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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奇缘获“保尔”

第二天,董光继就开始寻找和拜访那位热爱家乡、又让他大长见识的李化鹏。

董光继拐着腿,来到附近的老乡家一家一家地打听,左问右问,终于打听到了李化鹏的住处。董光继心想,这位李化鹏若是那位伤员便好,若不是,这个李化鹏也一定是位好老师,是位可交可学的战友。一进门,董光继大声喊:“请问李化鹏李先生是住这里吧?”屋内应着声人也到了眼前。董光继眼前一亮,果然这李化鹏就是路上那位让他佩服不已的伤员。一进门,董光继首先自我介绍,说明来意。李化鹏一看,来人是和他一路走来的伤员,亲热地把董光继迎进了屋子。

“你怎么知道我叫李化鹏啊?”董光继把自己从房东那里打听的消息告诉了他。

李化鹏说,你真是个有心人。两人聊着天,谈着一路的感受,不知不觉间过了半个时辰。正要离开时,董光继忽然在李化鹏的枕头边,发现一本褪了色的书,书名一下子让他眼前一亮:《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哎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在部队里,他早就听首长们谈起过这本书,首长还常常拿书里的保尔·柯察金的英雄事迹教育指战员呢。可问谁谁没有,哪儿也找不到,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董光继瞅了瞅李化鹏,又拿起书来左翻右看仔细端详,一脸兴奋。

李化鹏见董光继爱不释手的样子问:“看过这本书吗?”

“听说过,没看过。听说你当过教员对吗?”董光继一个劲儿地问这问那,但是视线却始终不离这本书。

李化鹏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小同志,盯上了这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就说:“喂,小董同志,你要是喜欢这本书,你就拿去看好了。我已经看了好几遍了。不过看完了一定想着还给我啊!”

“真的吗?那敢情好。我听说书里的保尔是苏联人,多次负伤,挺坚强的,是个英雄。我不久前打王子城也负了点伤,想跟人家学学……”董光继喜出望外,想多解释几句,表达感激之情。

李化鹏一边看他一边笑着说:“拿去看吧,不用解释了。看完一定还给我啊!”李化鹏再三地嘱咐。

就这样,董光继意外地得到了奉若宝贝的革命书籍。要知道,在当时的环境中,部队首长都很难得到这本书,更别提一般的干部战士了。董光继没问李化鹏是什么“官”,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到这本宝贝的,简直太高兴了。

傍晚,回到房东家里,他就不顾一切地读起书来,直读得两眼模糊。傍晚,天色大暗,眼睛再也看不清字了,他还不停地翻动着这本厚厚的书,舍不得放下。

夜幕降临了,屋里一片昏暗。

出于安全的考虑,家家户户夜里都不敢点灯。董光继只好暂时放下书,躺在炕上,透过残破的窗户纸,数着天上的星星,想着自己养好伤,赶紧回部队,也要像保尔一样继续顽强战斗。

过了几天,董光继住的老乡家来了一位身材高大、气质文雅的干部。此人是淮南军区政治部秘书科长潘启琦 (后为济南军区副政委) ,董光继在后方医院就认识他,但了解不多。

潘科长见到董光继,十分客气地说:“董指导员,军区很关心你们这些野战部队的伤病员,派我来慰问一下。”说着便握住了董光继的手。

董光继一下子乐了,心中暗想,他来肯定会有好消息。还没容他多想,潘科长直接挑明来意:“听说你的伤养得差不多了,我们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愿意到我们淮南军区工作一段时间吗?”

董光继养伤多半年,早就养烦了,天天盼着能早些回到部队工作,双手痒痒,身子闲得发慌。一听这话,他顿时来了精神:“我当然愿意啦。”

第二天一大早,董光继见老乡牵来了一头小毛驴,不解地问:“这是干什么?”潘科长说:“你的腿伤刚好,还是骑上小毛驴舒服。”董光继没有推辞,骑上了小毛驴就与潘科长出发了。一起同行的,还有其他一些伤员,大家一起南下,直奔淮南军区所在地——大柳营而去。据说,他们距大柳营有两天的路程。这一路上,董光继当然不能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他十分爱惜地拿出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晃晃荡荡地读起书来。

尽管秋色渐浓,秋光美景却没有吸引他的眼睛,骑在小毛驴上的董光继看书看得入了迷,除了休息吃饭和睡觉,眼睛就没离开过书本。

第二天,他仍然骑在毛驴上看书,痴迷程度让同行的战友很是不解。有人调侃他说,人家八仙中的张果老骑驴看唱本,你这是骑驴看保尔!董光继冲他笑笑,继续专注地看书。

董光继骑在毛驴背上,越看越入迷,越看越带劲儿。过去只知道个大概,细细一读,受感动的地方太多了。比如,保尔生在苏联乌克兰的一个贫困工人的家庭,父亲早逝,仅靠妈妈一人给人家洗衣服维持上顿不接下顿的日子。保尔小时候被学校开除过,干过苦工,蹲过监狱,被人追捕过……董光继觉得保尔跟自己一样都是苦出身,苦孩子,在保尔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童年、少年时代的影子;他看到保尔在部队里当骑兵,威武,雄壮,勇猛杀敌,非常佩服;看到保尔战斗间隙,酷爱读书,看的都是世界名著——《牛虻》《斯巴达克斯》,而且还给战友们讲书里的故事,羡慕不已;保尔头部重创,眼睛快瞎了,精神极度悲观,但却能很快振作起来,不能回部队上前线,他就投入到当地的修路战斗,也一样轰轰烈烈干了一场!特别看到当年教育保尔成长、后来当上了省委委员的朱赫赞扬保尔的那句话“钢铁就是这样炼成的”的时候,董光继的眼睛湿润了,他内心翻滚着革命军人的豪情,觉得保尔就活在自己身边,激励着自己前行。

董光继最不能忘记的是书中那一幕:保尔得了严重的肺炎,一直跟病魔斗争,当查出他的脊椎上残存着弹片,随时都有可能全身瘫痪的时候,他去凭吊牺牲的战友,说出了让所有革命者终生难忘的话:“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过去的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他在临死的时候就能够说:我整个的生命和精力,都已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董光继心潮澎湃。保尔全身瘫痪,双目完全失明以后,仍然凭着惊人的毅力,超越了难以逾越的绝境,奋然走出生命的低谷,开始文学创作,终于写出并出版了反映英勇骑兵师的中篇小说《暴风雨所诞生的》的壮举,使他热泪盈眶。

一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队伍到了大柳营,董光继这时好像才如梦方醒,把宝贝书放进他的挎包里。下了毛驴,看到别的伤员已经走得疲惫不堪,唯独他心情怡然,一身轻松,没有一丝疲倦。董光继从早到晚沉浸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长篇小说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之中,感受到了极大的精神鼓舞和心灵洗礼,心情十分振奋。

这天晚上,董光继在日记本上工工整整抄下保尔的话,并写道:“我,董光继,一定要像保尔·柯察金一样,为全世界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解放而斗争!”

关于这本书,董光继没能还给李化鹏,借来借去,竟不知所终。但是,董光继知道,这本书一定感动着更多的革命战友,为解放全中国而斗争。 DuY27Q71zkqqzChvcJsP4mQl4CcYEWDWf+sJ9idmXfmW/ldSq03v6NuTdjUxFb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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