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芙蓉同幼儿园三年,同小学同年级同班六年,也许不写她会成为真正的遗憾。
——清悠题记
芙蓉是那种重大人物,可以说是奔州市里一个比较重要的焦点。
芙蓉的幼儿园生活是奇迹般的。每个女孩子都渴望拥有的洋娃娃生活她有;每个男孩都渴望拥有了模型、球类生活她也有。作为好朋友,我常为她出谋划策——比如怎样逃过值班老师的眼睛,在晚上从宿室里跑出来玩。这样,我也成为第二个“重大人物”。
但芙蓉终究逃不过当教育家的老妈,她只能在老妈面前装乖宝宝,可怜巴巴的,就是没想到老妈早已看穿,送她去新联奔州市青少年宫读英语,巧妙地凑紧了她的时间,让她把幼儿园的 95% 的时间用在 A 、 B 、 C 、 D 里。
不过芙蓉也不是好惹的,她死命地利用 5% 的时间玩,还死命地把 95% 的时间变为 90% 、 80% ……。老妈又死命地抓紧芙蓉那 5% 的时间让她搞其他的特长,还死命地试图把 95% 的时间变为 100% 、 105% ……,一明一暗的两股力量开始在时间上较劲。
芙蓉在学校(即幼儿园)里照样疯,照样让老师们不知所措。
晚上,她神秘地溜至“银河”(幼儿园的一条小溪)打水仗,白天,她赖几节课赶去玩泥巴。每次都把我托下水,于是,我们渐渐成为整个奔州的焦点,还引来了几个警察要把我们送到奔州第三人民医院的疯儿童科去。多亏有搞全国西门子企业芙蓉老爸出来相救,让警察只好傻呆呆地看着芙蓉对他们吐舌头。
于是,“重大人物”这个位置就再也离不开芙蓉了。
我记得我问过芙蓉希望自己成为一个重大人物吗,她的回答我记得很清楚,她坚定不移地摇了一下头说,人还是平凡一点好,但决不能离开精彩。
芙蓉的心始终沉浸于游玩,即使到了小学也不会改变,我相应乃至将入中学,她也不会改变。
芙蓉小学阶段的受害者众多,第一个就是她老妈。
老妈第一天来学校就不失自信。“啊,您女儿啊,吵,是这个。”老师苦笑着对老妈比划出一个大拇指往上翘的手式,“学习成绩嘛——是这个。”又比划出一个向下垂的小拇指。
芙蓉喜欢写名片。
四年级,芙蓉的钢笔字成功的拿下了全国青少年狂草书法赛科等奖,这个消息一点也不令人惊讶,仿佛只有疯狂芙蓉拿下小隶书书法组一等奖才会把奔州都震一下。
芙蓉立马自信感从 5 兆升至 8 兆零 8000 亿。用自己的狂草写画了一个张名片,再用彩色复印机复制了 400 张,分发给了全年级六个班同学,大致内容如下:
姓名:陈芙蓉 年龄: 10 岁 性别:女
电话: 8205987 家住:宏基花园
口头禅: Goddes (女神)
最喜欢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
最喜欢的乐器:钢琴
最拿手的东西:英语和钢琴
最崇拜的偶像:陈芙蓉
最可爱的好友:李清悠
就是像这样单调的版本,写了整整一大张纸板,最后还莫明奇妙地加了句:做自己的名片,打造自己的人生,心随我动,大阳摩托。
加上了广告词,我们全年级乃至全校同学都打造起自己的名片,有长有短,让“名片大王”得意了好一阵子。
过了一阵子,芙蓉又玩出了新花样“算命了”,同学们就随着“花样大师”掀起了玩乐的热潮。
记得那个时候,芙蓉把一个个充满欢乐的游戏撒给每个人,自己却埋头独睡,我问她,你把游戏留给别人玩,而别人玩时总忽略了你,你不高兴,嗯?“当然没有”,她潇洒地一甩头,很真诚地说,“传播快乐的人始终是快乐的,可爱圣洁的小芙蓉就是这样的!我是天才嘛!哈哈……”
芙蓉狂热地爱着夏。
夏天一到,芙蓉的话更多了,在我身边一连说一大串,这时候,我们踏进了六年级。
吃饭的时候,芙蓉跟我讲,她老爸老妈都提前进入更年期了,说这话时她脸上浮出了得意的微笑,好像侦案破案一样。
我惊得一跳,差点吐出了小块的水果蛋糕。怎么怎么?记得芙蓉她爸妈都是 35 、 36 的魅力男女,更年期?
然后我明白了,芙蓉妈妈最近似六月黄梅,一会儿脾气特别火爆,一会儿柔情似水,而她老爸呢?我也怀疑他是到了更年期。据芙蓉来电消息她爸昨天就发了一次神经。原因是芙蓉讲了一句话:“老爸,法国有个卢浮宫,对吧!”“ Yes ?”她老爸立即转向身,“卢浮宫很漂亮的,尤其是墙上那种壁画,法国什么有名的地方我都去过巴黎圣母院,埃菲尔铁塔,那里的大钟可真怪!对了,英国也有一个大笨钟,叫什么 BigBen ,英国那个白金汉宫雄倒挺雄的的,就是没有很好的风味,英国广播公司我都参观过,美国广播公司的简称特怪!你猜猜叫什么,叫 A 、 B 、 C !澳大利亚的动物园里的……”。然后,她老爸就把他全世界去过的地方统统讲了一遍,用了三小时 5 分零 8 秒,结束时还加了一句“欢迎旅游。”
我笑得口吐饭粒。
“我们做点大事吧!”芙蓉忽然对我说。
我知道什么是大事,所以有点惊讶。
“我们朋友多年,不干点大事会留下遗憾的。”她说,“我决定好了,要开一场属于我们两个的大型音——乐——会——!”
暑假就在这种迷迷茫茫的,不太充实又很兴奋的日子里日复一日地消逝。
夏日的青山缠缠绵绵,暴雨骄阳不断轮换。芙蓉倔强的心灵与无限的才华取得了音乐会的操办权。我们两个弹起各式乐器,又以一曲《童年》结束音乐会。
奔州,小小的奔州再度被我们吓了一跳。
这次派来的不再是警察,而是记者,采取了专题片采访。
芙蓉朝我轻轻一眯眼,终于干成了我们的大事,嘿嘿嘿。
风光的日子,不久就结束了,我们的日子恢复了平静,即将跨入中学。
只有那朵芙蓉疯狂依旧,在她最爱的夏日里走。
我和芙蓉分在不同的中学,我说我要给她写传记她说可以,她也想看自己朋友心目中那个真实的芙蓉,现在她发现真实是一切事物的根本,尽管她的想象力超强。
也许,从那一刻起芙蓉找到了她的玩乐以及她仅仅把爱的东西之外的东西,逐渐成长。
然而,她的疯狂注定不会变,就因为她的那份执著与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