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凌凌的小溪旁,有一片绿茵茵的草地,草地上挺立一株高大茂密的山毛榉。
繁花绿草,景色宜人,列那狐跑到这里,心旷神怡,禁不住想跳到欢腾的溪水里洗个干净澡。
出浴上岸,为让身上干得快点,便在青草地上打滚儿玩。
他本想舒舒坦坦睡一会儿,无奈饥肠辘辘,先得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前面不远处,有个庄户人家,主妇正把做好的干酪,相继拿出来晾。
刚做好的干酪,叫人看了特别眼馋。乌鸦吉失灵闻到气味,尽在上空转悠,不肯离去。
那农妇一点儿不提防,径自进屋去了。吉失灵翅膀一闪,飞箭般扑向干酪,用爪子紧紧抓起一块就溜。
农妇正巧从屋里出来,看到真赃正贼,便朝半空喝道:“你这飞贼,快把干酪给我放下!”
说着捡起石子便扔,但哪里打得中。
吉失灵攥着赃物,嘿嘿笑道:“老娘儿们,自己看不牢,别怪别人捞!这块干酪,要是有人问起,就回报说吉大爷叼走啦,拿去享用享用。
“你的干酪里,就数这块做得软硬适宜,不干不稀。婶子,我吃起来,一定会想到你的好手艺。但愿这干酪的味道,也跟成色一样好。至于你嘛,把其他干酪看看牢才是正经!”
瞧见那株枝叶茂盛的榉树,吉失灵拣高枝一蹲,吃将起来。底下,正好坐着列那狐,在盘算怎么骗顿饭吃吃。
乌鸦的硬喙,在干酪上“突突”两下,啄下一大角来。但啄得重了点,还啄出几星碎屑,正好掉在狐狸的鼻尖上,这家伙一看就知是什么啦。
可怜他饿得直打呵欠,见到碎屑,便想探明是从哪里来的——别人有美味佳肴,他却没有一点份儿!
透过密密层层的树叶,看到乌鸦正在吃偷来的干酪,一小口一小口品着味儿!
“哎,怎么,”列那狐先打招呼,“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你老兄啊!愿老天保佑你,愿上帝接纳你父亲的亡灵。令尊霍哈勋爵,生前唱歌堪称一绝,像他那样嘹亮的嗓子,我再没听到过。你也一样吧,我要是没记错,你从小就擅长唱歌。你的嗓子还那么好听吗?能不能一展歌喉,唱两句给我听听?不才我算得是个歌迷。能聆听你的妙音,其乐何如!”
给这么一捧,吉失灵无须别人多请,就“咶——咶——”叫了几声,算是报答知音的赞赏。
“特棒!”列那狐啧啧称赞,“真该刮目相看喽!但我觉得你似乎还可以唱上去,高八度。”
吉失灵一向自诩为歌王,便提起精气神儿,又喊了一嗓子。
“更妙啦,”列那狐瞎鼓噪,“音色是那么纯净。你如果忌口不吃核桃,嗓音会更华丽,音域会更宽广。
“听你歌一曲,赛过活神仙!能再唱两句吗?”
听到撩拨他虚荣心的话,怎么撑得住呢?吉失灵很高兴亮亮嗓子。他唱得那么忘情,不意中爪子一松,干酪滑掉了,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列那狐的爪子上。
但这一位可谓老谋深算,他这顿饭就要吃个全,所以,唾手可得的干酪,碰都不碰,反而挪动身子,瘸着腿一拐一拐走开几步。
“唉,”狐狸叹起苦经来,“我这阵子真不大走运。前几天脚爪划破了,只好窝在这里养养伤。听你歌声曼妙,我心头才稍舒烦恼。可是,你瞧,不知什么劳什子掉了下来,这气味真够呛,我闻都闻不得。而这要命的爪子,一沾地就痛得要命,想走也走不远。劳驾帮个忙,不然真要把我熏死了,请飞下来,替我把这东西拿走,你不是挺喜欢这羊膻气的玩意儿吗?”
吉失灵舍不得那块干酪,马上飞了下来。脚刚踮地,心里顿起疑心,踌躇不前了。
“怎么?”列那狐柔声细气地说,“你还怕我,我动都动不了啦!”
“谁怕呀?”吉失灵硬逞强称豪,往前走了两步。
列那狐没耐心再等了,一纵身,向乌鸦扑去。但吉失灵还远开了一点点,便扑棱棱飞跑了,残留了四根羽毛,还有那块干酪。
“啊,我防着一点,倒防对了。”吉失灵返回本不该离开的树枝,查点损失情况,“我翅膀上尾巴上有四根漂亮羽毛给你抓掉了,你这奸贼,猾狸,棕毛鬼!我真昏了头,会相信你的胡说八道,生了恻隐之心!”
看到吉失灵气呼呼的,列那狐想该先安抚一下,把差点送了生命的举动,说成不过是动作孟浪了点。但吉失灵不会上第二次当了。他啐了一声:“这块干酪,就算奉送了。你有这个嚼嚼,可以心满意足啦!别做美梦,把我当你盘里的菜啦!你再哭,我也不会相信你的眼泪了。”
狐狸耸耸肩道:“得啦,得啦,那我就将就将就,对付对付这块干酪吧。如此美味,难得一尝!”
吉失灵怒冲冲地飞走了,列那狐美滋滋地吃起来。美中不足的是干酪干巴了点,再就是为吉失灵的事好生后悔,倒不是后悔伤了友情,而是没有吃到想象中的美味——乌鸦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