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故事的讲述者,是神话的创造者,是这个生机盎然的世界的毁灭者。他们将理性、情感和宗教掺杂在一起展开思考。他们是更新世晚期灵长类进化过程中幸运出现的偶然事件。他们是生物界的思想主宰。他们充满神奇的想象力和充沛的探索欲,却不甘为这颗走向颓势的星球服务,而要坐上主人的位置。他们生来就具备生存和持续进化的能力,也拥有为生物界赋予永恒力量的能力。然而,他们却傲视一切、行事鲁莽,总是危险地将自我、部族和短视的未来置于最高位置。他们对幻想中的神明卑躬屈膝,而对更低等的生命形式充满鄙视。
那些能将眼光放到10年之后的人们才有可能真正看清,人类正在玩火自焚。人类自以为对地球的主宰并不是真相,我们和自身家园之间的关系正越来越疏远。人口数量庞大,使得安全与舒适成为幻想。饮用水日益短缺,陆地上的各类活动导致大气和海洋的状况每况愈下。气候变化,除微生物、水母和真菌类生物以外,对其他生物均已造成负面影响,对许多物种来说甚至是致命的。
人类制造出来的问题是全球性的、渐进式的。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将失去回头的余地。这些问题无法分拆开来一一解决。用来生产页岩气的水资源是有限的,用来开发种植黄豆和棕榈树的雨林面积是有限的,可供储存过剩碳的大气空间也是有限的。
与此同时,我们依然无动于衷,脑袋中除了经济增长、大肆消费、个人健康和幸福之外别无其他。而这样的行为对生物界其他部分的影响是极其负面的。生存环境变得不再稳定,不再舒适,而人类的长远发展也充满了变数。
我创作的三部曲作品讲述了人类物种如何成为人类世 时代(Anthropocene epoch)的设计师和统治者,由此所产生的结果对所有生命形式都造成了深及地质未来的影响,其中包括我们自身,也包括自然界的各类生物。《半个地球》这部作品是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在《地球的社会征服》 (The Social Conquest of Earth) 中,我讲到了先进社会组织在动物王国中是十分罕见的成就,而且是在地球38亿年的生物历史后期才出现的。目前已有一些证据证明,这一现象在当时非洲大型灵长类动物中已经出现。
在《人类存在的意义》 (The Meaning of Human Existence) 中,我从科学的角度分析了水平相当低下的人类感官系统和充满矛盾、根基不牢的道德推理能力,解释了为什么我们的感官系统和道德推理能力均存在缺陷,不足以承担现代人类的使命。无论人类对此怎么看,我们都是驻留在生物界中的一个生物物种,神奇地适应了地球上过往的奇特生存环境,却十分可悲地对当下的环境,或者说我们正在创造的环境,无法适应。无论从身体还是灵魂的角度来看,我们都是诞生于全新世的子孙,却尚未适应全新世的后继者——人类世。
我想在这本书中提出的是,只有将地球表面的一半交还给大自然,我们才有希望保留并拯救地球上的众多生命形式。人类这种动物本能和社会文化意识的独特混合体,已将我们和其他物种带上了通往毁灭的轨道。我们需要对自身和其他生命进行比现有人文和科学成就更加深层的了解。我们需要尽快脱离教条式的宗教信仰和百无一用的哲学思想的泥潭。
除非人类能对全球生物多样性有更加充分的把握,并迅速行动起来予以保护,否则我们很快就会失去地球生命中的绝大部分物种。而目前首要的紧急解决方案是:将半个地球甚至更大的面积留作储备,这样我们才能拯救环境之中的有生力量,实现人类自身生存所需的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