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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箭塔和围墙上的火焰尽灭，山下一片昏暗，只有五座木屋的屋顶如五个方形黑洞，排列在白桦木围墙之内。就在这一明一暗的功夫，玄甲精骑之中突然爆出一阵喧哗忙乱。
人群之中一道淡白色的剑在左冲右击，连连飞舞。
黑色的潮水一松，竟被挑出了一个凹口。
玄甲精骑毕竟训练有素。后排的禁军推涌上来，将中间的百里安阻得施展不开，脚步渐缓。
有几个弓箭手发射了火箭，直接定在猎户的箭塔上，还有几支落在了围墙上。
箭塔如灯塔，围墙成火墙。
百里安折身跳上着火的围墙，火焰瞬间矮了半截，如同卑躬屈膝一般。
众禁军却是发喊追赶，但仍是保持这一些距离，仿佛无法靠近他似的。
夜空之中，只听得弓弦之声不绝，不断地扎在烧着的木墙上，发出箭入实木的声音。
百里安闪转腾挪，长剑飞舞，偶有箭尖与剑身的交鸣之声。
且战且退，他靠近了黑色的树林。也就是师父他们撤退的第一道隐身屏障。
“哗！喀！”那是庄门被冲破碎裂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尤其刺耳。
‘小凰’在山顶上空长啸。
百里安看见师父已经过了山顶的一个转角。
是时候了！
百里安提气纵身，施展起滑跃点掠的功夫，闪进了密林。
他暗笑，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玄甲精骑，在密林里面会有好一番折腾。
但是，他还是大意了。
即使是许多年之后，他还在为自己的大意而感到惊悚和愕然！
夜九！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脸，就像是为漆黑的夜晚而生的。棱角分明的瘦脸上，两只仿佛一眨也不眨的细长眼睛直盯着他，吓了他一跳。
当他看到夜九的时候，正在身形欲起未起的当儿。挨了这一吓，竟是脚下一软。
夜九阴森的笑容，即使在暗夜之中，仍是直击人心。
一柄长剑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中，又斜刺着，突然朝他飘过来！
避无可避！只能顺势一个侧身。
紧接着就是右肩一沉，他看到了刺进自己肩窝皮甲的剑，闪着粲然的黑光。
墨金剑！独属于夜九的墨金剑！
显然，夜九也没有想要他的命！
百里安借着这一剑之力，迅速地向身后侧滑，剑尖掉落，还有夜九的惊讶！
显然，他没有意料到百里安的身法是如此的快捷！竟然从他的剑尖上逃走了！
这跟煮熟的鸭子飞了有什么区别？
夜九纵身前驱，想跟上百里安的步伐。
当然，百里安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的人，是傻子！
‘冰爪’前指，墨金剑相迎！
无声的相接，夜九的身形一顿。
就是这一顿，百里安已经跨出两步，转过三棵大树。
一路随心所欲地前行，他知道，夜九早已经被甩到身后。
只怕下一次见到的话，就走得没这么轻松了！
连续地快走了一刻钟，连穿了三道黑树林，他跟上了队伍。
而夜九他们，还是刚从第一个黑树林中出来。
狄摩折返回来，查看百里安的伤势。这厮果然细心，百里安大慰。不过他还是摆手阻住了他。
“伤得怎么样？”蓝诺思问道。
“没事。皮甲破了个洞，有点漏风。”百里安豪气道。
“夜九？”蓝诺思问道。
“夜九！”百里安没好气地道，“这个坏蛋躲在黑树林里突然出现，把我吓了个半死！”
‘小墩豹’和幺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夜九，果然有点本事！”蓝诺思皱眉道。
百里安知道，那是因为夜九竟然知道他们的后退路线，而且还故意放走了师父他们。
显然，夜九是冲自己来的。
此人有勇有谋，要不是仗着‘冰爪’和腿脚利索，只怕已经被他拿住了！
百里安有些后怕。他回头看看仍在追赶过来的玄甲精骑，却已经穿过第二片黑树林了。
不过，只怕他们追到山顶的时候，自己又向前行出五里之外了。
此刻，最不能的，就是停留。
满山的黑树和灌木是最好的保护伞。虽然禁军也是长山城里的精锐兵种，但是要想在五里之外的山林里找到四五个人，而且还是在路径繁多、混杂莫辨的情况下，那更是如大海捞针了。
小队如同一条黑色的长蛇在山岭之间游动，时而入林，时而涉水，时而行于光洁的白色石盘之上，时而走入深不可测的谷底。
一只大雕随之而行。偶尔的两声长啸，惊起了草丛中悉悉率率的声响。那是小兽看到天敌，四处奔逃的声音。
蓝诺思已从百里安的叙述里知道了他这些时日的经历。
除了神奇，他想不出还能怎么形容。
百里安的半个多月的经历，比自己半辈子的所见所闻还要奇特百倍。
蓝诺思抬头看见了那只雕。他飞翔在月光和群星之间，天幕下印着一个定格般的身影。
那是‘小凰’，一只金足蓝翅的山雕之王。
“玄甲精骑已甩在十里之外。但是，五里之后的白石长坡有另一支人马等着我们，大概有四五十骑。”
百里安忽然侧身说道，眼睛却一直盯着天空，仿佛骑兵都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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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长山套某处，白石长坡。
“这里无遮无挡，却又必须得穿坡而过。看来，这一场硬仗是躲不过去了。”蓝诺思微蹙双眉，略一权衡，感觉比较棘手。
百里安认真起来。
凭他这三五个人去抵挡长山几十骑兵，难度却是不小。
“不过，现在是敌明我暗，我们倒是可以反埋伏一下。”百里安恢复了常态，小心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反埋伏？白石长坡之上？”蓝诺思疑道。
“师傅您有所不知。这长坡之前，有一人来高的油桐丛林；长坡之后，有一大片乱石岗，都可以试试！”百里安道。
“那倒是很好！”蓝诺思已经不奇怪他知道的这么多，颔首道，“骑兵机动灵活，要把他们引入崎岖临险之处。人在马上，处处受制，反而不如步兵。”
“僚士言之有理。”索世伦敬道，“在山上乱石之处近战，步兵是骑兵的克星！”
“只不过我们的人数过少……”蓝诺思沉吟不语，片刻又道，“如果现在开始加速行进，到了油桐丛林，就可以争取时间休息一下。”
“以速度换时间？以逸待劳？”百里安向师父求证。
“正是！”蓝诺思赞许地冲他点头，面上仍带忧容，“我们必须要避其锋芒。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不好！”百里安一顿，他看到在一里之外的桐林之中，兽影幢幢！
众人吃了一惊，一齐停住脚步，朝他看来，等他下文。
“桐林里有……四五十只灰狼，一只白色的头狼！”百里安向众人汇报。
“哦？”蓝诺思道，“要么是那百余骑的骑兵驱赶而来？”
“也有可能。不过，或许正可为我所用。”百里安凝神思索，把长剑取了双手托着，转头看了看他，“我有小凰和‘长爪’，或许可以让狼群回头。我们趁乱冲过白石长坡。”
“好，你多小心！”蓝诺思看来对他还是比较放心，有冰爪在，至少狼群不能近身。但是能不能驱赶回去，倒是要看那大雕的本事了。
“野狼嗜血，大家不要伤到它们！‘小墩豹’，有木有火把？”蓝诺思转头看向‘小墩豹’智山平。
“有五六根。”‘小墩豹’应道。
“好！那你准备着吧！一个人一个，到时候一起点燃，一齐扔出！”蓝诺思说道，又转向百里安，“你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百里安答应着，“请师父吩咐！”
“你在前面三十丈外持剑慢行，先把狼群顶住。小凰在你身后十丈驱赶两翼的狼群，防止它们突袭到后面来。快到白石长坡的时候，再发力猛冲！只要过了两里的长坡，进了乱石岗，也就算成功了一半了！”蓝诺思部署一番，却仍是担心地看着百里安，“切记只要威吓，不要伤了它们。特别是头狼，如果头狼死了，群狼要么发疯冲击，要么四散奔逃，都不利我们冲过白石长坡。”
“记住了！”百里安说着，闭目定神。
过了十息的功夫，突然在高天之上传来一声长长的鹰啸。
众人仰首而望，一只大雕的身影缓缓地从星空之中盘旋而来，越来越低，挡住了更多的星星。
又是一声长啸，却已经俯冲下来，落在一棵不知名巨树的粗大的枯枝上，月光滑过它的羽毛和金足，点亮了众人的眼睛。
这时百里安才重新睁开眼睛，不过眼里的光辉却吓了众人一跳。双眼发出幽幽的蓝色，恰如那大雕的羽毛映在月光下的颜色，眼睛的四周迸出一圈金线，虽看着觉得妖异，但是眼神分明，坚定平静。
百里安眨了眨眼睛，那辉光就忽明忽暗地闪了几次。众人惊讶出声，却向后退了一退。
蓝诺思冲百里安点点头。
百里安转身一个飞纵，已朝前路跃了出去，大雕展翅跟上。众人这才如梦中惊醒一般，立即重列队形，一字长蛇，隔了三十丈左右紧紧跟上。
才走半里，忽然周围闪现蓝莹莹的狼眼一片。
狼群有备而来，竟然兵分三路，每路十几只。头狼却在边路。
百里安也已经抽剑挥舞，将正面的狼群逼得停住，在一丈开外和他对峙。左右两边的狼群却依然脚步不停，成包围态势向蓝诺思袭来。
蓝诺思挥手暂停行进，吩咐所有人拔刀在手，万不得已时再开杀戒。
他发现了在最左侧的头狼，它身形高大，甚至可以称得上巨大，比马小不了多少。眼神比其它的狼更深更冷，隐藏了更多的残暴和挑衅。它坚定的迈进，目光直逼蓝诺思。
显然，它也看出了这一队人的首领。
兵对兵，将对将！狼群的守则。
突然一声长啸从空中掠过，小凰俯冲而下，金爪大张，电光火石般直奔头狼的狼头而去。
那只头狼显然没想到有空中袭击，就地一滚，再站起来甩了甩身子，身形却已经止步不前，左边的群狼随之停步。
小凰一记抓空，立即迎空上行，转身盘旋。
群狼齐齐上望，不再有进攻的样子。
“啊——嘿！”声音来自右边的‘小墩炮’。
蓝诺思转头一看，却是右边的狼群已经靠近到七八尺远。
那智山平已经旋舞着手中的两尺砍刀，不断地发出声音威吓着，阻挡着它们的前进。
群狼并没有停步，只是小步向前，眼神仿佛带着一种戏谑和玩弄的味道。
百里安知道现在很危险，三路狼群有两路停步，但是右边这路却在随时准备发动着袭击。一旦边路得手，所有的狼都会同时进攻，那可就万事皆休了。
或许一番苦拼最终能惨胜，但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不但要全身而退，还要利用群狼为自己开路！
百里安和狼群对峙着，正一步步地把他们逼退，狼群离他还有一丈的距离，显然是‘冰爪’发挥了威力。
小凰又是一个俯冲，不过此次却是冲着右路的狼群而来。
一只狼猝不及防，竟被小凰连头带身抓住，接着又被带飞离地。
小凰带着挣扎着的狼，仍是猛拍双翅，一飞冲天，越过狼群，在半空中把它扔下，摔落在狼群的后方。
右路压力稍减，左侧的头狼步幅却明显加快了！
狼群的后方遥遥地传来了马嘶之声。
前面的百里安忽然后退，直冲大步向前的左路头狼而去。
他不断地前冲，将各路狼群逼退。
但对于将战线拉长有十几丈的狼群来说，他们三五个人想要进攻，显然还是捉襟见肘。
况且，百里安还要分神控制着小凰。稍有不慎，后果不敢想象！
半刻的时间过去，小凰已经抓了四五只狼扔到了狼群之后。
尽管被扔下的狼非死即伤，丧失了战斗的能力。但是，小凰却也是明显累得多了。
毕竟一头野狼少说也有六七十斤重。
所以，紧靠小凰的力量，也仅是能稍微缓和一下局势。
群狼仍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而且狡猾的头狼始终没有被抓住。它依靠高度的敏捷和身材的壮实，不断地从一路队伍调整到另一路队伍，使每个队伍都有足够的进度。
显然，他有足够的耐心和信息。
百里安知道，如若这样坚持下去，必然寡不敌众。
总有精疲力竭的一刻！
但是所有人又不可一齐上前，只要伤到一只狼，出现血腥，那发狂的群狼就是一场噩梦。
至少它们现在还很理性，还知道害怕。那么，就还有机会。
群狼包围渐渐开始收拢，小凰来回盘旋翻飞，抓起落下，也略显疲态。蓝诺思看见百里安也在不断后退，直至退到七八丈左右的距离。
他全神戒备，目测狼的数量还有四十余头。只要它们攻上来，他就要大开杀戒了！
山岭之上突然传来了几声鹰啸！
众人抬头一望，却是十几只的苍鹰，比小凰的身形小一半，但速度却十分迅疾，之间它们一只只地从天上直坠而下，俯冲着奔向群狼。
他惊呆了！
百里安身形一顿，也吃了一惊。
十几只鹰在第一线的群狼身上展开了攻击，以爪蹬嘴啄的方式，得手就走，周而复始。
小凰也在一只苍鹰的协助下专攻头狼。
有几只白狼也凌空跃起，试图攻击一只迎面而来的苍鹰，却被鹰敏捷地躲过，然后一爪按在头眼之处，跃落在山石之上，发出几声呜咽地哀嚎。
终于，头狼发出一声长嗥，群狼立即掉头快始快速退却。
“快！跟上！”蓝诺思下令，“备好火把！”
群狼快速地穿过山间的乱石，如潮水般向前飞奔，鹰同样在空中不停地啸叫追赶，那‘小凰’却不紧不慢地飞在最后，飞在蓝诺思他们头顶之上。
转眼之间狼群已没入了一人多高的油桐林地。
桐叶宽大，桐枝蓬松而伸展。
百里安知道过了桐林就是白石长坡了。
忽然，传来了几声白狼的受伤垂死的惨叫。
骑兵和狼群交上了火，弓兵定是在某处发箭，射中了迎而奔来的群狼。
“停！”蓝诺思令道，“做好掩护，跟上狼群！”
百里安迅速收剑入鞘，返回到蓝诺思身边。
狄摩、索世伦和‘小墩豹’各举着一块盾牌组成第一排，掩护着百里安、蓝诺思和幺妹，在密匝的桐叶下潜进。偶尔有两只箭试探性的飞过来，被主动迎上的盾弹落。
显然，骑兵不知道他们的位置，况且还要对付凶猛扑来的狼群。
“这些鹰都是你召来的？”蓝诺思边走边问道。
“不是。”百里安回道，转过脸来，眼中的光芒已失，“可能是小凰的命令，它可是山雕王。”
百里安看到一队约两百人的弓骑兵，马靠马，鞍靠鞍，在白石长坡的中间形成一道黑色的墙，不断有狼中箭倒地。
但群狼的疯狂奔突影响到了骑兵的马。
一匹马惊慌失措，欲抬前蹄防卫，却掀翻了骑兵，还连带左右站立不稳。人仰马翻之处，也正是狼群扑上之时。
鹰也改变了目标，专朝举弓的骑兵俯冲袭击。
有几个骑兵正在拉弓瞄狼，却被从天而降的猛禽踩落了头盔、抓歪了弓箭。箭一出弦，却射到了自已人身上，一时间乱象纷呈，惨叫不绝。
但是骑兵终究是训练有素，而且人数众多，弓箭仍是不断地飞出，冲在前面的狼也被射翻了十几头，有两只鹰也在半空中哀鸣着，折翅落在白石板上。
蓝诺思觉得机会到了，趁狼群还有攻势余威，趁骑兵还没有组织好防御，必须要发出最后一击了！
“扔火把！”他一声令下。
六只火把同时点燃，同时高高地扔出。
有一只在落下时还砸到了一头狼的拖地的尾巴。它一声惨叫，本来有点退却的脚步猛地发狂向前冲击。
群狼震动，俱是发足狂奔。
一阵马嘶，透着慌乱和惊恐。众骑手忙脚乱！
“冲过去！”蓝诺思一声大吼。
狄摩率先冲出桐林，踏上白石长坡，紧接着是索世伦和百里安，随后是小墩豹和幺妹，跑成一道弧线，围着中间的蓝诺思。
这一刻，它们为僚士而战。
小凰也和群鹰一起，对着本已惊慌失措、努力稳住阵形的弓骑兵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击。
不断有士兵捂着脸从马上坠下，又被四处奔逃的惊马踩踏得口吐鲜血。
没有人再发出一箭，有人抽刀左劈右砍，却因惊马乱跳，往往失了准头。还是这一阵来自空中和陆地的联合攻击让他们应接不暇。
一里多长的白石长坡在急行军的速度下，很快就到了终点。
骑兵阵中想起了一声长长的唿哨。
百里安知道那是长山城骑兵撤退的信号。
果然，众骑兵纷纷抖缰催马，慌不择路地往山下奔去，而群狼却不依不饶，瞪着血红的眼睛，追逐着他们报仇雪恨。
头狼更是连声长嚎，身形如电，追击着仓皇从乱石岗中拔脚而逃的弓骑兵们。
小凰在天上打了个旋，却是悠悠地飞上星空中去了。
若是夜九的玄甲精骑，只怕是没那么好对付！百里安暗想。
霎时间风平浪静，万籁俱寂，唯有山风和马嘶的声音。
马嘶？
蓝诺思循声望去，却是三匹马顺着长坡上冲奔逃的时候，跳到了山崖上的几块巨石上，如今正处在进退丙难的境地，其它失了主人的马却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把马带下来，打扫战场！”蓝诺思令道，“后面还有追兵，要快！”
狄摩立即冲了上去，一个人把三匹马牵了下来。
白石长坡上，横七坚八地躺着十几具长山骑兵的尸体，大多是被惊马踩踏而死，有五六人显然经受了狼的撕咬和鹰的爪击，已经是面目全非。
索世伦和‘小墩豹’上去卸下盔甲，捡起长刀和弓箭，幺妹则飞速地剥下几张狼皮。
蓝诺思看到百里安在两只死鹰身边若有所思，知他是为它们难过，也不去打扰他，直接去看猎人们整理出来的战利品。
坡上排列着整甲七件，皮盔八顶，皮靴七双，长刀三把，黑角弓四把，金币十六枚。
还有狄摩找来的三匹战马，还有五匹受了轻伤的马。
蓝诺思让他们全部换上。而替换下来的衣物和兵器全部扔掉。至于金币，则全由幺妹代管。
百里安十分佩服师父的安排。
但是最高兴的人不是幺妹，而是狄摩。
在中极大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机会得到整盔整甲。即使是战士，也要依靠层层选拔，还需要多年的锤炼，甚至还需要一点军功。
换句话说，除了整编制的正规军之外，随意走在大路上穿盔带甲的人，必然是具备骑士的军衔以上了。
狄摩经此一战，身上的软甲早已七零八落，钢刀也崩了口。
刚才还是一身的惨淡劲儿，这会儿正穿戴整齐，挎了角弓，握了长刀，兴奋地走来走去。虽然一身英武之气，但是完完全全还像个孩子。
这对于一个做了十几年奴隶的狄摩来说，好像都从来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样一天。
百里安看了想笑，又觉得十分欣慰。
蓝诺思、幺妹和索世伦分乘了三匹马。
幺妹和索世伦本来还极力谦让，想让受伤的百里安上马。但是百里安哪里肯上马。他知道自己的伤并不重。再说幺妹则是个女人，索世伦说起来也是长辈，况且真的要在这山野间走起来，自己的速度并不比马慢，而他们可就慢多了。
那五匹受了伤的战马也带在马后，有需要的时候可以用来替换。
只要有了马，在这通往冰原的几百里山路上，夜九他们就再也不会那么容易地抓到自己。
因为在万米高天之上，还有不眠不休的‘小凰’的眼睛。
百里安心神激荡，整了整行装，率先朝着一条岭间的小路快速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