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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个往南一个往北

精神倍受折磨,所以孤注一掷,送还香妃的欧阳薰衣走不出维护亲情的圈套。爱情遭遇考验,告别,怎一个难字了得……


欧阳薰衣感觉到,她身上有了一股巫气,有些事情还没发生,就会有清晰或模糊的信息传递给她,只是浑然不知,总是等到事情到来时才恍然大悟。很多类似事件堆积起来,使她真的有点相信宿命了。她犯了迷信?只要不迷信到愚昧。

她看到了生命的痕迹与终极……

“进入休眠状态,闭上眼睛,顺着我的指引到过程中,就会看见你正经历的事物……”分明有一个主导她的人出现,他高大得像一尊伟岸的佛象,发出唇语:欧阳薰衣……欧阳薰衣……

“你为我的灵魂开处方吗?”她诚慌诚恐。

“如果你愿意。”他的话不容置疑。

“我会配合的。”她只愿意屈从。

“闭上眼睛,放松,再放松。”这是命令。

她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眼,放松神经,放松全身。身边出现了嘻嘻哈哈的围观者,他们是等着看好戏的人。人生如戏,却不如戏的丰富。戏如人生,却不如人生的多彩。

“你跟随我的声音,往前走,不要停留……现在告诉我,你沿途看见了什么?”他抛出了沿途,由不得你不去构造它,哪怕它什么也没有,依然有沿途存在。

“我……看见了……”她闭着眼睛,喃喃的开始描述,“那是一条宽广的大路,我独自行走在路的中央,迎面而来的人流穿过我的身体,仿佛在观察我的器官……我看不见任何一张脸,他们没有面孔,只有嘴唇在动。”她有些疑惑,“他们在说话,我不懂唇语。”

“继续……你又看见了什么?”他说继续,由不得你不继续下去,哪怕只为了探索唇语的内容。但是,他说看见了什么,而不是听见了什么,所以由不得你合闭双目,让灵魂睁大眼睛。

“我……看见一条溪流,一片草坪,还有各色的花朵……我走进了森林,前面是冰雪峡谷……我走不出去了。”她清晰地看见了自己,披一袭云烟似的淡蓝色轻纱,透体通明,赤裸着双脚,伫立在冰川雪域里,举目张望一条通道。在视线所及的正前方,一座耸天的冰韧直端端的刺破了半空,血色夕阳流淌……

冰川上的赤脚,没有一丝一毫的寒冷。

“你张开双臂,向着太阳的方向,飞出去!”

“我……飞不起来。”

“那……你坐下吧。”

她看见自己缓缓坐下,一只手垂至膝下,一只手撑在膝上,支起下巴。她看见自己那么安详,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慌张。

“你是一个心地明净的人。你最后到达的地方,寓意生命的终级,那里可以寻找到生命的归宿。”高大的伟岸佛像,以无声的唇语掀开了谜底。

结束超乎欧阳薰衣的意料,她心神安定了。

香妃成了欧阳薰衣和欧妃娅争夺冉香的道具,她被宠爱,被伤害。欧阳和冉香有个约定:欧妃娅不能再出现在“土库”,否则她就报警,把香妃交出去。

她想过报警,以此报复欧妃娅,但是,这必然会触及冉香对亲情的底线,也会连累到女儿。欧妃娅最后一次来看香妃,是被欧阳打出去的,她的哭泣未能感动她,她认为她不过是在做戏。

那天,欧妃娅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哭了很久,把房东太太给哭了出来,她问她为什么哭却始终没得到答案。欧阳把门插得紧紧的,她怕房东太太突然进来,事实上她敲了一阵门,敲不开便作罢了。

欧阳感到了危险,它迫在眉睫。

也是那天,欧妃娅走了,她红肿的眼睛一直没有消散,到了晚上的演出时间,便不着粉墨地走上T台。意大利老板被欧妃娅气得鼻孔生烟,但他毫无办法,她拒绝化妆。来自上海的造型师支持欧妃娅,他认为,自然的美超越所有的人为粉饰,包括哭泣的美。

“哭吧欧妃娅,让泪水流遍全世界吧!”

欧妃娅的再度哭泣,引来了观众的同情,他们从惊讶到沉默。她的泪水像一颗颗珍珠,轻飘飘落下,沉重地砸到台上,每一滴都湿了脚步移动后的印迹。看不见的印迹布满看得见的泪痕……

“噢欧妃娅!可怜的宝贝儿……”意大利人被感动得直抹眼睛,稀虚不已。

这一切,欧阳薰衣自然不得而知。

她决定把香妃送还福利机构。她出门时,大大方方地抱着香妃,正好碰上房东太太,她惊诧的神情半天没缓过来。欧阳对房东太太说:“这是我看护的孩子,她真的讨人喜欢呢。”

在福利机构,欧阳撒了谎:“孩子是我捡到的,她在路边哭泣,包裹里有福利院的牌牌,所以我就给送来了。”接收孩子的行政人员显然听不懂欧阳说的话,便找来一个会说中文的亚洲人,那个中年妇女很友善,她对行政人员说:“你相信她好了,中国人是善良的。”

行政人员将信将疑,她的警惕性很高,也有着刻意的隐蔽,在欧阳薰衣面前不暴露丝毫。孩子失踪后,福利院第一时间就报了警,警方正在调查。现在孩子回来了,而且是以如此平和的方式,就算这个叫欧阳的中国人说的是真话,那么孩子又是如何被弃于路边的,仍需要调查。

最后关头,欧阳仍不舍香妃。她对保育员说:“我能不能收养她?”她知道一定是否定的答复,原因不仅是她的身份问题。福利院并未追究欧阳薰衣的动机,包括她编造的一套说辞,这让她很是庆幸。

就这样结束了,欧阳的失落像一瓶醇香的酒倒空了,一滴都不剩。

道具该谢幕了,争夺该收场了。欧妃娅的再次出现很平静,似乎她已经知道了结果,香妃的存在与否并不能改变什么,尤其是想改变欧阳薰衣对她的看法,简直比登天还难。欧妃娅的平静,对于欧阳而言是一个意外,但她仍旧拒绝她进入“土库”,结果无效。

欧妃娅仍旧亲昵地喊出:“妈妈。”她是真诚的,并希望这种真诚能够打动欧阳,尽管它是多么渺茫。

欧阳的憎恨已深入骨髓:“别叫我妈妈,我恨你!”

欧妃娅忧伤困惑:“可是,我爱你呀,妈妈。”

这是个阴魂不散的幽灵!欧妃娅走后,欧阳薰衣盯着她的背影下着结论。欧阳突然产生了一个冲动的计划,她要跟踪欧妃娅,搞清楚她的所作所为,还有就是她跟冉香,她们不可能不见面。

她这样做了,而且马上行动。

欧妃娅果然去找冉香了。欧阳看着欧妃娅进了会计楼,她想着是否跟进去,但不由得停在不远处观察,她选择了等待。大约过去十多分钟,欧妃娅一个人出来了,她向一个方向走去。欧阳继续跟踪欧妃娅,但她偶一回头,发现冉香和温渡在会计楼门口一闪,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新的情况叫欧阳糊涂了,她不好判断眼下的状况了。是欧妃娅没找到冉香吗?是冉香拒绝了欧妃娅吗?温渡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欧妃娅的单独离开和冉香温渡的双双出行,他们彼此的互动和各自扮演的角色,都是欧阳必须要考虑的问题。她放缓了追踪欧妃娅的脚步。

就在欧阳犹豫不决的时候,欧妃娅消失了。

这让她痛恨自己,因为冉香和温渡也不见了。欧阳无奈之下,选择了守株待兔,她进入会计楼,坐在大堂等。与其说她等待冉香,不如说她等待温渡。她有一种预感,温渡陪冉香出行是假象,他会很快回来的。

欧阳赢了。温渡看到欧阳时,表现出非常的意外,他突然语塞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平常见面称呼“阿姨”的客气话也没有了。他明白欧阳阿姨出现在会计楼是怎么回事,一定是跟综着欧妃娅而来的,欧阳向他提出的一连串问题是最好的说明。

温渡只好实话实说,刚才欧妃娅是来找冉香的,她们都表现得很激动。欧阳得知,冉香是在欧妃娅走后,拖上温渡出来的,她没说什么,拐过一个街角就让温渡回来了。温渡还纳闷儿呢,但他拿冉香也没办法,欧妃娅更别说了,她只会冲他嚷嚷,而他并不想关注她。

欧阳有点责怪温渡:“难道你赞成她们的行为吗?”

温渡承认他喜欢冉香,这令欧阳欣慰,但她还是责怪他不努力去追,竟然做了她们的掩护,哪怕是无意之中的。

“阿姨别着急,冉香懂得掂量,她只是需要时间。”

温渡表现的非常大度,他不能说追求冉香碰到的挫折,但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他认为距离失败还远着呢。这就是温渡的态度,他不赞成同性恋,但他理解,而且完全没有歧视,甚至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其中的主角人物。他无怨无悔。

欧阳对冉香恨得牙都疼痛,温渡是多好的男孩子啊!

此时的冉香已经和欧妃娅会合一处,她们一见面还是情绪激动,至于决定一起返回“土库”却不是同一个目的。欧妃娅想,欧阳妈妈把香妃送走了,对她们的干涉也该结束了。冉香呢?她认为欧妃娅偷了香妃,本身就是一件特别荒唐的事,妈妈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欧妃娅必须道歉。

“土库”第一次显现出空荡荡的,是那种寒冷的空洞,像聚集了所有的风雪却凝固了,撕不开,撞不破。

“我们失去了香妃……”欧妃娅仍不甘心。“该你坚持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她迁怒于冉香。

“为所欲为吧,都是你惹出的麻烦。你该想想后果了!”冉香讨厌欧妃娅的表现,针对香妃事件,她不想给予她半点理解。

“跟你讲过的。你以为我是一时冲动?”

“心血来潮!丧心病狂!你要哪一个?”

“我要丧心病狂!你满意了?”

“你是个法盲吗?根本不懂什么叫犯罪。现在好了,一切都搞砸了,等着去坐监狱吧!”冉香说到监狱,身体禁不住颤抖了。“就算你坐了牢,我也不会送饭给你吃,早一点饿死,大家都省事了。”

“我才不死呢,如果非要死,我就先杀了你。”欧妃娅的眼睛露出凶光,但只是一瞬间就软化了,她扑过来抱住冉香,咬住她的耳朵。

“亲爱的,不吵了,这样会毁了我们的。”

床垫无声地震荡了,它吸纳了所有的哭泣,又将眼泪抛出来,像鼓动咸涩的海水,泛滥。“毁就毁了吧,我们还能怎样……”冉香喃喃自语,她的身心疲惫之极,仿佛不能再支撑半秒钟。

她们拥有的不是一张温床,而是寒流激荡的冰川。她们抱着对方的下半身,成了冲突之后最好的和解方式。她们痛哭,泪水湿透了肌肤……

“我们逃吧,到非洲,到南极……”

“分手吧欧妃娅,这是迟早的事。”

她们并排仰躺,头部沉坠一侧,哭泣和亲吻彼此扭曲。她们扭曲一阵对峙一阵,亲吻中满载着别离的愁怅……

“这是迟早的事,我们终将成为别人的妻子。”

“你爱上了温渡?”

欧妃娅站立到地毯上,居高临下地怒视着冉香。冉香缓慢地起身,平静地迎视着欧妃娅的仇恨。

她们的对峙转换成面对面……

“还有什么比绝望更可怕的呢?”欧妃娅已经绝望了:“不是吗?”

她们的对峙转换成背对背……

“比绝望可怕一百倍!”冉香终于决定要拒绝欧妃娅。

那就一次爱个够吧。

她迈上前一步,开始为欧妃娅解蕾丝。欧妃娅也不自禁地转身,她伸出手来,为冉香卸去一切外装。本以为伟大的是爱情,到头来才发现,强悍的是命运。

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放手,让你离开……

她们裸着上半身,四目对撞……如火焰焚烧似冰川崩裂……冉香的手指在欧妃娅的两乳之间轻轻地划了一下,那红樱桃一般晶莹的乳头就活鲜鲜地翘起来了……冉香饱满的乳房,它们像一对就要流汁的蜜瓜……

她们彼此慢慢褪下最后的三角……相互欣赏着对方……欧妃娅倾吻冉香,冉香似乎退缩了一点,继而难以按捺地迎上……

海子吟颂般的声音在迷情的房间里回旋而缠绵于耳畔:

美丽如同花园的女诗人们

互相热爱

坐在谷仓中

用一只嘴唇摘取另一只嘴唇

我听见青年中时时传言道

萨福

一只失群的

钥匙下的绿鹦

一样的名字

盖住

我的杯子

托斯卡尔的美丽的女儿

草药和黎明的女儿

执杯者的女儿

你野花的名字

就像蓝色冰块上

淡蓝色水清的溢出

萨福萨福

红色的云缠在头上

嘴唇染红了每一卡飞过的鸟儿

你散着身体香味的

鞋带被风吹断

欧妃娅自上而下地抚摸着冉香,令她如痴如醉。她开初的时候,两腿并得紧紧的,她的抚摸让她有了张开的欲望,她一寸寸进行,她一点点放松,她抚摸她的乳房,轻剥她的花瓣,然后俯下身体伸出舌尖去舔羝,允吸……

“噢……啊……”冉香忍不住呻吟。

欧妃娅的手指试探着插进,冉香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却有了飘飘欲飞的恍惚。欧妃娅喃喃地说:“亲爱的……我……来了。” 冉香用中指肚摩挲欧妃娅芳草丛中的浅湾,那里果然湿漉漉的,浸淌着稠稠的体液。她们彼此换位,像两条光滑的蛇,缠绵着在烈焰焚烧的巅峰上,扭曲着美丽的躯体……

“还是女人好啊!”她亲吻着她光洁的颈项。

她抚摸着自己的润滑,说:“女人脱光了美丽,男人脱光了

龌龊。”

是否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属于自己的断背山?

她们在半栏窗前,为对方梳发结辫……“学会梳辫子并不重要,编成什么样并不重要,欧妃娅的头发是金黄色的。”冉香一缕一缕地编结着欧妃娅的辫子:“这是最后一次,我还是喜欢以前的欧妃娅。”她说:“别再染了,会伤害到每一丝发根的,冉香心疼……”

“下次再染,就是欧妃娅到中国演出的时候……”

“没有冉香,欧妃娅会成为世界上最美的模特儿。”

“冉香不去看欧妃娅走T台吗?”

“不去,它是属于欧妃娅的。”

“冉香属于谁?”

“冉香是妈妈的女儿。”

“香儿……”

最后一声“香儿”是不可遏止的绝望。欧妃娅叫得真切,冉香听得深切。她们刻意模糊它的含义,源于它那隐形而强大的杀伤力。它可能摧毁离别,更可能使离别破碎。

她们一刻也不愿呆在“土库”了,从距离地面三公尺的地方脱逃而出,像攀上了距离地面三千公尺的天空。她们不能飞翔。她们没有翅膀。她们扼杀了飞的愿望。她们一寸寸地坠落下来……

芬奇大道上,欧妃娅往南,冉香往北,背影的距离愈来愈远,空旷的路面被拉长了。欧妃娅和冉香彼此拉长的距离,属于世界。

生存的世界需要遵循人类之所以为人类的千古规则。这个规则界定了人的阴阳之分的天然本性。所有天然本性的规则,是不可以亵渎和颠覆的。

是啊!她们曾经以为自己足够伟大,因为她们信奉爱情。然而,命运洒下天罗地网,收束了她的疼痛,她的忧伤…… dtodQWxNVSRyjjqTYT/+GyDBOPsD9CfzupCsTlmQoqWakyPQsMjCDSCWt5LO6Hq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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