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与安禄山的棋局还在继续,两人在棋盘上不断地落子。
天宝十三载正月十一日,李隆基发布一项任命:杨国忠升任司空。
这个任命对于杨国忠而言并没有实际意义,因为司空本身只是一个荣誉性职位,没有任何实权。杨国忠之所以要司空这个名头,只是为了争一口气,在气势上压倒安禄山。
两天前,安禄山被加授尚书左仆射,因此杨国忠就为自己争取一个司空头衔,司空从理论上高于尚书左仆射,这样杨国忠又压安禄山一头。
安禄山见状,不动声色,他不想与杨国忠去争那些虚名,他想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正月二十三日,安禄山又给李隆基上了一道奏疏:
臣所部将士在讨伐奚、契丹、九姓部落、同罗部落战斗中,立功很多,臣恳请陛下不拘泥常规,给予特别赏赐,在任命状上给予褒奖,交给臣带回军中发放。
通俗地说,安禄山这是向李隆基讨要晋升将军的指标,原本将军的指标是有限的,安禄山却要求为他的部下破一回例,不再拘泥于原来的固定指标。
经安禄山狮子大开口,李隆基大笔一挥,一次性便批给了安禄山晋升将军指标五百余个,晋升中郎将指标两千余个,这下安禄山便有了滥赏的资本,而这一切都是拜李隆基所赐。
转眼间到了三月初一,安禄山该回范阳了。
安禄山向李隆基辞行时,李隆基又作出一个惊人之举:他解下自己的御袍赐给了安禄山。这一赐把安禄山感动得热泪盈眶。
李隆基此举也有自己的用意,他想用自己的恩宠牢牢笼络住安禄山,朕对你如此推心置腹,你还好意思反吗?
此时的李隆基已经六十九岁了,正是老小孩的年纪,虽然经历了岁月风雨,但还是有了老小孩的天真。
真以为给人家点恩宠,人家就不好意思反了?
在造反这条路上,从来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辞别李隆基的安禄山迅速出了皇宫,跨上战马便开始飞奔,他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始终在死死盯着他,盯得他脊背发凉。
得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不然杨国忠还会算计我,安禄山暗暗对自己说。
不过,想走也走不了那么快,讲究的李隆基还安排高力士在长乐坡为他饯行呢。
喝过无数次饯行酒,这一次安禄山最没有心情,他只想快速离开这个地方,哪有心思喝高力士的饯行酒。
草草喝过之后,安禄山驱马飞奔潼关,在这里,他安排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安禄山弃马上船,船马上启动,两岸早已安排就位的船夫迅速拉起了纤,船在黄河上飞奔起来。
对于自己的归途,安禄山早有安排,两岸拉纤的船夫十五里一轮换,昼夜不停,同时路过沿岸郡县一律不下船,一天一夜能行数百里。这样,杨国忠再想抓安禄山,就只能踩风火轮了。
安禄山扬长而去,高力士也从长乐坡回宫复命,这一复命,便引出了张均、张垍兄弟的麻烦。
李隆基冲高力士问:“安禄山此行应该满意吧?”
高力士回应说:“看他的样子有些不高兴,恐怕是知道一度要任命他当宰相后来又中止了。”
李隆基听后,有些郁闷,保密工作怎么做得这么差呢?
李隆基将自己的郁闷说给杨国忠听,这时杨国忠接过了话头:“任命安禄山当宰相的事一般人不知道,必定是张垍兄弟透露给安禄山的!”
李隆基顿时大怒,这个张垍,亏他还是朕的驸马,居然是个大嘴巴,他的两个兄弟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统统贬了!
因为杨国忠一句话,张均、张垍兄弟的命运便被改变了,是否真是他们泄的密,史无明载,或许是,又或许不是,总之李隆基认为是,于是兄弟三人就被贬了。
刑部尚书张均贬为建安太守;
兵部侍郎张垍贬为卢溪司马;
给事中张埱贬为宜春司马。
虽然这次贬黜只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一年后,李隆基便把兄弟三人一一召回,然而兄弟三人却在这次贬黜中寒了心,日后当重大选择横在面前时,他们选择了李隆基的对立面——安禄山。
此时的李隆基浑然不觉,他在自己经营的错觉中越陷越深。不久,他更是作出了出人意料的举动:凡是举报安禄山谋反的,他一律捆绑起来,交给安禄山自由处置。
一旁的杨国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补救补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