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卫六本是要出门买些东西,刚一进门就见到一号打铁铺子的吴掌柜在门前跟家丁纠缠。正准备绕过去不管这个闲事,却听见那家丁说:“大少爷?大少爷真的回来了不直接回沈家干嘛要去找你?”“我怎么知道,唉……这种事不管真假都要报告家主。”
卫六绅体比脑子反应快,下一刻他就已经抓住了吴掌柜的袖子,“大少爷在哪?”
吴掌柜被他吓的后退一步,苦着脸说:”在铺子里呐,是店里一个师傅带回来的,我看着差不多。”
“那还说什么,走吧!”吴掌柜并不认识卫六,此时有些进退两难,卫六一心在急着见沈允之之上了,哪里管他这些,拉了他就往城中铺子去了。
……
马车又平稳的在城中走了会就停了,卫六一掀车帘高兴的说:“到家了。”说完就自己先跳下去又来扶沈允之下车。
沈家说是家倒更不如说是庄,只是外面有一栋墙将这个庄围起来罢了,听卫六说叔伯辈包括沈云清在内总共有四人,每人有都有自己独立的院子,当然都是很大的院子。基本上除了真正的江湖大事其他的都是互不干涉的。谁的院子谁管,谁的徒弟谁教。
沈允之下车后就一直安静的听卫六说,对于这个家他实在太过陌生。早有下人将沈允之回来的消息禀报了沈云清,所以还没等沈允之走到自家院里沈云清和一个老妇人就迎了过来。沈允之一抬头两边俱是一愣。
沈云清两眼发红,一张刚毅的脸庞略显沧桑,大约是来的太急,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手里还提着一把黑剑。沈允之想,这便是我爹吧。他旁边那老妇微微佝偻着,此刻却已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看不清面容。
卫六先反应过来,躬身道:“见过家主。”沈云清摆了摆手,卫六见他眼睛还盯在沈允之身上,便起身凑近了一步道,“老爷,少爷失忆了……”
沈云清一惊,转眼就捏住了沈允之的手腕,接着神色大变。“我儿,你……你的武功被人废了?”
沈允之摇了摇头,”我三年前受了一次很重的伤,伤养好以后就武功尽废,也不记得事情了。”
沈云清手里的剑哐当掉到了地上,沈允之天资虽然一般,但他自小刻苦沉静,所以还没过十五就将沈家平阴剑法练到第四重的境界,已是少年翘楚。若不是失踪,恐怕他现在也是江湖上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沈云清旁边的老妪终于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还闪着泪光。她上前拍了拍沈云清的后背,似是安慰,转而又对沈允之说:“我是你金婆婆,不记得了吧?唉……”
“金婆婆。”
沈允之一出声,金婆婆眼睛又红了一圈,嘴上却笑道:“好孩子好孩子。”
“唉……快随我去见见你娘吧。”沈云清终于冷静过来,但眉头还是皱着,那把黑剑又被他提在了手上。
沈允之点点头,顺从的跟着沈云清进了院子,这一天变故太大,他一时也没心情欣赏沈家,只隐约见到许多精致的亭台楼阁,骄奢程度恐怕比上盛垣的王爷府也不逊色多少。
一行人走了好一会才到江采曦门前,沈云清轻声说:“进去吧,你娘也该醒了。”
沈允之推门而入,焚香跟常年的药味扑鼻而来,屋内左右两侧都设有屏风,沈允之下意识的就向右面走去,绕过屏风果然见一雕花大床,上面半躺着一个美貌妇人,只是形容憔悴,双眼轻阖,看起来老了许多。
听到动静,江采曦还以为是为她诊脉的大夫,心里疲惫至极,所以并未睁眼。
沈允之心里揪成一团,酸涩难耐,犹豫良久终于出声道:“娘。”
江采曦面上一怔,睁眼见到沈允之跪在床前,简直像梦中一般,顷刻间便泪流满面,抓住他是双手哭道:“允之。是你吗?我的儿啊……”
沈允之频频点头,也情不自禁的落了泪。
母子二人说了一会儿话,沈云清就进来了。江采曦由于激动脸上还带着一点绯红,看起来气色真的好了很多。他弯腰帮妻子擦了擦脸又吩咐下人煎药备饭,脸上一直带着温暖的笑意,言谈举止间也多了些平凡,少了些上位者的戾气。沈允之看在眼里,不觉得露出一个笑意。他这是回家了啊。
当晚在沈云清书房里,沈允之将自己这三年的遭遇毫不隐瞒的讲了讲,包括自己成为了盛垣的禁脔。他虽然语气平淡,但沈云清却听得青筋暴起,言语不能。怎奈江湖与朝廷一向互不掺搅,他纵是沈家家主,在江湖呼风唤雨,此时却无计可施……沈云清心中悔恨交加,自己当时若能早点察觉到儿子是出了意外也不至于让他一人在外受这么多苦。
沈允之说自己是被人救出来的,这倒让沈云清有些吃惊。沈家确实一直都没放弃找人不假,但奈何根本没有方向,他拜托的那几个帮派也都早已陆续传来没有线索的消息,那救人的到底是谁?
父子二人一直谈到深夜,末了沈云清只得长叹一声:“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
次日沈家便向江湖中各大帮派发出请帖,说的是许久未见邀请几个老友一叙,可沈老爷也已嘱咐了送信去的人口头上交代一声是他儿子回来了,要谢谢大家当时的帮助。沈云清向来为人正直敦厚又练得一手威震江湖的平阴剑法,所以基本在各大帮派都有交好,此次一宴,差不多惊动了大半个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