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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犀牛的挽歌

印度大犀牛

艾尔弗雷德·埃蒙德·布雷姆
1883—1884

世界上现存的犀牛有27000只。而一个世纪以前,在非洲平原及亚洲雨林中生活着数百万只犀牛。犀牛共有5个种类,目前全都处于濒危状态。大部分幸存的犀牛都是生活在南半球的白犀牛。在那里,它们受到了武装部队严密的安全保护。

2014年10月17日,在最后一批幸存的北方白犀牛之中,一只名叫苏尼的犀牛在肯尼亚的奥·佩杰塔保护区(Ol Pejeta Conservancy)去世。它的离开使得世界上现存北方白犀牛的数量减少到6只:奥·佩杰塔保护区有3只,捷克共和国的德武尔柯诺拉(Dvu˚r Králové)动物园有1只,还有2只在圣地亚哥野生动物园。这些犀牛年纪都不小了,也没有孕育后代,散落在世界各地。通常情况下,犀牛在人工环境中很难进行繁殖。这样看来,北方白犀牛实际上与灭绝无异。按犀牛的寿命算来,最后一只将会在2040年之前死去。

与此同时,西方黑犀牛已经完全灭绝,各地均没有发现活体,就连人工饲养的都没有。这种体型彪悍、长着弯曲大角的动物曾经一度是非洲野生动物的标志。从喀麦隆到乍得,犀牛遍布浩瀚的非洲草原和干旱的热带丛林,覆盖了南至中非共和国,东北达苏丹的广袤区域。犀牛数量减少是从殖民地时代的狩猎活动开始的。后来,偷猎者开始收集犀牛角,用来制作装饰性匕首的手柄。他们主要在也门一带活动,也包括非洲中东部和北部地区。

犀牛灭绝的致命一击是中药对犀牛角的巨大需求。中国传统医学将犀牛角粉末视为具有药用价值的珍贵药材。相较于西医,中国人对传统医学尤为偏爱,而这种倾向也进一步促使犀牛角消费量增加。如今,犀牛角依然被广泛应用在各种疾病的治疗之中,从性功能障碍到恶性肿瘤等。每克犀牛角的价格已经上涨到与黄金相当。而结果则带有辛辣的讽刺意味:虽然事实上犀牛角的药用价值一点不比人类的指甲高,但还是被猎杀到了灭绝的边缘。

犀牛角市场的兴旺招来了各式各样的偷猎者和犯罪集团。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追捕着“最后一只犀牛”,为了获得一块双手就能拿走的无生命的物体而大开杀戒。这样的行为给全部5个犀牛物种都带来了沉重的打击。1960—1995年,西方黑犀牛的数量减少了98%。喀麦隆这块犀牛的最后堡垒,在1991年也仅剩50只,1992年更是下降到35只。偷猎者的扫荡势头依然不减,面对这样的现实,喀麦隆政府束手无策。1997年,西方黑犀牛的数量仅剩10只。白犀牛通常会成群活动,一群白犀牛的数量可多达14只,而黑犀牛除了交配季节之外均处于独居状态。在西方黑犀牛最后的那段时间里,幸存的几只四散在喀麦隆北部的广袤地域中。只有其中的4只彼此之间比较亲近,可以见面和交配。但它们并没有真正结合,很快便全部死亡。数百万年的进化成果便这样宣告终结。

当下,世界上最珍稀的大型陆生哺乳动物是爪哇犀牛。爪哇犀牛生活在雨林深处,曾经遍及泰国、中国南部、印度尼西亚和孟加拉国等地。不久前,人们发现还有10只爪哇犀牛藏在越南北部一片无人保护的森林之中。现在,那片森林已经成为吉仙国家公园(Cat Tien National Park)。这10只犀牛存世的消息一经公布,便引来了偷猎者的觊觎。很快,生活在这里的犀牛便全部死在了偷猎者的枪弹之下,最后一只于2010年4月被射杀。

如今,最后一批现存犀牛被保护在爪哇岛最西部的乌戎库隆国家公园(Ujung Kulon National Park),总计不到50只。据一位专家的介绍,目前的确切数字是35只。一场海啸或是一群爱财如命的偷猎者,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它们全部拿下。

与爪哇犀牛的珍稀程度和濒危程度相当的还有苏门答腊犀牛,这种犀牛也生活在亚洲热带雨林深处。曾经,苏门答腊犀牛和爪哇犀牛一样,遍布东南亚地区。如今,其绝大部分栖息地已被农田占据,种群也被贪得无厌的偷猎者杀得七零八落,该物种的全部“幸存者”仅剩动物园和苏门答腊日趋衰败的丛林之中的几只被捕获后由人工饲养的犀牛,可能还有几只藏在婆罗洲人迹罕至的角落。

1990—2015年,苏门答腊犀牛在全世界的存活总数骤降到300只,后又降至仅剩100只。辛辛那提动植物园的兽医泰瑞·罗斯(Terry Roth)和她的团队怀着英雄主义精神探索出了新的办法,将现代人类生理繁殖技术应用在了犀牛的繁殖上。他们取得了成功:截至目前,他们已利用该技术繁殖出了三代犀牛,并在非常谨慎的情况下,将几只人工繁殖出来的犀牛送回到苏门答腊的保护区。整个过程漫长、艰难,花费巨大,而且谁也不知道能否成功。不眠不休的偷猎者永远存在,每个人都宁愿豁出性命去换回一根犀牛角,因为这根犀牛角能为他带来一生享用不尽的财富。

犀牛保护行动和印度尼西亚国家公园安保工作一旦出现纰漏,苏门答腊犀牛就会从此消失,这也意味着经过成百上千万年进化而来的这种非比寻常的大型动物就此宣告终结。与犀牛亲缘关系最近的动物是曾经生活在北极地区、长着一身长毛的独角犀。它们在最近一次冰期时就灭绝了,很有可能是捕猎者将它们赶尽杀绝的。这些捕猎者(至少是欧洲的捕猎者)为了消遣,在洞穴墙壁上刻出了独角犀的壁画。壁画留了下来又成了我们当代人的消遣。

1991年9月末,我在造访辛辛那提动植物园时受到园长埃德·马鲁斯卡(Ed Maruska)的邀请,有幸见到了一对苏门答腊犀牛。这对犀牛是刚刚从苏门答腊捕获来的,自苏门答腊辗转洛杉矶动物园,最后在辛辛那提落脚。其中一只犀牛叫艾米,是雌性。另一只叫伊普,是雄性。两只犀牛都年轻力壮,身体健康。可惜未来并不乐观,苏门答腊犀牛的寿命与家养犬类差不多。

太阳刚刚下山时,我们走进了动物园附近的一处闲置仓库。只听见吵闹的摇滚乐响彻云霄,让人觉得很不应景。马鲁斯卡解释说,之所以搞出这样的噪声,是为了保护犀牛。附近的辛辛那提机场不时会有飞机起飞降落,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有警车、消防车在附近的街道鸣着警铃呼啸而过。那种静夜中突如其来的噪声会让犀牛受惊,可能会让它们陷入恐慌,横冲直撞,伤到自己。一刻不停喧嚣着的摇滚乐总比那些突然出现的声音要好,不会让它们想到大树突然倒下、老虎步步紧逼等自然环境中的真正危险,也不会让它们想到成群结队的捕猎者。6万多年以来,苏门答腊犀牛一直是亚洲原始捕猎者和现代捕猎者的攻击目标。

当晚,艾米和伊普像雕塑一样静静地站在巨大的笼子里。它们可能是在睡觉吧,不过我看不出来。来到它们身边,我问马鲁斯卡,是否能伸手摸一摸它们。马鲁斯卡点头,于是我便伸出手去用指尖轻轻地触碰了它们两个。 当时,我的内心似乎猛然间涌动出了灵性般的顿悟之感,久久不能散去。直至今日,我都无法用语言来解释当时的神圣感受,连我自己都理解不了。 wOVJ9XD75gol0Huw72UW2RYfYajuXQ9OzA0Fly65Ob2X657jcMfLJnbpt1+h0K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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