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细微的震动,马上可以改变风标的方向(日本人称风标为“风见”,似甚切合),这是我们看得见的;尚有看不见的,就是我们的心,我们的心理。心或心理,也随天气而变。狂风暴雨之日,我们的感觉,我们的喜怒哀乐,当然大异于清明温和之日的。在黄梅节那几天中,法官往往施刑较重,因为他自己闷得很呀。在大寒天气,法官拿细小的案子,审了又审,问了又问,不肯速判,他并非有意延宕,实在因为自己的身体有些畏缩呀。
我们写“文章”的人,也是这样。在晦暗之日,我们所写的,无不悲惨;在晴明之日,我们写的,大都欢悦。我们为什么骂人?因为天气恶劣,自己的情绪欠佳的缘故。我们为什么谄人?因天高气爽,自己的情绪太佳的缘故。
所以,阴雨之时,最好不要出门,否则讲不定受人欺侮。在温和之日拜访朋友,决无被逐被讥等情。
希腊大诗人荷马,有诗两行,咏天气与心理的关系。我今将其大意译成四行如下:
心随天气而变兮——
随寒随热又随温。
或喜怒或哀乐兮,
风霜雨露为之根。
原载一九四四年四月二十二日《新中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