵,就齐齐开放。
又有没有试过,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等待她的过程中,期待,欣喜,超过一分一秒都会焦急不安。
正如他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腕,不时地看着上面走动的时间。
广场很亮。
夜光防水表在他抬起的手腕上闪烁着萤萤清晰的光。
秒针的滴嗒声在广场空旷的空气里越来越清晰地回荡。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他激动地转身。
在这一秒,他竟惊艳到了吱唔。
她望着他,笑颜如花。
笑得令人惊讶和屏息。
还记得二十分钟前,她和他从餐厅里出来,她和他手牵着手,突然笑着,一脸调皮道:“三少,给你一个惊喜好不好?”
他不懂那是什么惊喜。只是配合着她问,什么惊喜呢?
她笑道:“你现在去海滨广场,你去等待二十分钟后的我。”
二十分钟后,她果真出现了——!
他真的,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秦瑶。
那让他感到目瞪口呆的惊讶。
“那个……是他的女朋友吗?好漂亮啊。”
刚刚“推”出代表,要跟司徒明辉搭讪的女生,突然沮丧起来。
“原来他有女朋友。”
秦瑶的出现,让那帮花痴的女生深刻地理解到什么叫“一对璧人”。
他们虽然相距不远地站着。可是,他看着她的眼神,还有她注视着他的目光。
她们明白……她们没有机会了。
秦瑶笑着问司徒明辉。
“你等了很久吗?”
“不不,没有,我只是等了一会儿而已。”
他看着她——!
居然有了一些结巴。
不一样的秦瑶。
宽大的白色体恤罩住了她小巧纤细的身体。随意扎起的马尾,竟有这般活力。
护腕,头带,有弹性的紧身裤,还有白色的滑板鞋——!他居然从来不知道,恬静若水的秦瑶会穿出一种莫名野性的味道。
他的神情突然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眼睛和脸怎么都是红红肿肿的?”
她灿烂地笑着:“我一路跑来的,我怕你等不及会先离开,所以,我在路上的时候,越想越害怕,才伤心地哭鼻子啊。”
“那脸是怎么肿了?”
“哦,路上遇到卖保险的,他拉着我跟我讲保单,我说我不要我不要,一转头,就碰上了电线杆。”
她捂着脸呵呵地笑,想起来就很糗,你不会笑话我吧?
司徒明辉心头一暖,随后,骂了一句,傻瓜。
“因为要来看朋友跳HIPHOP,所以才穿成这样子……你不怪我将你约到这里来吧?”
“这样子很好。”他抢着说。
然后,又一脸紧张。
“朋友?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很可爱哦,介绍给你认识。”
“我不要——!”
“真的不要?”
“不要——!”
“那我走了——!”
“要要要。”他拉住了她的手。
生气——?!
她当然是假装的。
“她在哪里?我见就是了。”
“自己找。”
“哪里?”
“就是那个最最可爱的。”
司徒明辉向四周张望。什么“很可爱”的女生?虽然这里的女生都很可爱,可是,在他眼里,没有人比秦瑶更可爱。
“一个都没有。”他老实回答。
“你很让我失望啊。这么可爱的家伙站在你面前,你居然说没有。”
她又笑了,笑得贼兮兮的。
他突然回过味来。
“你……该不是在说你自己吧??”
“不可以啊?”
她笑得眼睛眯了下去。
他们好像回到过去。
他气结。
“你——!你刚才说,她是来跳HIPHOP的?”
“对啊。就是我呀。”
什么?你会跳HIPHOP?
他的表情惊诧。
那样子,让她觉得他在将她看扁。
真的让人郁闷。
他不是看过她跳舞吗?
还为此被她吸引,而绑架她。
难道——他忘记了?还是,他根本不相信秦瑶会跳这种类型的舞?
好好的街舞因为有人折断了胳膊,而被人搞砸。
大家并没有全然散去,还是随着音乐,跳起了HIPHOP。
广场中央……
司徒明辉还是用不相信的目光看着秦瑶慢慢地走到广场的中心地带。
秦瑶轻轻地扭摆起身体。
三个节拍的前奏过后,非常准确地抓住了波浪行走这一动作开始的第一个音,起始头部动作是流畅的360度逆时针旋转,而后是紧随其上手臂的力道到达指尖,回力到肩膀,通过上身躯干流直下身,在膝盖处回旋后,单脚离地做结束的360度旋转,卡位—— 漂亮的单手风车,滑步,起脚凌空,一个漂亮的后翻,紧接风车,加2000……
HIPHOP源于受压迫和歧视的黑人。
真正的HIPHOP不仅仅是扭动身体和臀部。其实是一种对压迫和歧视……对现实对不满的发泄。
她……第一次接触HIPHOP时,就迷恋上这种运动!!
她可以跳得足够发泄,令人惊艳的“动感十足”。
所有的人都惊住了——!
“那个女生会做托马斯全旋。”
“呀,真的。”
“天啊,这是练了多久呀?”
“她的肢体动作好美啊。”
“看上去像芭蕾,又有HIPHIP的刚劲。”
“好厉害呀。”
“哇,好有活力。”
“活力二八,沙市日化——!”
谁啊?这么幽默??
居然在人群里嚷出广告。
我要收你广告费——!
广场——
秦瑶优美的身姿在舞动。
围上来观看的人越来越多。
先是一个人围了上来,接下来,三个,七个,十五个、二十四个,接着更多……
海滨公园的夜景,出乎意料的美丽。
舞蹈的女生,就像夜里的精灵。
人群中的司徒明辉惊愕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纤细的秦瑶,那个……有双明亮眼睛却无助得需要人保护的秦瑶……
这个……满是活力,令人惊讶而叹的秦瑶……
终于停下来了。
她带着微笑,微微的喘息,深深地地鞠下一个躬。
整个广场的人都在为她旋转,鼓掌。
大力的江风吹散她的头发,它们欢跃着,狂舞着……
秦瑶灿烂地笑着。
围住秦瑶的人,都看向人群外的司徒明辉。
所有人的赞美,所有人的惊艳,在她的眼底,都抵不过他在人群外的身影。
大家随着她的眼睛看到不远处的男子。
大家从他的眼里,看到不可名状的感情。于是,他们心知肚明了,相视而暧昧地笑着,一一离去,给他们一个独立甜蜜的空间。
那种眼神,属于相知相守的爱人。
心暖得连冰都要化了。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在同一天,有两种风格——!”
他依然诧异。
她笑着走近了他。
“白天一种我,晚上一种我……”笑着皱皱小巧的鼻子,反剪着手靠近了他可触及的范围。
“就像童话里说的青蛙公主……”
“应该是青蛙王子吧?!”
“可是我说是青蛙公主呀——!”
“有吗?”
“一定有。因为哥总念给我听,所以我看图识字的时候,就从那个故事开始的——!”
“是吗?”
“嗯——!”
她呵呵地笑,笑得甜美可爱。挑挑眉毛,竟有了令人无法抗拒喜欢的淘气。
他轻轻地捧起她的脸,吻吻她微启的唇。
她的眼睛惊然,随后,看到他近距离的脸,在夜光下,光彩夺目。他闭起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半空中微微地颤抖。
于是……她也闭上了眼睛。
唇与唇相贴,屏息,心跳,身体似在空白中旋转。
好像有“天”那么长,“地”那么久。
“喔——!哦哦哦。”
有人尖叫,有人打起刺耳的指哨,拍着巴掌,见证明他们的爱情。
这个美丽的广场。
这对相拥的恋人。
如此相拥和甜蜜。
大家都呵呵地看着,觉得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是多么天经地义的美好。
良久——
司徒明辉抬起头来,抵住了秦瑶的脑袋。
他说:“秦瑶——!”
他突然迷人地笑道:“我……好像还是不合格。”
他说:“我还是不知道电视剧里该怎么接吻,我还是……没有找人练习过。”
他带着笑意问她:“我们以后多多练习,好不好?”
她错开他的额头,软进他的怀抱。
一句“三少”刚一出口,便是铺天盖地的酸楚。
晚上,她做饭,吃完后,他洗碗。
太不会洗碗了,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便赶她出去。还说什么,你看着伦家,伦家真的不好意思。
她出去了。
刚到厨房门口:“啪”
盘子碎了。
她回头,他讪讪地笑:“手滑手滑。”
她刚走到小餐桌。
“啪!”
她急走几步,到厨房门口,他又笑得尴尬:“没事没事。”
等他终于不负所望,将吃饭的盘子和碗全部摔光砸光时,他尴尬又狼狈地说:“练手练手。”
她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是真笑了。
“你哦!都说我来洗了,你偏偏不让,看,吃饭的家伙没了,明天要赶早出去买了。”
“不要生气嘛。”
“没生气。”
“真的没生气?”
“真的没生气!”
“那……那你拿透明胶带干什么?不是要把我绑起来,大刑伺侯吧?”
“是啊,大清酷刑,大刑伺侯啊!”
她快被他笑哭了。边回复他,边拿起一边的袋子,将垃圾桶里、装满了碎片的的袋子拿出来,系了口,再扯了透明胶带,一圈一圈的绑了起来。
“你这是……”
他站在边上看着,觉得她一圈一圈的绑得太结实了。
她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随后,又到外面拿了一张纸进来,纸上写着,废弃玻璃碎片,当心割手。再把那纸放在包得结实的袋子上,又牢牢的缠了几圈。边缠边说:“住在这一带的人,生活都不容易,为了讨生活,有的人会去垃极箱里拣废品,去回收站变卖,就为了赚几块钱,买点小菜贴补生活。”
“……”
“如果就这样把垃圾扔掉,他们翻找的时候,一定会割到手。垃圾本来就很脏,细菌会造成伤口感染,本来就不容易的人,会舍得去医院吗?”
“……”
“把这些包好,碎片就不容易扎出来,写上纸条注明,他们就不会去翻找。举手之劳的事情,又能不让别人受到伤害,何乐而不为呢?”
她说了半天,他好久不作声,她得不到回应,便转首看他。
他就那么看着她。那么情深的看着,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好像含了久而不化的蜜糖。
她挑了挑眉,表示询问与不解。
而他却揽过了她,温柔的将她耳边的碎发扶到了耳后,再依过来,用温热的唇轻然的印在了她的眉心。
分离后,久久地注视着她,温暖到心都要化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善良与爱,是这世间最动人的表白。
夜,继续,她在床上,他在床下——打地铺。
睡在硬硬的地板上,左睡也不是,右睡也不是,怎么着也不是。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你上来吧。”
他也坐了起来。
“这么小的床,我上来了,不是挤在了一起吗?”
“我……往里挪挪。”
“你挪哪儿,都改变不了我贴着你的事实啊。贴成这样,我没有生理反应是不可能的。你想这么快就给我生孩子吗?我们的第一次,我是不愿意做安全措施的哦,万一怀上了,我是会让你生下来的哦,真想这么年轻就当妈妈吗?”他坏笑。
她涨红了脸,“你……你好坏。”
“哪坏?!”
“哪都坏!”
“那就坏吧!”
他扑上床,一把将她扑在身下,忍了好久似的激烈亲吻。她由着他的热情,以为那一刻要到时,他猛然起身,将身体抽离。
“你……”
“不行,我又睡不着了,先出去跑几圈,累到不行,倒头就能睡的时候再回来。”
“我……”
他边套衣服边吻了吻她的脸。
“不用等我回来了,先睡哦,乖!”
那一年那一月,她就是这样跟他同居的。
血气方刚的他忍不住亲近她,却又不彻底碰她,为了消耗欲望和精力,他养成了夜跑的习惯,总是很晚,精疲力尽才回来。累得足以倒头就睡。
她担心这么晚了,他一个人在外,会遇到打劫的。
他拿起一块方砖,在她眼前劈得粉碎,彻底的打消了她为他担起的心。
他回来时,她总熬不住就睡着了。醒来时,耳畔充盈着他微微的呼声,还有他虽睡地上,却一直握着她的手。
顿时觉得那么幸福那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