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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贫农的孩子

1922年4月1日,胡后楼村迎来了一场久违的春雨。细雨打在嫩绿的柳枝上,打在半旧的茅草屋顶,打在焦渴的土地上,“沙沙沙,沙沙沙”,让连年遭受旱灾的贫苦农民露出了些许笑容。

“春雨贵如油呀,但愿今年是个好光景!”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热切地祈盼着。

夜,渐渐深了,村南头紧临溪流的三间土坯房里还亮着灯光,这是贫苦农民董尚言的家,屋内,董尚言的母亲不停地忙碌着,床上传出了董尚言妻子一声声被压抑的呻吟,母亲则轻声地安慰着。窗外的春雨给这位年轻的农民带来了新的希望,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又一次喜悦,董家又将添丁进口了,他期盼着这次妻子生儿子。九年前,妻子生下女儿后就再未生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生儿子对董尚言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心愿。

男丁,意味着家族的兴旺和世代的繁衍,生生不息绵延不绝,儿子就是生活的希望和生命的全部意义。

看着妻子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庞,董尚言的内心充满焦虑和怜惜,还有掩饰不住的期待。他在厨房里烧着热水,准备为孩子和妻子擦洗身体。从他那笨拙的动作可以看出,从前他是不事家务的。看着灶堂里燃烧的火苗和锅里冒着热气的水,他的心中充满火一样的热望和水一样的柔情。

沉沉夜空中,董家茅屋顶上袅袅的炊烟在雨雾中缓缓弥漫,渐渐飘向远方。

“哇——哇——哇——”,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深夜的寂静,像一声声嘹亮的号角吹响。

“是男娃子……”董尚言的母亲兴奋地喊着。

“男娃子?”董尚言推门来到妻子的床前,借着昏暗的油灯,他一眼看到床上这个刚刚落地的生命,他把孩子从头到脚照了又照看了又看,只见婴儿的小脸儿皱巴巴的,两只小手握成拳头在空中摇晃,两条小腿用力地蹬踢着。董尚言用他那粗壮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孩子,从头摸到脚,满心欢喜。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忙碌的母亲,又看了看疲惫的妻子,为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拉了拉被角,然后就笨手笨脚地把热水盛进木盆端来递给母亲,看着母亲为儿子清洗。

“哇——哇——哇——”又是一阵嘹亮的哭声……妻子睁开双眼看着在水盆里挺着小身子哭叫的婴儿,旋即泪湿枕头,她赶忙撩起被角擦拭……她没有辜负董家人的希望,生了男娃。她像丈夫董尚言一样,对这个儿子寄予了无限美好的期盼。

董姓在胡后楼村是大姓,到了董尚言这辈,董姓在这里生活了十几代。董尚言行五,上有四位兄长,他的父亲在兄弟中是长子,一生务农;他的母亲操持家务,勤劳能干。虽世代勤俭,但家产微薄。董尚言的兄长们成家后均自立门户,各为生计奔忙。他的四叔性情憨直一生未娶,董尚言成家后,父亲将四叔交给他,让他负责四叔的生养死葬。父命难违,董尚言毫无怨言地承担起赡养四叔的义务。儿子的降生无疑也让憨直的四叔喜出望外。董尚言没有愧对祖宗,也对四叔有了交代。

按照家谱,儿子这辈排“光”字,董尚言为儿子取名“光继”。“继,续也” (《说文》) 。“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 (《易·象传》) 。“继,谓不绝也。”“继”还有“继绝扶倾”之意,喻继续先人未完之功业,扶助弱者使之恢复生机之意。因此,“光继”这个名字,蕴含着“承继良好家风、光宗耀祖而绵延不绝”之意,殷切期望不言而喻。

董尚言年幼时也曾读过几天私塾,时间虽短但劳作之余时而习之。兼之这位父亲十分尊重读书人,崇尚知识,他希望儿子这辈改善生活境遇,光宗耀祖。因此,无论是长子光继,还是次子光实,都有一番深意。

让董尚言没想到的是,光继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最终成长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军长。

在董光继的个人履历上,祖籍为安徽省寿县杨庙镇胡后楼村。如今,他的家乡已划归长丰县版图。从1964年10月,胡后楼村连同杨庙镇一起隶属于新设立的长丰县。

1964年9月12日,安徽省人民委员会上报国务院《关于设立长丰、固镇、利辛三县的报告》:“以淮南铁路水家湖车站为中心,分别从寿县、定远、肥西、肥东四县划出部分地区设置长丰县。这个地区原为四个县的结合部,位于蚌埠、淮南、合肥三市之间,地跨淮南铁路北段,农业生产落后,社会情况复杂……另外,原来寿县人口90余万,肥西、肥东也在60万以上,地区偏大,对边远地区的工作领导很不方便。因此,我们认为,建立长丰县,对于加强这些地区的工作领导,发展生产、维护交通运输安全都是有利的。”10月31日,经国务院第148次全体会议批准,析寿县、定远、肥西、肥东四县部分地区设立长丰县。

长丰建制时,从相邻四个县的结合处划入8区、镇,56个公社。其中,由寿县划入4区31个公社,杨庙区所辖杨庙、庄墓、陶楼、吴山、华庙、豸铺、义井等7个公社并入。1992年,全县撤区并乡,设立了杨庙镇。

如此一划,董光继的家乡杨庙镇胡后楼村隶属长丰县,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董光继的履历上仍旧填写寿县。

不管行政区域如何划分,不管县名如何变化,胡后楼村仍旧是胡后楼村,家乡的山没变,水没变,人没变,变化的只是时光的流转,岁月的更迭以及贫困落后的面貌。 l6pfCOp2SrVucptsqWJzUDcHjKucXuUQiiJF9bvg8gz6St2XQWx+CcP0pVLyiV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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