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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独闯敌阵地

部队休整期间,针对部队干部战士求战心切的急躁情绪,五旅紧急组织连以上数百人的干部会议,会上,董光继和大家一起聆听了中共华中局书记、七师政委曾山同志作的《关于国内和苏中战场形势》的报告。报告令人精神振奋,特别是当他传达毛泽东同志对我军在自卫战中《战胜蒋介石的作战方针》之后,董光继和与会指挥员澄清了模糊认识,消除了淮南撤退的怨气。当曾山同志一板一眼大声传达完毛泽东同志的“大踏步地前进,大踏步地后退,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要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的指示以后,董光继和指战员们眼睛一下子亮了,心气又足了。大家凭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对“优势”二字的理解比什么时候都真切。连长们一致兴奋地说:“说得对,太对啦!就是以退为进,用三倍、五倍的兵力打退敌人的进攻,消灭国民党!”

会后,全旅团、营、连的干部各自集结自己的队伍,拔营起寨,分头出发了。

1946年8月4日,全旅乘机帆船经宝应、高邮,开进苏中前线,8月11日又向东台进发。这时五旅已编入粟裕统率的华中野战军作预备队,“前线指挥部”通过旅部首长向广大指战员传达了粟裕的命令,命令说,你们在淮南没能打胜仗,就撤了下来,这次我让你们在苏中打几个好仗!

部队指战员备受鼓舞,挥师一路向南进发。

8月22日,攻下如皋附近的东陈,打了一个漂亮仗。

8月25日,五旅又隐蔽地进入如皋以南的磨头西北一带集结。

8月26日,黄桥守敌99旅误以为我军要攻打如皋,增援如皋;而如皋守敌,竟也派出187旅、79旅一个团、99旅一个营分兵三路向西接应黄桥的99旅。

这时,位于如皋、黄桥之间加力镇的守敌见大兵压境,陷入重围,如惊弓之鸟,惶恐不可终日。敌人一个旅三四个团的兵力蠢蠢欲动,正伺机向如皋方向突围。战局复杂,瞬息万变,五旅全体指战员果敢勇猛,纵横穿插,分割阻击,决心消灭敌军。

董光继向殷政委请战,非要打仗不可。这次,董光继一连几天向殷政委提出请求:“软磨硬泡”的功夫用上了。殷政委知道,小董这个小鬼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是敢打硬仗不怕死的勇士。在他的一再请求下,团里派他担任15团一营二连指导员,连长还是以前的搭档鲍其英。紧接着,二连就接受了在公路两侧阻击妄图向如皋突围的加力镇敌军的战斗任务。

接受任务后,董光继和连长带领连队占据公路两侧阵地。还没等他们全部进入阵地,后方突然遭到敌军袭击。董光继发现,敌人的火力点在不远处的几间小房子里,立刻命令战士朝小房子扔手榴弹。几声爆炸之后,尘烟四起,不一会儿,从房子里走出一个打着白旗的军官模样的人。

董光继和几名战士飞奔过去,“你们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独自闯入敌阵地,董光继没有丝毫的畏惧。

军官模样的人点了点头,眼睛里充满不屑。

“你是当官的?”董光继接着问。

那人又点点头。董光继打量着敌军官,看样子像是个营长。突然,外号“小流氓”的国民党飞机俯冲扫射下来。董光继他们还未来得及卧倒,飞机便一掠而过,盘旋着伺机新一轮的俯冲。董光继命令敌军官:“叫你的人搬块门板来,上面铺上白布,赶紧发信号,不然你们都得玩儿完!”

敌军官叫来两个通信员,一阵忙乎,门板上铺上了白布。果然,“小流氓”飞机盘旋一阵便飞走了。敌机误以为我军已投降,便远远地飞去。

抬头看看远去的飞机,董光继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望见不远处还有一个村庄,庄子前就是敌军的阵地。他问敌军官:

“前面的庄子归你管吗?”敌军官点了点头。

董光继立即命令:“你跟他们喊话,让他们投降!”

敌军官很顺从,高喊到:“弟兄们,缴枪吧,共军来啦!”他这一喊话,还真灵验,话音刚落,守备在工事里的国民党士兵就陆续出来缴枪了,不一会儿,呼呼拉拉有上百人之多,看那阵势,敌军好像是从加力突围出来的前卫营。

我军以极小的代价俘虏了这么多敌人,令董光继等官兵十分高兴。正当他们庆幸之余,不料敌人的“小流氓”飞机又开始在头上盘旋。董光继连忙派出一个班,又集中了投降的敌军,让敌军继续在前面举起白布门板掩护招摇,于是俘虏很快被战士带到了团指挥所。政委殷绍礼看到这么多俘虏,非常高兴,笑着说:“小董,真有你的啊!”一个人俘虏了一个营的敌兵,董光继自是得意。

紧接着,董光继马上命令各排在盘曲的公路两侧抢占高地修筑工事。

忽然公路东侧20米开外的堑壕里有一个国民党军官向董光继喊话:“叫你们团长来,我们投降!”一听敌人要投降,董光继招呼身后的通信员:“小魏,小魏,你快叫团长来,敌人要投降。”小魏转身就往团指挥所跑,但很快又跑了回来,说团长不来,让他酌情处置。董光继心想,情况不明,团长不来也有道理。可战事紧急,容不得犹豫。他挺身而出,跑步向前,朝那堑壕里的敌军官行了一个军礼。

敌军官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八路军的连长,我们团长派我来,让你们赶快放下武器投降!”董光继声音洪亮地说。

“我领你去见我们长官吧。”敌军官说完,派部下领董光继往前走。董光继没顾上多想,正要跟着走,前面的敌人向他喊话:“不许带武器!”

董光继喊通信员小魏,小魏跑过来,接过董光继递过来的枪,毫无惧色地走到敌指挥部前。他见周围挖有堑壕,地上摆着不少电台、收发报机一类通信设备,看上去像是团以上的临时指挥部。董光继有礼有节,行了个军礼,可敌军官却非常傲慢,对他的行礼不予理睬。

敌军官盯住董光继,严肃地问:“你们有多少部队?”

董光继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是刚从山东打过来的八路军。据我所知,前面如皋那里是8个团,北边是6个团,这南边是4个团。”他从敌军官傲慢的眼神里看出了内心的犹豫不决和胆怯惊慌,所以故意吓唬他,想灭灭他的威风。

但是,顽固的敌军官故作镇定,不听吓唬。他把脖子一扭,右手一挥,两名国民党军人便跑上前来,两人手里各端着一支汤姆式冲锋枪,一下子就顶住了董光继的脊背,“走!”敌军押着他往前走。

董光继走进一个坟圈子,他毅然登上了一座高坟头,冲着国民党官兵大义凛然地演讲起来:

“八年抗战,我们在敌后建立了大片解放区,你们国民党不打鬼子,却跑到了大后方。现在日本投降了,你们又来进攻我们解放区。”

董光继指着坟前坟后国民党兵的死尸说:“八年抗战胜利了,把日本鬼子打败了,我们本来该回家和亲人团聚了。可是,你们看,这几位弟兄,他们都有妻儿父母,怎么样,把命搭进去了,这不都是蒋介石干的好事,造成了我们中国人打中国人的局面吗?想一想,要是不来进攻解放区,他们能死在这里吗?”

董光继慷慨激昂的演讲打动了坟头下国民党兵的心,其中有好几个敌兵把握在手里的步枪一个劲儿地往前推,意欲放下手中的武器。

这时,团政治部主任谢雪畴不知从哪里突然跑过来,站在坟前焦急地问:“小董,小董,你怎么样啦?”

董光继一见谢主任,立刻答道:“他们不愿意交枪投降,非要团长来不可。”

“你赶快告诉他们,我就是团长!”

一听此言,那两个国民党军人马上掉转身来,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谢雪畴。只见谢雪畴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董光继急了,用手指着两个青年敌军厉声骂道:“他妈的,你们混蛋!是不是不想活啦?你们把枪对准我好了!”说着转脸瞅着谢雪畴说:“谢主任,您赶快走!这里有我,你不用管了,快回去吧!”

谢雪畴主任担心董光继的安危,并未马上离开,焦急地看了一眼董光继。董光继急得直跺脚,再次大声喊:“谢主任,您赶紧走,这里有我呢!快!”

董光继的口气不容置疑,谢主任迟疑了一下,迅速撤离到安全地带。

两个国民党军人又端枪逼着董光继继续前行了。董光继环视四周,前方是水网河汊,河对岸是谷子地,身后的敌军官兵随他向前移动。情况不对呀,一定是敌军贼心不死,仍然企图向如皋突围!董光继心想,怎样才能摆脱敌人呢?

两个青年敌军和他一起凫水过了小河,前面又一条河挡住了前行的道路。

正当董光继再次下水过河时,他看见战友赵学义正带领战士十分隐蔽地向谷子地快速包抄。这个赵学义,是董光继孤身一人深入敌阵之前,临时委托他代理全连指挥的战友。董光继看见连里的战士个个身手矫健,勇猛果敢,而且已经朝敌军密集扫射了,一阵暗喜。他心生一计,忽然趴在河岸上,一面躲避着火力,一面故作关心地对身边的敌军说:“快趴下,趴下,不然你们就没命啦!”说时迟,那时快,当两个敌军把脑袋贴在地面的一瞬间,董光继飞身跃起,“嗖嗖”几个健步就钻进了半人高的谷子地,朝连队方向飞奔而去。等两个敌军回过神来,方知上当,再看董光继跑去的方向,一片绿油油的谷子在忽闪忽闪地晃动。

顷刻间,一场拦截阻击战打响了。

董光继、赵学义分头指挥各排战士越过水网河汊,向突围敌军猛冲。机枪、步枪雨点般地打过去,手榴弹在敌阵中炸开了花,一片片敌军“哗啦啦”地倒地。敌军见势不妙,纷纷把手中的枪扔在地上,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枪声渐稀,董光继在阵地上寻找那位傲慢的敌军官,莫非是被打死了?战斗结束后,突然,一名战士跑来报告:“董指导员,前面一间破房子里发现了几个敌军官。”董光继顺着战士手指的方向,几个箭步就冲了进去,只见敌军官个个露出惊恐的神色。那位与他对过话的军官沮丧地走出小房子,胳臂上、脖子上已裹满了绷带,脸上早已没了先前那副傲慢的嘴脸。

董光继对他轻蔑地一笑:“早就告诉你吧,让你投降,你不投降,你跑得掉吗?瞧瞧你现在这副德行!”

敌军官垂头丧气。董光继带领战士们押着一百余名俘虏兵向团指挥所走去。

一场惊心动魄、斗智斗勇的阻击战胜利结束了。这一仗险象环生却又充满戏剧性,也实实在在地考验了董光继的作战能力,这一仗也使他充分认识到,打仗不光要靠勇敢无畏,更要机智灵活。 mRgg7/zWMXNWqUzScJYKEmp7yAkaD/IInrC4lrm44dF6uTCTgjmNDWKF5xVN7gm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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