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吴起正在王宫门外焦急的等候,他也是千般考虑之后才来投靠的。
因为他知道,现在整个华夏这些国家最需要改革的就是秦国和楚国,秦国不用说,上到国君下到黎明百姓都恨不得把他生吞了,吴起敢保证,只要他前脚进秦国,后脚就会被秦国人活撕了。
可楚国不一样,这个国家被贵族大臣们祸害得非常严重,整个国家极为腐朽,而楚悼王又是个有为之君。关键是楚国人对他的恨没有秦国人那么严重,楚国大部分老百姓对他都很陌生。
吴起相信,自己到了楚国再不济也会当个大夫啥的,可是他错了,错的非常离谱。
就在吴起还在为自己的前途担忧的时候,楚悼王已经风风火火的跑到了吴起面前,还没等吴起反应过来,楚悼王就狠狠的拽着吴起的手,那种激动的眼神怎一个“基”字了得。
楚悼王这一出可把吴起吓得够呛,再加上这个楚王平时总不穿王服,所以吴起根本就没认出眼前这个人就是楚悼王,还以为是哪个有恶趣味的人,于是赶紧把楚悼王摸摸搜搜的手打到一边,并怒斥道:“你是何人!怎敢如此大胆。”
吴起刚说完,那些楚国的卫兵们就一个个怒目圆睁的大吼道:“大胆!这是我们家大王!”
吴起一愣,心说:“你家大王性取向不会有问题吧?”
楚悼王可不管吴起心里想的是什么,直接便对那些吼叫的卫士大叫道:“住嘴!我让你们说话了吗?敢得罪吴先生,你们长了几个脑袋!还不给我滚犊子!”
这些士兵一听这话,吓得仓皇而逃。吴起赶紧低身一个抱拳,“起不知是楚王驾临,如有唐突还请楚王赎罪。”
楚悼王赶紧将吴起扶起,很是激动的道:“不!先生一点都不唐突,反倒是我唐突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和我到内室深说!”
说罢,拉着吴起的手就往宫殿里走。
进了内室,主客入座,楚悼王道:“久闻先生统兵治军的才能天下无人能敌,寡人早就想好好请教一番,还请先生赐教。”
吴起也不寒暄,直接便将自己行军打仗和治理军队的心得全都对楚悼王说了一遍,楚悼王听得都入了神。
可是这些都不是楚悼王现在最需要的,他现在最想做的便是改变楚国现有的法度,使楚国的国力强盛起来。
所以,楚悼王问出了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请问吴子,我有一件事情一直都搞不懂,我们楚国空有广袤的土地和雄厚财力,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法强大起来呢?”
吴起呵呵一笑,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能不能在楚国立足就靠这一锤子买卖了。
吴起说道:“楚国,占天下土地近三分之一,是所有诸侯国土地最广袤的国家,可是楚国有四个问题制约了它的发展!”
看到楚悼王都把眼珠子瞪直了,吴起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第一,楚国的贵族世袭制度。现在楚国的贵族阶级权力十分巨大,这些废物仗着先祖的功劳而久居官位不下,一个个屁大点儿的本事没有还占着无数的封地。楚国为什么没有杰出的将军和人才呢?因为但凡不是这些贵族家里出来的子弟全都会被他们集体打压,长此以往,晋国和齐国就是楚国以后的榜样!”
楚悼王听了这话以后冷汗直流,他很想现在就问吴起怎么解决,可他没有吱声,怕打扰了吴起的思路。
吴起继续说道:“第二,楚国的办事机构繁多,白养了一大堆的官员,这些官员别的本事没有,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第三,楚国有很多不从事农耕而游手好闲的人,这些人不但不穷,反倒是不愁吃不愁穿,长此以往,整个楚国的民风将被带坏,楚国的士兵们也再不会拥有庄王时代的勇猛;第四,现在天下大乱,每个国家都在想尽办法来提升战斗力,他们搞军事改革,培养职业士兵。齐国有技击大兵,魏国有闻名天下的魏武卒,韩国有劲弩射手,我听说现在的赵国也正有培养职业骑兵的念头,而楚国呢?恕我直言,现在还在用农为兵,每次出兵作战都要求爷爷告奶奶的请各个贵族集结封地的士兵,而这些贵族们私心极重,他们将勇猛善战的青壮年全都藏在自己族里,而派上来的基本上都是老弱残兵,您就使用这样的士兵怎么能是三晋的对手?不输才是天大的怪事!”
楚悼王早就忍不住了,那边吴起话音一落,他直接站了起来,对吴起深深一躬,语气极为谦卑的道:“正如吴子所言,我楚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如何才能保得江山不失,还请先生教我!”
这一下子可把吴起感动得够呛,楚国的历代君王那可都是暴脾气,没听说过谁对下面人这么客气的,而今的楚悼王对自己如此谦卑,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楚悼王是真心看重自己。
吴起都已经把功夫做到这个份儿上了吴起还能说什么?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和楚悼王道:“应对此弊端的方法我有,同样是四个。第一,削减贵族特权,改革官爵制度,废除老旧的世袭制,只有有功劳的人才能够封爵,但凡奖赏的封地都要在三代以后全数归还中央,以此制衡贵族做大;第二,将那些没有用处的办事机构全都撤销,这样可以为国家节省大量的开销,还能够将那些只知道克扣百姓的蛀虫们全都赶走;第三,用法律来打击那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并且向民众们宣布,只要田种的好,就会有相应的奖励;第四,建立职业军队,废除老旧的战车,且军队必须归楚王直辖,这样既能靠打胜仗来为楚王增加威望,还能够有效的制衡贵族的势力,使得他们对楚王真正俯首称臣。如果楚国能做到这些的话,别说称霸天下,就算是将天下统一了也不是梦想!”
楚悼王听了吴起的话激动地全身乱抖,他似乎看到了楚国以后的光辉,看到了其他六国的国君跪在自己的面前对其俯首称臣。
“不过--”。
吴起的这一句“不过”立马将楚悼王拉回了现实,楚悼王赶紧问道:“不过什么?还请吴子赐教!”
吴起很严肃的道:“不过楚国的贵族们现在树大根深,如此变动势必动摇他们的根本,如果要实施变法就必须要楚王全力配合,做到为了变法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这还不算,还要有一个扛得住各方压力的能臣来主导变法,这样君臣配合才能让变法成功,恕臣直言,现在的楚国貌似没有这样的臣子。”
楚悼王听后哈哈大笑,“吴子多心了,我熊疑虽然不敢和先祖庄王相提并论,但是继位这么多年来已经将权利牢牢的抓在自己手中,说句不好听的,我就是放个屁,手底下这些大臣也必须给我乖乖的闻着,至于能臣,我楚国以前确实没有,但是现在有了!”
说罢,楚悼王用那双深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吴起,非常严肃的道:“那就是你吴起!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封吴起为我楚国令尹,除我熊疑之外,你就是楚国的天!变法就由你来主导!”
令尹是什么?那就相当于中原的相国,是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绝高官职,是吴起在魏国拼了老命努力了半辈子也没有达到的高度,而今到了楚国,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功绩,楚悼王就将这个位置交给了自己,吴起无法置信,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楚悼王哈哈大笑的掐了一下吴起,“吴子,你不是在做梦!”
此时的吴起还能说什么?一辈子没对别人跪过的他砰的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抱拳,一直盯着楚悼王,楚悼王也没言语,同样严肃的看着吴起。
两人都没说话,可是却从彼此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士为知己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