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二

真实的必然独特

■ 王不了

到目前为止，我总共写了43篇下水文，其中大多数是师生同堂同题，即我和学生一起限时进行命题作文，而题目几乎都由学生现场提供、投票选定。

这事儿，很多人不理解。

这么热爱写作文的老师，得是个什么样的神经病？

其实，我跟你们正常人一样不喜欢作文。

那为什么还要写呢？起因大概是八九年前，突然有学生问，老王你怎么不写啊？我当时开玩笑说，当老师的幸福就在于丢个作文题目看着学生挣扎。但回头一想，他问得有道理——都是带徒弟，教游泳的自己不下水？厨师不炒菜？带外科实习生的不上手术台示范？不可能！那凭什么语文老师自己不写作文啊？

所以就写吧。

写了这么多，什么感觉呢？

一开始很难受。限定时间，限定地点，限定主题，你得在900个8毫米×8毫米的作文格子里完成表演——写作文的本质就是表演——那种感觉像什么呢？众目睽睽之下，出题人命令你在40到60分钟内把大象塞到一套紧身衣里。写得越多，你越能唤醒那种学生时代的痛苦体验，与此同时你的技巧也越来越娴熟，越来越像个职业演员，三流的。然后，你担心这可能会伤害自己的写作，有时候你甚至会感觉这很恶心，然后你暂停几个月，直到你跟作文达成某种和解——我不那么鄙视你，你也别那么折磨我，可以了吧？

2015年中考，我所带的麦芒班中考语文4人满分，班级平均分超110分，一时间有很多人问我作文怎么拿高分。

每次我都会说，看你怎么定义高分。按现在的分制，语文120分满分，作文50分。一般来说，42分以上的作文可以算高分了，但我更愿意把这个标准提高到45分。42分的话，按表演套路来就行了，书写、文笔等各方面做到优秀即可。45分呢？你最好就不要表演了。我知道表演可能也管用，但我更喜欢来真的。这是件很吊诡的事——在考场作文这个充满虚情假意的舞台上，看惯了表演的评委们最喜欢的反而是真实，也就是说，最后拿到高分的可能都是本色演出。实际上，我给所有层次的学生的建议都是写真实的东西。我经常说，写好作文的两个要素，一个是真实，一个是独特。本质上，这两个要素可以缩减成一个：真实。因为真实的必然独特。那么多学生笔下的父母都千篇一律，为什么？除去多年的作文套路的束缚，还有个很重要的主观原因是，学生根本不了解自己的父母，甚至都没好好看过自己父母的脸，很多父母不过是孩子最熟悉的陌生人。你不了解，你就写不出真实的东西。你了解了，就会发现，真实的必然独特。

去年，小昨在磨铁签了一本作文教辅《你能写好记叙文》。她邀请我一起编著。但由于筹备理想学堂，事务繁忙，实在分身乏术。

小昨说，我想做一本和市面上不一样的教辅，一本能够实际解决学生写作困惑的教辅。譬如，市面上大多数教辅都是选用了大量的优秀作文，告诉学生，什么样的作文是满分作文。但是并没有人告诉他们30分的作文是什么样的，20分的作文是什么样的。那些作文为什么不好？有什么问题？我想选一个章节把每个分数段的作文都展示一下，让学生们来对号入座。

听小昨谈她对作文教学的看法，以及对作文教辅的规划，我打心眼里佩服这个瘦弱的姑娘。她总是试图站在利他角度去考虑学生的需求，而不是很主观、很自我地强行灌输给学生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或许这种利他的思维和反弹琵琶的创意，会让这本书与众不同。

除小昨以外，编著这本教辅的其他三位老师也都是我的朋友和同事。曾绍忠老师拥有二十几年语文教学经验，指导学生获奖无数；吴春江老师对语文教学充满激情和耐心，高考语文全班平均分曾高达132.1分；李宏老师是我多年的书友，他博览群书，涉猎极广，有他的参与，这本书的书单品质一定臻于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