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季驯面如沉水,心情糟糕透了,黄河水患未平,运河河道未通,这些个政务问题已经令他无比闹心,结束外调任务,难得的回一趟家,却丢了心爱的义女。
一桩又一桩的倒霉事全都找上了门,潘季驯甚至都怀疑自己今年是不是犯了太岁……
“老爷,千万别上火,毕竟是个外面的野孩子,可能在外面野惯了,养不住。”
“住口!”潘季驯一拍桌子。“你说的是人话吗,一个个没良心的东西!滚!”
潘季驯很伤心,是他六年前治理黄河的时候捡回来的孤儿,当年水灾之后,民不聊生,负责赈灾工作的潘季驯正在灾区视察,走到一个荒无人烟的村子时候,见到了蹲在一株枯歪脖子树下奄奄一息的潘莲莲,心生恻隐之心,端来一碗小米薄粥,将潘莲莲从阎王爷的手中抢了回来,于是就将她带回了家中。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潘莲莲从小懂事,听话,会照顾人,开始的时候,在潘府中一直是个丫鬟,可潘季驯将她视为亲女儿一样,于是收为了义女。每次外出公干回家之后,总会喝上一碗香甜柔糯的莲子羹。
还会给自己捶腿,按肩膀,唠嗑解闷。
可这么好的一个女儿竟然说丢就给丢了!这让潘季驯怎么能不恼怒,不上火呢!
最令潘季驯伤心的是,人都丢了,而潘府的从主子到下人居然没有一个张罗着去找的,任由这么一个大活人凭空的不见了。原来这么些年了,潘莲莲在潘府人的眼中仍然是一个外人的角色……
望着窗外的那一轮明月,潘季驯大人惆怅满怀,人心居然会冷漠到这种程度。莲莲,你在哪儿?为什么还不回家呢?
丢了这么多日子,了无音讯,也不知是生还是死,潘季驯想起来,临走之前,还开玩笑的承诺,等他回来之后,就给她寻一个良家夫婿,张灯结彩的大操大办,风风光光的出阁,也还记得,潘莲莲那羞涩的眉眼间带着的那一丝的憧憬。现在,潘季驯悔恨不已,都是老爷的错,就不该让你留在家里的……
一连七日,潘莲莲都是居住在李秋明家中,李秋明三人也难得的吃上了热乎饭,相处的久了,潘莲莲也对李秋明三人的来历知道了不少,果真是同病相怜,都是一群因为水灾而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
因为潘府对她的陷害一直从未停止,在老爷没有回家之前,潘莲莲是不敢回潘府的,尤其是知道了是潘府人策划的一场针对她的谋害事件,更是令她伤心欲绝。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潘莲莲住在李秋明家中的事情还是被泄露了出去。
这一天大清早,潘莲莲和往常一样起个大早,拎着木桶到胡同口的水井中打水,刚刚开门,忽然间面前站着四五个彪形大汉,胳膊都快赶得上她大腿粗了。
“啊!是你们!”
潘莲莲认出了来人,虽然脸上缠着白色的布条遮挡着伤疤,依然能够看出来,这几个人就是当初绑架她的,惊吓之下,手中的水桶掉在了地上。
“抓人!”
“秋明!救命!”潘莲莲扭头就往院子里跑,直呼李秋明。
正躺在炕上打盹的李秋明朦胧间似乎是听见了救命声,透过窗户瞧见了一群人正堵在他的家门口,抓住了逃跑不及的潘莲莲。
定睛一瞧,嗨,说巧不巧,为首的那人正是跟他有仇的鬼脸张五!
“大奔,抄家伙!”
李秋明招呼了一声大奔,顺手拿起来一根木棍,冲到了院子里。
大喝一声,往前一跃丈远,抡起棍子劈头盖脸的朝着鬼脸张五打去!
鬼脸张五惊慌之下,已经是躲闪不及,抬起双臂来挡住这一棍子。也不知是张五的骨头硬,还是棍子不结实,打在张五的手臂上,小手臂般粗细的棍子居然给折断成了两半!由此可见,李秋明用力之大,就是照着要他命来的!
张五只觉得双臂疼痛难忍,双臂已经不听使唤了,疼的是龇牙咧嘴,好险,这么足的力道若是打在脑袋上,这还了得!
“给老子打,一定要弄死他们!”
“去你的!”李秋明扬起手臂,半截棍子直接敲在他的脑袋山,顿时头破血流。
“秋明哥,接棍!”
大奔又扔过来一根,李秋明拿着棍子上去就打,门口进来四个人,被李秋明一通好打,恼羞成怒,从腰间掏出了匕首,对着李秋明就刺来,李秋明棍子一扫,棍梢儿打在那拿匕首之人的手上,当即打脱臼一根手指,当啷一声,匕首掉落。
“快跑!”
李秋明拽着潘莲莲的小手,夺路而逃,大奔也拿着棍子跟在后面。
“想跑,没门!”
鬼脸张五不愧是练过的人,一棍子敲在他的脑袋上,也没把他敲晕,留了点儿血,额头上肿起一块血包。往前一伸手,没能抓住李秋明和潘莲莲,正好抓住了大奔的后脖领。
“大奔!”李秋明想回去救他,可被他打倒的四个人也都从地上爬起来了。
大奔一脚将一个人踢倒,使劲浑身解数,抱住张五的腰,焦急的喊道:“秋明哥,别管我!快带潘姐姐跑!”
“走!”李秋明一咬牙,拉着潘莲莲跑了起来,李秋明明白,若是再磨叽下去,谁都跑不掉!
“哈哈哈,看你往哪里跑!”胡同路口,又出现了三个人,正手持棍棒等在那里,一脸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