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倾颜继续扩充着那个刀口,心里想着或许说话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便尽量装得云淡风轻:“为什么你觉得,这种方法可以鼓励我继续下去?”
“我猜的。”东陵苍云居然也愿意继续跟她磨牙,“猜的不对?”
“啊……对。”展倾颜尴尬地点点头,“起码我已经在继续了。”
“嗯。”东陵苍云面无表情,“不过你如果愿意,可以稍微轻一点,确实……比较痛。”
展倾颜吓了一跳,赶紧点头:“哦,好。忍着些,马上就好了……糟!”
北宫箫立刻变了脸色:“怎么了?”
“光线太暗。”展倾颜皱眉,“这里的筋脉太精细,我几乎看不清,万一下错了刀子……”
北宫箫急得直搓手:“不是说要从经脉不密集的地方下刀?”
“这里已经是最不密集的了!”展倾颜白他一眼,“问题是再不密集的地方也有比较精细的,这么暗的光线确实不行!”
东陵苍云皱眉:“多点几根蜡烛?”
“不行,远远不够。”展倾颜还是摇头,“差不多要像日头正中那样才可以!”
东陵苍云无语望天:现在是半夜三更,我去哪儿给你弄个太阳挂起来?你故意的是不是?
北宫箫似乎咬了咬牙,双手突然缓缓举起,半空中一挥一划,两掌心之间已经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光球,床上的一切瞬间被映照得亮如白昼,刀口内的一切清晰地展现在了眼前!
“哇哦!”展倾颜一声惊叹,“阁主威武!”
简直比医院的无影灯还好用有木有?
“北宫箫!你疯了?”东陵苍云却突然一声怒喝,“收了它!快!”
展倾颜一愣:呃……什么情况?
北宫箫依然笑得邪魅:“帮个忙而已,不用感动得涕泪交流。展倾颜,你动作快点,我可支撑不了多少时候。”
展倾颜点头:“哦,好……”
“我让你收了!”东陵苍云却怒意更盛,双手一撑就要起身,“告诉你!我不会感激你的……”
哧,一缕指风从光球中间疾射而出,东陵苍云顿时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快点!”北宫箫依然笑嘻嘻的,“你家夫君是残是好,就看你的了!”
虽觉蹊跷,展倾颜却不敢再耽搁,立刻小心地避开绝大多数筋脉,终于从这个新开的刀口探到了那枚暗器!
几乎屏住呼吸,她用刀尖轻轻拨弄着暗器,却发现卡得实在太紧,居然纹丝不动!
咬了咬唇,她抬头看着东陵苍云:“要想拔出暗器,我可能必须用点力,你……忍着些。”
东陵苍云只是看着北宫箫,眸中的神色异常复杂。只不过他看似平静,其实一直在暗中运功,想要冲破被封的穴道!
深吸几口气,展倾颜手上用力,那枚暗器终于开始活动,慢慢顺着她开辟的通道一点一点地往外走着。所过之处,长长短短的尖刺不停地刺扎着东陵苍云的肌肉,那种痛苦,非语言所能形容。
终于,暗器挪到了刀口处,展倾颜咬了咬牙:“我现在要把暗器彻底拔出来,这是最后一下了,千万忍耐!”
轻轻捏住暗器的一根刺,她狠了狠心,猛地往外一拔——
那一瞬间的剧痛比刚刚中了暗器时犹有过之,再加上东陵苍云一直在运功解穴,那种无法忍受的痛苦居然帮他一下子冲开了穴道,一声惨叫冲口而出:“啊!”
“忍着些!”
随手将暗器扔在一旁,展倾颜立刻为他处理伤口,缝合,包扎,一切都忙而不乱。
东陵苍云的气息急促而紊乱,原本清锐的眸子也变得黯淡无光,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终于把伤口收拾妥当,展倾颜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湿透,瘫在床前急促地喘息:“好了,阁主可以……收了……”
北宫箫点头,双手一挥,光球瞬间消失,他却突然一个踉跄,扑通一声跌坐在床前,一口鲜血噗的狂喷而出!
展倾颜吃了一惊:“北宫阁主!你……”
“北宫箫!”东陵苍云再度变了脸色,“你是不是想死?”
“我怎么舍得?”拭去唇角的血,北宫箫笑嘻嘻地摇头,“还没有真正得到你,我死也不瞑目。”
“你……”东陵苍云怒极,却掩不住眸中那一抹隐隐的痛苦,“你这又何必!我早说过,你的心给错了人,注定要……”
“我就不信这个邪。”北宫箫背靠着床沿,唇角又有鲜血涌出,“何况给都给了,错也只能错到底。”
东陵苍云咬牙,猛地撑起身:“你还不运功疗……啊……”
“别乱动!”展倾颜赶紧扶他重新躺回去,“你腿上现在一共两个伤口,而且创口都大得很,必须卧床静养。”
东陵苍云皱眉:“养多久?”
“恐怕要很久。”展倾颜叹了口气,“痊愈之前,千万不要剧烈活动。万一造成二次伤害,废了不是没有可能。”
“你的医术,果然了得。”北宫箫突然赞叹,“大多数人恐怕都想不到另开刀口,就算想得到,也找不到筋脉最不密集的地方。说真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展倾颜没打算解释:“会者不难。何况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了?”
“这也不是重点。”北宫箫笑笑,挣扎着站了起来,“重点是苍云真的没事了?”
“嗯。”展倾颜点头,“不过他伤势太重,可能随时会出现不可预知的情况,我必须暂时留下观察,不知道沧海王是否方便?”
东陵苍云点头:“方便。无忧。”
“是!”
邢无忧瞬间出现,东陵苍云接着吩咐:“带她去沐浴更衣——换我的衣服,然后再过来。”
邢无忧答应一声,带着展倾颜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