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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与谁午休

“波尔!”金玮玮喝住波尔,紧跟上一句英文:“第一个午休轮不到你,要轮也是我和艾捷森,不是和你。”大家一愣,副总裁也一愣。


金玮玮给人的最大的困惑感,就是对待包括林肯在内的所有上层,她所表现出了一副典型的东方淑女兼勤奋员工的完美形象。

这一点她做的很好。每一位她的上级或海外客户来了以后,都会得到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白天全程陪同,安排吃住出行;夜晚独自留在办公室看堆满邮箱的邮件,逐一回复绝不漏掉一封邮件。再辛苦再劳累,她都会把接待上层的每个细节做得无比的Beautiful。但是呢,对下面的每一个人,包括被她掌握着命脉的供应商们,则完全是另一种表情。


周一就获悉大总裁下周二要来TTC办,但金玮玮延迟到周五的下午做通告。

快五点了,蓝妮被金玮玮用内线电话招进去。金玮玮并没安排蓝妮坐下的意思,直接就指定:“下周二托马斯要来听取汇报,你也准备一个五分钟的讲演内容吧。”蓝妮心里不悦,烦躁金玮玮折磨人。但执行指令还是要认真。

五分钟,很多内容需要精炼而又不能模糊重点,还必须要把工作的各个环节整体呈现。蓝妮召集自己属下整个团队一起,合心协力,加班加点赶在周二总裁露面之前,把报告做出来了。这一做就做了11张页面,蓝妮把文件传给金玮玮。很快金玮玮按响内线电话,传蓝妮进去。

“把这四页取掉,没有这么多时间给你讲。”金玮玮让蓝妮看页面。

蓝妮一看,忍不住抗议:“这部分是最核心的数据,是体现采购成本的所有数据的分析,价格的走向部分……”

金玮玮打断蓝妮,说:“是我在安排时间,还是你在安排时间?”

蓝妮不想跟金玮玮理论。心想:你做老板,当然是你说怎么就怎么。蓝妮就回到自己的格子间,在电脑上把辛辛苦苦准备了一个周末的核心内容取掉了。

到了周二,副总裁按时出现。

午餐时间,金玮玮陪着亲自从机场接到办公室的副总裁艾捷森,跟大家一起吃工作餐。

有总裁的午餐,杰西卡遵金玮玮的指令,安排得清淡而秀色可餐。

“噢——太可口了,”副总裁满足地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用英文发出感慨:“只是这样饱餐下来,很犯困。真想午休一会儿啊!”因为接着要听取汇报,总裁没有时间午休。

波尔伺机已久,赶紧接上总裁的话题,也用英文,打趣道:“艾捷森,我们的午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稍后我第一个作报告的时候,你正好午休。”波尔表述问题有欠缺,意在这里先告饶给副总裁:一会儿就请高抬贵手了。

“波尔!”金玮玮喝住波尔,紧跟上一句英文:“第一个午休轮不到你,要轮也是我和艾捷森,不是和你。”

大家一愣,副总裁也一愣。

有美国副总裁在,大家都讲英语。在场的人,没有人听不懂这句英语的含义。

金玮玮首先哑口了。她本意要表达的是:总裁的午休时间,是我和他在一起的,而不是和你波尔在一起的。但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的是英文,因为急于要压倒波尔,自己就搞乱了,把一个关键的单词说错了,就把午休说成午睡了。这个英文里面,午休“Nap”和午睡“Sleep”本来区别很大,但她一着急就用混了。

而当时在场的人都懂英文,尤其总裁更懂。

所有在场的人都尴尬。

副总裁为自己尴尬,因为他不能申明不想和金玮玮午睡,或者想和金玮玮午睡。

而其他人尴尬,是替金玮玮尴尬,明知道她说错了话,并非表错了情,却不能给予更正。就有人开始发笑,但不能笑出来,只能忍,忍得浑身都在抖。

这句话分析不得。这句话里包含了很多个问题:

第一个:金玮玮究竟跟总裁,俩人是不是真的要午休?

第二个:他们是不是曾经午休过?

第三个:他们想要一起午休或者以前午休过了,还敢拿在饭桌上讲?

第四个:如果这个话原封不动的传到美国TT总部去,其他所有的总裁怎么想?嫉妒?羡慕?恨?

所以,这里面就延伸出了无数个疑问出来。而这无数的疑问既不能摆上桌面,又让人下不了台面。正在这个上不了桌面又下不了台面的攸关时分,有一个人出声了,这一出声不打紧,所谓推波助澜兴风作浪火上浇油画蛇添足明知故意居心叵测无事生非存心搅场等等,全都派上用场也不为过。

这个时候谁敢出声呢?自然只有柳青青。柳青青怕什么,柳青青不愧“詹不帕妮”,詹不帕妮又音:“咱不怕你”。“咱不怕你”一向唯恐天下不乱。天下大乱,只需“詹总”款款一言。

柳青青的确只款款一言:“大家不要想多了哈!”言之温柔,笑之含蓄。谁想多了都不干柳青青的事。

本来下面一桌子的人已经在笑,笑的忍不住发颤,只好埋头做吃饭状。

这一句话,让大家就只差喷饭了。波尔索性称有事,离席逃之夭夭。

金玮玮脸上飞起一片红晕,但她很镇定地从自己座位上站立起来,嫣然一笑,说:“艾捷森,我们走吧。”

可怜的大总裁——艾捷森,乖乖地起身,朝大家耸耸肩,很绅士地跟金玮玮相伴着走了。

留下来的人开始八卦。

柳青青说:“这个金玮玮,每次总部来人她都当私人物品一样独自占用,根本不让别人沾边。”柳青青这时候的表情不再那般含蓄,是明目张胆的恨。

米兰达在一旁不慌不忙地插进来说:“你没沾边也没被羞辱啊,我们这些人可是狠狠被羞辱了一把的噢,还不能说人家有什么不是。”

“怎么回事?”蓝妮问。如此不招惹是非的米兰达都遭到羞辱,不能不让人生出好奇心。

“就上次——我唯一参加过一次的三亚会,”米兰达提起来就伤自尊:“早餐时间,我进餐厅取了餐盘选了杯牛奶拿了只鸡蛋,然后随便选了些早点。回头看见金玮玮紧挨着戴维,俩人坐在大圆桌跟前吃早餐。我那个矛盾啊——林肯在的时候,一有总裁或美国方面的人来,都要求大家围着一张桌子进餐,说要让客人感觉有氛围——当时整个餐厅,就我们仨——我真的不知道坐到哪个位置才是正确的选择。没得选择,我端着餐盘走到金玮玮和戴维的桌子跟前,我想,我得尊重戴维,不能让他觉得我有意回避,那样多不礼貌。结果你们猜——”米兰达打住话头,悲哀地摇着脑袋。

“结果怎么啦?”柳青青急不可待。

“结果——我刚坐下去,才喝了口牛奶。金玮玮就发话啦,”米兰达一脸的懊悔。

“发什么话”蓝妮也睁大了眼睛。

“金玮玮很温柔地对我一笑,用中文对我说:米兰达——对不起——我和戴维要谈话。”米兰达羞怒兼并地模仿着金玮玮,重复一遍:“米兰达——对不起——我和戴维要谈话。”

“然后呢?”柳青青紧追不舍。

“然后,我自己就灰溜溜走人呗,还得笑着跟戴维道声抱歉,说:“对不起,戴维,我赶时间。”现在说起,米兰达眼圈都发红。

“这个金玮玮啊,”蓝妮感叹:“就没有什么伤人的事情,会有她做不出来的时候。问题是,她还一副无辜的样子,当什么都没发生。”

柳青青想分散米兰达的伤心,提起另一个话头:“你们知道金玮玮怎样表扬人吗?”不等蓝妮和米兰达发问,她自己就一板一眼地学说起来:“杰森啊,我发现你不怎么喜欢和外国人接近,是吗?”柳青青惟妙惟肖地演示着:“这杰森一听就想遭了,惶恐地想做解释,刚一声“老大”出口,就被金玮玮竖起一只纤细的指头摇晃着制止住了。这金玮玮摇晃着指头,接着说:“杰森啊,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这点——不多事。”柳青青哈哈笑起来。说:“杰森下来苦着张脸,告诉我说:青青啊,幸亏我不多事,要不死得很惨喔!”

“死得惨喔——也不知道最后谁死得最惨!”米兰达拎起自己的挎包:“等着看谁笑在后面吧。”

三个人漫不经心地聊着,回办公室领水果去了。

没有人再去关心,总裁的午休究竟是与谁第一。


汇报时间很紧。

临到现场,金玮玮还是安排了波尔先讲。

波尔讲得不错。他讲的过程中,——因为他管项目也很大,抽油机整个三个厂,讲这三个厂情况——大总裁也比较想了解,就问了些问题,波尔就讲得有点慢,问来答去,波尔就讲了20分钟。

第二个就轮到柳青青。

柳青青不看谁的脸色,摆开三个幻灯片,洋洋洒洒的讲完一个幻灯片,金玮玮脸上已经很不高兴了。

金玮玮先用中文提示:“柳青青:请简要,简要点。”同时反复的递眼色,想让柳青青少讲点,讲快点,简略点。但是柳青青一点不急,慢条丝理的把自己的幻灯片讲完了,讲得很详尽。好不容易等到她告一段落,都以为讲完了。她妩媚地一笑,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报告。”结果一讲又讲了三个。柳青青的整个发言,总共占用了40多分钟。

金玮玮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只是当着总裁,没有机会发作出来。

蓝妮坐在旁边悬心吊胆,一直担心柳青青下来会不会因此被关黑屋子。

下面就轮到了蓝妮和财务。时间已经很少了,蓝妮就讲得比较快,也比较简略,因为蓝妮觉得自己主要要讲的核心部份已经去掉了,剩下的可以直观了,反复就成了废话。所以只用了10分钟就讲完了。财务也只用了十多分钟,匆匆的分析了一些财务数据。

然后,金玮玮宣布散会,亲自陪同大副总裁,匆匆的赶往机场。


金玮玮对上对下的如此反差,就是让蓝妮想不明白:她究竟是为何?如果她真的是一个不懂得与人相处的人,是一个没学会与人分享愉悦的人,也就原谅她了,就当她情商太低算了。但往往纠结了半天,你才发现她很会愚弄人,很难原谅人,她很计较你的一句话。

有一次周末,金玮玮约蓝妮一道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出来,进快餐店各自点餐付账,吃着饭的同时议论着电影里的对白。蓝妮随口调侃一句:“君要臣死,臣欲何死?”

“搞搞清楚,我们俩,谁是君谁是臣?”金玮玮马上更正:“只有我问你怎么死,没有你问的份。”

蓝妮正咬着一口鸡腿,被这句话差点给噎住。过后很久都觉得喉咙发梗:在金玮玮跟前,说话不能错一个字。

在蓝妮的印象里,金玮玮本来是一个完全可以温柔可以善良可以大方可以幽默可以搞笑可以优雅的人,但她为什么让那么多人堵心?如果她真的什么都不懂也就算了;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是一个呆板的人,刻板的人也算了,但她明明不是。为什么对别人和对自己标准完全不一样,对上级和对下级的态度如此的悬殊?


林肯曾一环扣一环地搭建起一个庞大的供应链。现在,金玮玮在这个位置上,究竟能够为TT中国的员工和供应商们,带来怎么样的前景?

林肯一手一脚地扶持起来的供应商,都感戴着林肯在他们跟前一如既往的谦恭与尊重。而现在金玮玮有点把自己当上帝,觉得给别人一份订单,就是她个人的恩赐。没的她的恩赐,别人就活不下去。

这种质的变化,不是说具体哪一个人在她手底下受到了多么不公平的待遇,产生了个人恩怨。其实没有,事实上只是,没有人能够走近她的身边,而她一付拒人千里。不知是存心还是无意,总把原本很简单的人事关系搅合得一锅粥。

从上层的方面,她在描绘一顿大餐。她用她美丽的微笑,悦耳的声音,丰富的表情,为TT总部描绘出一桌琳琅满目的满汉全席。但她并没学会烹饪,又不愿意让懂得烹饪的人来掌厨。她不想让任何人盖过自己主角的光彩,也不愿意发挥别人的专长。她让掌厨的人去烧火,让烧火的人去揉面。因为她没学会掌厨,也不屑去拜师伙夫。她这样安排,不考虑自己描绘的大餐是不是可以端上桌面。

而曾经被她的描述蛊惑得垂涎欲滴的总裁们,恐怕早晚会饿的不耐烦。


林肯,我不喜欢看杂技表演,总是揪心着那踩在一根钢丝绳上面行走的孩子,要有练就一身多么精湛的特技,才能保持安全所必不可少的平衡。所以我总是在心里担忧着:孩子啊,你要步步当心。 LM1ahwPL9DN8r7ngR108wgXtAhunZfsmKUzEyLJ+cIxTU9XNuPk2EnLigAZpU2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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