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治水要从源头治起。
九曲十八弯的魅力黄河,孕育中华文明的母亲河,时而温顺,时而咆哮,每一次咆哮带给沿岸老百姓的总是难以抹去的伤痛。
黄河是运河漕运的关键环节,将黄河治理明白,运河之患不治自通。说起来治理黄河,李秋明是最激动的,终于要回到他那魂牵梦绕的故乡了,李秋明心中的牵挂太多太多,大哥二哥怎么样了,腿是不是还没好,还有那受苦受难的乡亲们,有没有吃得上通过运河送来的救济粮呢……
据说,每一个大善之人的心中都是胸怀天下,李秋明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一个好人,可他总感觉自己的心肠很软,见不得别人受穷受苦。一行人却来不及前往黄河,却被来自朝廷的急令召回京城,只能暂且改变行程,先回京再说。
原因无二,治水有功,肯定是要回去接受朝廷的封赏。
毕竟堵塞了大半年之久的运河河道再度恢复畅通,边关的将士们吃上了江南的粮食,灾区的老百姓们也吃上了救济粮,虽说是杯水车薪,但也却极大地缓解了老百姓们对朝廷的不满。不是朝廷不作为,而是一直在努力……
潘季驯带着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回了京城的家中。听闻老爷他们回家了,潘莲莲燕子一般的飞出门,惹得潘季驯大人哈哈直笑,和往常回家的时候一样,潘莲莲这个女儿总是第一个迎接,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身为过来人的潘季驯大人敏锐的察觉出,这个义女的心不在自己这个老爷的身上。
灵动的眼眸看向李秋明的目光中,三分带怯一分羞,含情脉脉,一副动情女儿的姿态。潘季驯成全一对小鸳鸯,带着陈长风进了书房,商量明天面圣的事宜。
给这对情窦初开的情侣留下点私密空间。
人多的时候,潘莲莲还敢偷偷看一眼李秋明,可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潘莲莲反而羞涩的低下头,手指缠着一块粉色的手帕,一抹羞红从天鹅般秀美的脖颈弥漫上了双颊。李秋明挠挠头,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要是跟他聊游泳,聊黄河运河,他能跟你滔滔不绝的吹上三天三夜。
可面对一个女孩子,要说点什么呢?好尴尬啊……
李秋明又不是流氓,哪里有撩妹的经验。
“莲莲,今天、天气不错。”憋了半天,李秋明憋出来一句废话。
“嗯……天,不错。”
潘莲莲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李秋明不在的时候,心里挂念的是他何时能够回来,面对面的时候,一肚子想说的话,却又消散的无影无踪。
“对了,给你带回来一个小礼物。”
李秋明从随身的小包裹里拿出来一对漂亮的凤尾螺,凤尾螺很漂亮,不太常见,完好无损的更加少见。
“这是我在海边散步的时候捡到的贝壳,一直留着,想拿回来,亲手送给你。”
治理运河之余,李秋明还抽空去了一趟海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并且在海里痛痛快快的扎了个猛子,品尝了海水的滋味。
贝壳不是在海滩上捡到的,而是他潜泳的时候从海底捞起来的。
“好漂亮。”潘莲莲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对精致的贝壳,开心的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贝壳再好看,也不及你的万分之一。”李秋明的嘴里忽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句情话。
“讨厌~”潘莲莲娇嗔一声,风情的瞥他一眼。
被这个充满着情谊的眼神扫到,李秋明的心几乎都要酥了。壮着胆子,李秋明拉起了潘莲莲的芊芊小手,依然能够感受到她手心的老茧仍未褪去。
“莲莲,你知道吗,潘大人已经做主将你许配给我了。”
潘莲莲羞涩点头。“嗯,我知道……”
“哈哈哈,三年后,你便是我李秋明的妻子了,是我相濡以沫一辈子的夫人。”
潘莲莲的心中如灌蜜般的甜美,被李秋明拉住手,仿佛是风雨中飘摇不定的游燕找到了栖身之所,是安心的依靠。
“早就是了,自从你奋不顾身救我的那一天,使我意识到,这个世上原来还有倾心对我好的人,那个时候起,便是了……”
这句话,潘莲莲在心中说了一遍,没有说出口。
李秋明将潘莲莲拦在怀中,潘莲莲顺从的依偎在李秋明的胸膛上,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这温馨的一幕尽落在李晓奇的眼中,好生羡慕,好生嫉妒。
……
换一身干净利落的好衣裳,坐在轿子里,随着潘季驯大人一同入宫,参加早朝。高拱最近可谓是春风满面,扬眉吐气!潘季驯将运河堵塞的问题解决了,漕运恢复通畅,给他涨脸不少。
狠狠地给看衰潘季驯的官员御史们一记响亮的耳光,高拱大人心中甚慰,果然没有看错人。
“莫要紧张,莫要害怕,少说话,切记祸从口出。”
走在青砖石道上,潘季驯一直在不停的叮嘱李秋明,怕就怕没见过世面的李秋明胡说八道,被言官们抓住了攻击他们的把柄,嘴刀子远比那黄河洪水和运河淤泥厉害多了,杀人不见影!
李秋明点头,表示将潘季驯的话铭记于心。
“臣(草民)潘季驯(李秋明)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潘季驯和李秋明齐齐跪在地上,拜见天子。
“免礼,平身。”
隆庆天子招呼一声,两个人从地上起来。李秋明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在自己的身上,好不自在。
“那位少年,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皇帝发话,李秋明方敢抬头面圣。还是这张熟悉的面孔,皇帝依然是那位皇帝。
“李秋明,朕还记得你。”
隆庆天子对李秋明印象尤为深刻,让天子记住他的不是出色的游泳技术,而是他背上的胎记太奇特了。
“陛下挂念,草民诚惶诚恐,不胜荣幸。”
“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想不到,解决运河堵塞问题的束水冲沙法以及借河引流法,竟然是出自你这少年之手,我大明居然有你这等天才少年,了不起啊,说说吧,想让朕如何赏赐你。”
金钱、美人,只要是李秋明开口,什么都会拥有。
“秋明乃是一介草民,一生本无所求,无奈何天灾水祸,没了家没了亲人,这辈子不喜荣华富贵,只想将这泛滥的黄河驯服,再无灾祸,再无一人因水灾而家破人亡。”
“善哉,难得你小小年纪便如此懂事成熟。”隆庆天子点头,满意李秋明的回答。
不过,李秋明无功名在身,朝中也无法给他合适的安排一官半职。
潘季驯适时说道:“陛下,既然李秋明是治水奇才,不如让他随臣一起专职治理河道。”
“高大人,你觉得呢?”皇帝觉得这么个安排没问题,习惯性的向高拱询问。
“人尽其用,如此甚好。”
高拱表示没有意见,赞同这种安排方式。如果硬要是把他安排在朝廷当官的话,这倒是个难题,各派势力不好协调。万一出点茬子,还容易落下口实。
……
走出皇宫的时候,李秋明的精神状态还是浑浑噩噩,这就当官了?
水部郎中,从六品大官!
当然了,在京城,三品官,多如牛毛。可放在地方上,这六品官,可相当于是一个县令级别的官员了。这让李秋明如何不兴奋!
老爹,老娘,老李家的列祖列宗们,你们瞧见了吗,我李秋明,你们的好儿子,好孙子,如今已经走上了仕途!再也不是平头老百姓啦!
从此脱离了草民的身份,李秋明走上了一条别样的升迁之路。
这条金鳞游鱼儿向着那龙门高高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