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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三十年前我回到北京大学,出版了一本《翻译的艺术》,收录了1978—1984年间发表的20篇论文,提出了中诗英译的“三美论”:“意美以感心,音美以感耳,形美以感目”(鲁迅语),认为意似、形似、音似是文学翻译的低标准,意美、音美、形美才是诗词翻译的高标准。

十五年前我又在台北出版了一本《文学翻译谈》,收录了1984—1994年间发表的30篇论文,其中有《翻译的哲学》,提出了“三美论”是文学(诗词)翻译的本体论,“三化论”(等化、浅化、深化)是方法论,“三之论”(知之、好之、乐之)是目的论,“艺术论”(文学翻译不是科学而是艺术)是认识论。

十年前我在北京大学出版了一本《文学与翻译》,收录了1984—2004年间发表的三十余篇论文,其中提出了文学翻译“超导论”、“克隆论”,文学翻译:1+1>2,“翻译是把一种文字转化为另一种文字的化学”等理论和观点。“超导”是物理学,“克隆”是生命科学,1加1大于2是数学。这就是说,论文把数理生化的科学理论应用于文学译论了。

一年之后,河南文心出版社《译家谈艺录丛书》收录了我的《译笔生花》,书中提出了文学翻译竞赛论,编者认为:“竞赛论的贡献在于它突破了翻译‘以信为本’的传统观念。”又一年后,五洲传播出版社出版了《翻译的艺术》(增订本)。2005年后,我就没有再出版新的翻译文集了。

今年,我国要建设成社会主义文化强国,而在国际上建设文化强国,建设翻译强国应该是先声。以翻译而论,世界上最重要的文字翻译应该是中英互译,因为全世界用中文和英文的人最多,而世界上能中英互译而且出版世界名著的人,只有中国译者。因此说中国是一流翻译强国,这是无可争辩的。所以我又再把十几年来发表的文章整理成集,谈谈中国学派的文学翻译理论。

第一篇文章是送交2008年世界翻译大会的中文论文。文中提到中国学派的译论是“从心所欲不逾矩”,要发挥主观能动性而不违反客观规律,要做到马克思说的“莎士比亚化”。如毛泽东的“(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阔江天万里霜。”可译成:

Unlike springtime. Far more sublime,

The boundless sky and waters blend with endless rime.

接着一篇是关于罗曼·罗兰《约翰·克里斯托夫》的译论。罗兰是根据贝多芬来创作小说的。而贝多芬的名言“为了更美,没有什么清规戒律不可打破”为中国学派的译论提供了理论基础。罗兰的名言是:“创造可以战胜死亡。”贝多芬和罗兰的创作成就了他们的不朽,就是证明。中国学派译论正是研究再创作的理论。

再后有几篇是讨论中西文化交流的,伦敦大学有个教授说不能让中国人英译唐诗。本书举出该教授英译的李商隐诗,错误百出,从反面证明了徐志摩说的“中国诗其实只有中国人才能译好”。但中国有些人却说:中国翻译理论至少落后西方二十年。本书举出反证:两千五百年前,中国的老子就曾提出“信言不美”(翻译中“真”与“美”的矛盾论),孔子也曾提出“知之、好之、乐之”(翻译中真善美的目的论),这说明中国理论比西方要早两千年。

老子和孔子的思想是中国翻译理论的源头活水,于是下面的文章又谈到古为今用的问题。其实,严复的“信达雅”就是老子“信”与“美”的继承和发展,到了今天,“信达雅”更发展为“信达优”的“优化论”。“优化论”和西方的“对等论”不同,原因是西方语文之间约有90%可以对等,所以翻译提出了对等论。而据电子计算机统计,中文和西方语文之间至多只有一半可以对等,因此不对等的一半,不是译文优于原文,就是不如原文,所以译文应该争取优化,才有可能和原文比美,甚至超过原文,于是就提出了优化论。优化论不但可以用于中外互译,也可用于西方语文之间的互译,因此可以说是国际间最好的译论。

但是这个译论并没有得到一致的赞同,甚至受到很多人的批评和反对,如支持“信达切”、“紧身衣”、“最佳近似度”的译者。不过检验理论的标准是实践。所以我在书中根据自己的翻译实践进行了答辩,像西风扫落叶一般进行了批判。例如《论语》第一句“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如果理解为“学了要复习”,那就不如把“学”解释为“得到知识”,把“习”解释为“付之实践”,意义要大得多,那才能让外国人明白为什么半部《论语》可以治天下,为什么75位荣获诺贝尔奖的科学家会要全世界学习孔子的智慧。这也可以看出提高翻译水平与建设文化强国的重要关系。因此本书也选了几篇《〈论语〉译话》和《〈老子〉译话》,以增加读者对中国古代文化的了解。

本书还选了几篇谈译者实践时心路历程的,并和西方译者进行比较。英国译者翟理斯(Giles)谈到《离骚》时说:“诗句有如闪耀的电光,使我眼花缭乱,觉得美不胜收。”《离骚》前四句说:“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我父亲是高阳皇帝的后代,大名鼎鼎的伯庸。我降生的日子,是寅年寅月寅日—虎日)的确是不平凡的家世,不平凡的生日,不平凡的开端!无怪乎翟理斯觉得美不胜收了。这样不平凡的诗句如何译成英文呢?我们看看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华逊(Watson)教授的译文:

Decendant of the ancester Kao-yang,

Po-yung was my honored father's name.

When the constellation She-t'i pointed to the first month,

On the keng-yin I was born.

王国维说过:诗中景语都是情语。文字都包含作者的感情在内,如“高阳”就有正大光明之意,“伯庸”却有超凡脱俗之感,华逊音译,原诗感情荡然无存。三个“寅”字重复的美感,虎日英勇的形象,都消失得无踪无影了。这怎能使读者得到美不胜收的印象呢?我们再看看中国学派的译文:

Descendant of High Sunny King, oh!

My father's name shed sunny ray.

The Wooden Star appeared in spring, oh!

When I was born on Tiger's Day.

墨尔本大学教师Kowallis说:《楚辞》英译“非常了不起,当算英美文学里的一座高峰”。虽然有点过誉,但中国学派“从来的文章,都是讨论中国学派译论的”,因为一年写一两篇,例证不免重复。不过重复也有好处,就是便于记忆,因此就不改动了。

2013年11月15日 gJR5FMt5A5XKMvoLpr6L994sihHNhUH+WqeX1/pQABhSX0W3Xzq9gKsqdccJRd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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