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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老板娘珍妮

欧阳决定重返岗位,这不但是在多伦多生存的需要,也是保护女儿的一个途径。老板娘对欧阳很好,还经常开车送她回家,她们成了朋友……


重新走进lucky餐厅的后厨,大家看欧阳薰衣的眼光是戒备的,使她即刻联想到疏远这个词,而且已经真切地感受到了。

后厨的工作伙伴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对于欧阳来讲都不是很熟悉。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擅离职守的叛离者,即使回归,也抹不掉额头上不光彩的记录,这记录成了痕迹。或许他们不能理解的,是老板为什么要让欧阳回到餐厅,其实她也不清楚。

因为欧阳已试过工,并且得到了老板的肯定,所以从上工的当天开始计算工资。老板在欧阳上班半小时后打来电话,让她从后厨到前厅,站进吧台,面向大厅,冲左墙角抬起脸。她知道,这是老板通过视频系统进行确认。这不是尊严问题,欧阳想着安慰自己。她是来帮厨的,不过是身在资本主义国家,帮资本家的厨。

按照吩咐,欧阳须用一口特大型的电饭锅蒸饭,每锅大约十五斤米,添加大约多出一倍的水,蒸出的米饭加上铝锅的重量和温度,再加上需要把刚拔掉电源的滚烫铝锅抠出电饭煲,举锅齐胸,端上搁板。如果遇上客流蜂拥的时刻,平均半小时就要更换一锅米和饭,必须抢时间把换出来的米饭捣散晾开做炒饭用,不能耽误每一位掌厨的呼来唤去。

就这一项简单的蒸饭工作,成了欧阳的滑铁卢。

差错出在紧迫上了。欧阳最恐惧的就是滚烫的热度,她几次举起锅时差点跌倒,如此的话一锅熟饭会扑向她的脸。她估计该是最后一次蒸饭了,本想着借故躲过去,确实也不敢再碰电饭锅了,但是有人还是喊到她。欧阳不能拒绝,但她的手突然就不听使唤了,五个指头肿胀得卷曲成“脚板苕”的形状,无法伸直也无法捏拢。然而,她必须照程序去做。

就这样忙中出错,她把锅和米饭失手砸翻到了地上,自己惊恐万状地跳起来。

欧阳的惊恐还没消散,老板就出现在后厨,他的速度之快令所有人不解。老板会发火吗?大家的眼神问着同一个问题。只见他捡起锅,一把一把地把米饭从地上抓进锅里,这个行为有点奇怪,大家的眼神告诉了欧阳。欧阳等待一次恶狠狠的训斥。结果老板从头到尾不吭一声,让欧阳愈加心惊肉跳。就在欧阳转身想去找撮箕清扫狼藉的一瞬间,身后爆发出刺耳的响声,是金属的巨大噪音。老板高举起铝锅,狠命地摔下了。

欧阳像小丑一样仓皇地惊跳了一下。

很幸运,老板夺门而出,欧阳并没被宣布开除。

她无地自容,尿急地去了趟洗手间。洗手间的墙面上,张贴着老板用蹩脚的中文和流畅的英文写在纸上的警告:

不要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要打私人电话!

不要在此逗留!

她看到过这些警句,自然想起安装在各个角落的摄像镜头。厕所会不会有那么一个镜头?她知道老板基本上不会,他应该懂得法律。

欧阳对着墙上的镜子整理一下着装,顺便一睹自己的尊容。她看见一张潮红的面孔,这不是好的迹象,正常情况下,她的面色是灰暗带点腊黄的,心脏病人的面色则多是艳若桃花般的粉色潮红。欧阳每天都把地奥胶囊和速效救心丸随身带着,熬不住了,就吞下去一把药,然后灌下去一大杯冷开水。

她会在某个瞬间倒下吗?

欧阳薰衣在国内曾经做过餐厅工作,虽然是管理岗位,但也落得个浑身的病痛。按国内的工薪标准算,她的年薪6万,算是不低了,所以没有理由述说辛苦,只能说挺得住还是挺不住。

而在加拿大的Lucky餐厅,她做的是最低职位、最高劳动强度的工作:帮厨。虽然做的只是帮厨,但拿到的工资是国内的一倍,这就更没有理由述说辛苦了。出了那次事故,除了老板狠狠把铝锅掼到地下,发出惊骇人心的噪音以外,欧阳没有得到其它处罚,据说是因为她的工作出色。

老板说:“前些天怎么回事情啊,也不打个招呼就没影儿啦。”

欧阳说:“老板,我给黄先生打过电话,请他转告您并且请他另帮你找人。”

老板打断她的辩解,说:“以前的就不说了啦,以后好好干,不要跟外面那些人八卦,我最不喜欢的啦。”

欧阳就此知道,老板果然是喜欢埋头苦干的人。她还知道,老板非常不喜欢,或者可以说非常害怕尼可她们几个背地里说他的坏话。

老板说:“黄先生那边就不用告诉了啦。”

她赶紧说:“谢谢老板,我们这次的确没通过他的引见。我女儿上次的佣金,来之前就付给了黄先生的。”

“那我们就不告诉黄先生了啦。”老板显然在施恩于她。因为他很清楚的提醒说:“这样,你也省下了一份佣金。好好干喔!”

她用力的点头:“谢谢老板,我会好好做的。”

这个老板有点坏。不过,老板坏得有点可爱。比如,老板很高兴给大家开工资,他的脸上会露出一种满足的表情,虽然也兼顾有点痛苦,或者傲慢。

老板让冉香从下午四点开始上班。

因为有提前十五分钟到达餐厅的要求,冉香就名正言顺的赶上了和欧阳一同吃午餐。和女儿一起坐到餐桌跟前的时候,欧阳抚着她的肩对大家宣布,“冉香是我的女儿,我是她的妈妈,我叫欧阳。”

“我们都知道了。”尼可说。

尼可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她对冉香很好,还单独给她炒辣椒鸡吃。尼可后来问过冉香:“你妈妈会不会怕我把你教坏了?”

杰西卡有次质问冉香:“你怎么能让妈妈做这份工?”

其实,欧阳喜欢餐厅的每一个人,尼可,大黄,阿明,老板和珍妮,杰西卡和小珍妮,还有在餐厅里最不受欢迎、一直不知道她姓名的福建小女生。

每一个能来到加拿大的人都不是出身穷困,到餐厅工作也不仅仅是混碗饭吃。大黄的老公在国内做IT,做得很优秀了才具备条件成为技术移民。但是移民过来之后反而失业了,因为语言没过关,找不到相关的职位,又放不下架子做苦力工,所以就由在国内只做全职太太的大黄到餐馆打工供养着。昔日的IT精英,落魄到每天只在大黄下工的时候,缩在墙角,等候妻子收工结伴回家。

尼可的妈妈在国内开着不小的公司。

阿明从台湾移民过来。

杰西卡和小珍妮,包括福建女生,是因为嫌读书太累。之前回国去的后厨工露丝,在国内也是做IT的。

能在这个不到二十平方的小小后厨会聚到一起,真正是一种缘分。

欧阳感觉老板又有点使坏了,他安排冉香9点钟下班,不早也不晚。冉香沮丧的走过妈妈身边,用眼神向她发出询问。欧阳说:“你先回家吧,我下班能找着路的。”其实,她心里比女儿更沮丧。

冉香的工资按小时计算,欧阳的工资按周计算。精明的老板很少发善心,让她俩同时上下班。欧阳下班的时间已经过了11点钟,在车站等公车的时候,尼可和小珍妮有说有笑的从她身旁走过。

“欧阳,你还没赶上车啊?”

“噢,是啊。这个时间公车少了,错过一趟,得等好一会儿呢。”她问尼可:“你们不乘车啊?”

“啊,我们不用乘车。”尼可指着前面五百米距离的公寓楼,告诉她:“我们就住在那栋楼里。”

“噢?这么近啊?”欧阳立时羡慕得要命。

总看尼可她们每天都有无比饱满的精神,原来她们在自己房间的窗户里就看得见餐厅的屋顶。因为老板和珍妮并不吝啬,所以尼可她们只要不嫌腻,几乎不用自己买菜做饭,早饭可以到了餐厅按自己的喜欢做着吃,晚上离开餐厅前,也可以插空填补好肚子。

以这段距离算来,尼可她们下班出来,回家洗整一下倒上床,最多需要20分钟时间,就可以偎进自己暖烘烘的被窝了。20分钟,运气不好的情况下,欧阳多半还没等来第一趟公车呢。

她目送走尼可和小珍妮的背影,仰望那透过窗户的一盏盏温暖的灯光,想的是,什么时候,其中的一盏灯光是为等候她而点燃?

欧阳有了个想法,回家就告诉女儿。她说:“我们也可以在尼可她们的公寓大楼里面,或是到那附近去租套房子。”她眯着眼睛算了一笔帐给女儿听:“你算算,我们现在的住房需要三百六十元,再加上公车费两百元;尼可说她们的公寓,一室一厅的,也就是八百元一月。比我们现在需要交付出去的,也就少两百多元。可是,我们能节约多少时间和精力啊?想想,十分钟就可以走到餐厅或者回到家里,是什么概念啊!”

冉香说:“搬出去住公寓楼当然舒服多了,但必须有固定收入才行。”她赞成搬家,因为很多因素,她想搬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冉香想搬家的意思和欧阳想搬家的意思,她们彼此的本意完全背离。

冉香希望远离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们,和欧妃娅拥有自己的空间,她想当然地梦幻着妈妈能够接受这一现实。而欧阳呢,她希望远离一颗定时炸弹,远离随时可能把一份亲情炸得粉碎的欧妃娅。不论走到哪里去都可以,前提是不可以有欧妃娅。她们彼此都很清楚对方的意图,但还是都赞成搬家,因为彼此都还抱着一份幻想。

除非搬出多伦多,搬出加拿大!

不管搬不搬家,欧阳的这份工作都已经非常重要了。

冉香很清楚,安一个住进公寓楼的家,起码条件是有一份固定的收入。因为公寓楼的租房合约是一签一年。虽然也是只预交一个月的租金,但合约一旦签定,是不可以随便毁约的。在西方国家,一个简单的细微举动,都涉及一个人最全面的信誉保证。

正因为需要一份固定的工作,欧阳才特别想搬到尼可她们附近去住。重新回到Lucky餐厅工作,她觉得是一个缘分。只要能守住这份工作,每个月就可以有1600元至1800元的稳定收入,冉香的钟点也在增加,算下来一个月也不会少于1000元。

她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交通不便,耗去太多时间。

欧阳每天的工作时间是11个小时,加来回路程各一个半小时,就差不多十四个小时了。工作一整天下来,浑身都累得疼痛不堪。回家洗整一番就到了凌晨时分,假如能倒床就迅速入睡,也还可以每天有8个小时的恢复时间。勉强也还能够支撑下去。要命的问题是她睡不着。长期的失眠,加上内心的忧虑,几乎每天都是眼睁睁的熬到天亮,刚要有一小会儿的迷糊困劲,又已经是应该起床的时间了。欧阳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逐渐的患上抑郁症。她只担心,长此以往没有体力和能量坚持到最后,而最终结束这场战争,重要的是赢得这场残酷的战争。

欧妃娅还在多伦多。

珍妮为了留住欧阳,默许冉香在她没轮到上班的时间空隙,时不时的可以给欧阳顶两三个小时的班。珍妮非常的率真,非常的善良。每当看见珍妮,欧阳就会感觉到一份心疼,她身上没有一个餐厅老板娘所很难不有的市侩和俗气。

珍妮的上班时间总是餐厅最繁忙的时刻。

她一来就穿上自己固定的工作服:黑色长裤扎白色短袖衬衫。齐肩的短发,光洁而几乎看不出修饰痕迹的脸颊,唯一的点衬是她嵌在耳垂上的两粒珍珠。她不像老板娘,特别像大学的高年级学生,或者年轻的讲师之类。

珍妮身上有股书香味。

最初看到珍妮和老板一起出现在餐厅的时候,很难相信他们是一对夫妻,欧阳还私下揣测过他们是否原配。他们的结合,或许是很多餐厅老板娶妻的版本:开餐馆赚了钱的老板,需要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妻子;而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珍妮,需要解决身份。后来听珍妮间或讲起她和老板的过去,欧阳才知道自己错得太远。

珍妮和老板的祖辈从中国大陆移民印尼。在印尼出生的珍妮,十五岁就由双方家长做主与当时同样年少的老板确定了婚姻。十七岁的珍妮在澳洲为一同前去留学的老板生下了第一个儿子。

刚出生几个月,儿子因为便秘而痛苦而哭啼不休。十七岁的珍妮束手无策,只能通过电话,哭着喊着自己远在印尼的妈妈想想办法。几经折腾,儿子终于拉出了巴巴。珍妮两只手捧着儿子臭哄哄的粪便,像捧着满把钻石般,欣喜若狂。

后来,老板和珍妮在澳洲开起了自己的第一家餐馆。到移民加拿大之时,珍妮和丈夫已经打理了十年餐馆,已经拥有顶级宝马和豪华别墅。

移民到加拿大,珍妮为丈夫生下了第二个儿子。这个儿子本来是想生成个女儿的。珍妮提起小儿子总会夸张的叹息一声,说自己没有女儿的命。但是,只要小儿子一个电话打来,一声“妈咪”,就会让珍妮满面春风,柔情似水。

老板在多伦多定居置业,开设了第一家独具印尼风情专为在加拿大为数不少的印度人服务的Lucky餐厅。餐厅很幸运的拥有大批的客人。

老板雄心倍倍的又开设了第二家Lucky餐厅,这一下他没有那么幸运了。

到欧阳进入到餐厅员工队伍之列的时候,她帮老板私下里算过帐,最多,新开的这家餐厅能够保本。生意繁忙的时候,欧阳很累很烦;生意不好的时候,她又很难过很揪心。

看见老板每逢生意清淡,脸上便藏不住的尴尬,欧阳就很不忍心和老板说话。怕随便一句话都会伤着他。老板在那个时候必定会生事会找岔。幸亏老板从没找到过欧阳身上。

老板很严格的要求珍妮以自己的行动,为每一个员工树立起模范的榜样。所以,珍妮干起活来总是比任何一个人都优秀出色。珍妮说,自己都做不出好的表率,怎么去要求别人。珍妮在后厨和大家一起工作的时候,每一个人都特别当心。没有人愿意让珍妮在自己的工作中发现问题。珍妮在场,大家都不敢有怠慢。但珍妮很会调剂气氛。珍妮会和尼可,大黄她们比着声音笑闹。老板很气愤珍妮的八卦,但通常也不能把珍妮怎么样。

珍妮本质上肯定是站在老板的立场上,但她表现得就比老板更加人性,更加慷慨体恤。有一次,送菜品物料的商家为了联络感情,在送菜的时候赠送了几斤小葡萄,大家品尝后都赞口称好。珍妮记在心里,过了些日子就专门向商家定购回来一个包装箱,让大家敞开来吃。商家货送来的时候珍妮不在餐厅,负责验收的尼可说没有预购葡萄,商家说是老板娘亲自给他打过电话,叫送来一筐。

尼可打量着葡萄,面色就很凝重。

她说:“你们喜欢吃的赶紧吃,这么大一筐,收捡都找不到个地方,给老板看见了,不知道又会怎样发作呢。”

晚点的时候,珍妮来到餐厅。她听尼可汇报后没当回事情,吩咐留些在外面让大家方便的时候自己取着吃,更多的部分就收进储藏室,用盖子盖好。

那一天,大家稍微空闲点就都在吃葡萄。可是餐厅空闲的时间不多,即便有点空闲碍于珍妮在场也没人好意思专注的去吃葡萄。所以珍妮专门为大家买回来的葡萄,到下班的时候并没消化掉多少。

第一天相安无事。

第二天,老板列行在下班之前来到餐厅,检阅仓库物品时,终于发现了用盖子捂得有了点酒味的一大筐葡萄。他当时没吭声,但稍后不知道找了个什么茬,发作出来。欧阳第二次被老板的狂暴吓得跳惊起来,像个丢人的小丑。

“什么东西!”老板发作之后还没解气,一脚踢翻一个铝桶,狭小的后厨空间霎时发出的金属撞击声直刺耳膜,所有的人都闭住了气息,珍妮也没发出声音。“你这些垃圾,不许给我带回家去!吃坏了儿子的肚子,我饶不了你!”

老板七窍生烟,没点名的训斥着珍妮,掼门而去。

珍妮抱歉地对大家笑笑:“不用理会,他就是这么个脾气。”

尼可等珍妮去了前厅的时候埋怨大家:“都叫你们要吃的赶紧吃掉,我就知道,老板一看见就会发疯的。”

珍妮还用她的豪华宝马车载送下班过晚的员工回家,欧阳坐过珍妮亲自驾驶的车回家,坐过两次。两次都是下班时间超过了半夜十二点。

第一次有冉香在等欧阳。她们换过衣服,匆忙的冲向后门想去赶十二点十五分的那班车,因为错过这班车,就得在寒冷的站台上等候半个小时。

珍妮叫住了欧阳,她说:“欧阳,你等会儿,等阿明出来我们一路走。”她让大家先出去,用指头竖在嘴唇中间,示意悄悄的不要发出声音。

老板还是觉察到了珍妮的意图。

老板从自己的小房间出来。推开后门,看见欧阳她们站在宝马跟前,他想阻止又不知道该怎样行为,最后嘟噜着退回房去了。

欧阳很过意不去,她一是怕老板找珍妮生事,再是心疼珍妮也不轻松。这样分别送阿明和欧阳、冉香到家,珍妮往返要开两个小时的车,才能回到自己的家去。

“珍妮,让我们自己回家吧。”欧阳恳切的要求:“我们等车花不了多少时间的。”而珍妮却催促她们快点上车,她说车上暖和。她也为自己的丈夫解释:“老板其实没什么心机,他就是那点烂脾气,你们不要在意。”

珍妮打开DV,很抒情的音乐,随风飘扬到寂静的夜空中去。她们都沉浸在悠扬的音乐声中,很久没有人说话。后来还是珍妮开口说话了。“结束一天的工作,开着自己喜欢的车,听听自己欣赏的音乐,真是一种享受啊!”她说,“欧阳,好好做下去吧,看看你的女儿,多好的女儿啊!”

后来有一次下班过了十二点,珍妮又半强迫的送欧阳回家。她问:“香香呢?”那天冉香不在,珍妮应该是忘记了。珍妮的表情很奇怪,她滔滔不绝地讲话,甚至跟欧阳讲述她的经历,而且大方地承认自己曾经是个双性恋者。欧阳很震惊。珍妮说,因为父母之命,成婚太早。什么都还不明白就已经做了母亲。直到毫无预谋地爱上了一个女孩,才懂得爱情原来另有甜蜜和苦涩。但珍妮的丈夫,也就是现在的老板,他太爱她了,丈夫对妻子的包容和不放弃,使珍妮纠结迷茫后终于回归现实的家园。

“我现在也算幸福吧!”珍妮有份怅然的感慨。

欧阳决定辞职,同时阻止了冉香去餐厅继续打工。 DfllUt7mEw2Uku2/kGY0bxIYp4iQi4CI70FU/6/9oHpnDYYJ3Ryq7FgRsnVfL5q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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