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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风!横风!独闯戈壁无人区

“是什么样的力量让我们在困难面前心如止水?又是如何的渴望使我们在逆境中不顾一切?这一切,我不得而知。我只是想要一个全新的生命,为了破茧而出的那一刻,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从玉门到瓜州进入风的王国

春风不度玉门关。玉门关其实不在玉门,而是在敦煌附近。

此时已经深入戈壁腹地,景色单调,荒无人烟,骑行容易犯困。西北风劲吹,难以歇脚,能有幸躲在立交桥下喘口气就已谢天谢地。记得有一次,我不慎丢失饮用水,连续骑行了20多公里,最后连“望梅止渴”这招都用上了,才看到一间加油站。

312国道继续和高速公路相守相依。小王兄弟在微信里告诉我接下来的路会很烂,烂得超乎想象,他也是在忍无可忍之后才把单车搬上了高速公路——我们戏称为“嗨路”。听他这么一说,我也得先去探探路。我站在“嗨路”前认真地观察了一番,两侧都有铁丝网拦着,似乎难以进入。没过多久,烂路终于来临,苦不堪言!与其这样煎熬,不如冒险一搏。

我承认在进入“嗨路”的那一刻,看着铁丝网外的世界,幸福感油然而生,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在海上漂流了几个月的偷渡客,现在终于回到岸上。重回柏油路的感觉的确很好,可没过多久,一辆飞驰而来的大货车从我身旁呼啸而过,刮起的强风差点儿把我甩到马路中间去,惊魂未定的我被吓出一身冷汗。从那开始,我就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总是小心翼翼地靠边骑行,不敢越雷池半步。

“嗨路”上每隔几十公里就会出现一个服务区,补给倒是挺方便的。

午后,我靠在服务区里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手机里正播放着辛尼奥康纳演唱的《Streets of London》,她那天使般的嗓音和着戈壁里的风声在我耳畔若有若无地缥缈着。我有时会微微睁开双眼,在朦胧的前方,我仿佛看见一个迟暮的老人,正坐在一家古旧的咖啡馆里,他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面前摆着一杯早已冷去的咖啡。

Have you seen the old man

你可曾见过一个老人

In the closed down market

在市场打烊后

Kicking up the papers with his worn out shoes

拖着他那双破鞋踢着被丢弃的报纸

In his eyes you see no pride

在他的眼里你再也看不见自豪的神采

Hands held loosely at his side

他的双手散漫地垂在身旁

Yesterday’s paper,telling yesterday’s news

那些过期的报纸上,写着过去的故事

玉门就快要到了,准备离开“嗨路”。关卡没有设限,通道敞开,我心怀忐忑,加速向前冲去。在越过收费站的那个瞬间,我用眼角余光瞥去,一位长相清秀的小姑娘在看到我飞奔而来的第一眼后就张大了嘴,直到最后也没合拢。

4月28日,离开玉门,前往瓜州。

瓜州是世界风电之都。312国道沿途可见无数的风力发电机,随着叶片的转动,我的头皮也阵阵发麻,每一步都骑得艰辛。尖锐的风声让我连使用耳机听歌的兴趣都没了。我看到一个工地,前往歇脚。

一位戴着卡其色帽子的修路工人招手示意我过去,小聊几句后,从袋子里摸出一块大饼和两根火腿肠递给了我。我看到他们的口粮似乎也不充裕,就只肯收下一根火腿肠和大饼。修路工人们告诉我星星峡一带是新疆境内的无人区,环境恶劣,要多备些口粮和水。

上路,风越来越大,体能消耗得很快,刚才吃下的食物早已消化得无影无踪。继续物色一处避风港,享用午餐。

又困又累,眼前掠过的雅丹地貌早已无感,严重疲劳驾驶。到了瓜州服务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撞着进去。

屋外阳光猛烈,我坐在椅子上实在不愿起来,后来不知不觉竟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但看了看时钟,已接近下午5点。瓜州尚余46公里,由于逆风前行,当下的时速仅为12公里左右,看来麻烦大了。

在“嗨路”上夜骑,可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

风沙漫天,太阳彻底失去了威力。我已经接近癫狂状态,时速终于稳定在了15公里。最后一段路,不知是风力稍有减弱还是人已歇斯底里,时速竟逼近20公里。成功在望,终于松了一口气。

“怒斗”横风9小时,终于在夜里9点抵达瓜州。此时,戈壁滩上竟还未天黑,看来时差已经生效。枯坐屋内,一脸风霜,回想着与之撕扯终日的那双无形之手,恍如梦境一场。长途骑行,最难斗的其实还是老天爷。

4月29日,敦煌青旅,老板丁哥邀请我和几位朋友一块前往鸣沙山露营。一行人在沙漠里烧烤,开着简易音响唱歌,玩得不亦乐乎。夜里,突然刮起沙尘暴,我把头埋入睡袋,但随着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有无数沙子涌入鼻腔。此次露营,左眼角膜被风沙伤到,后来几天骑行,在日光的斜射下,刺痛无比泪流不止。

挑战星星峡怒斗横风

5月1日,告别甘肃,开始挑战星星峡。

星星峡并非峡谷,而是隘口。它是由河西走廊入东疆的必经之处,素有新疆东大门“第一咽喉重镇”之称;四面峰峦叠嶂,一条S形的山路蜿蜒其间,两旁危岩峭壁,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路牌提示,已进入极旱荒漠自然保护区,大风,炎热,沿途景色单调,对于骑行者来说,体力消耗很大,且容易视觉疲劳。我在骑行中,几次差点儿睡着。

在星星峡无人区里,幸会两只不知是狼是狗的家伙,一只在贪婪地撕咬牦牛的尸体,另一只则竖起耳朵坐在路旁呆呆地看着我。此后的十几公里路,我变得有些神经质,总是隐隐感觉身后有异物尾随,不停回望。

道路无尽向前延伸。孤独,重复着孤独。我想起去年这个时候,正独自一人骑行在新藏线上,没想到一年后的今天,我又出现在了新疆。同样的景色,不同的心情。坚持,终究不是坏事。

太阳西下,把路边雅丹地貌的山脉照得红彤彤的,妖娆多姿。那天在张掖若是能遇到好天气,拍出来的照片效果大概也就是这样子。最美的风景,其实一直都在路上。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落日,因为它斜射的光线刺痛我的双眼,使我再度泪流不止,最后十几公里路几乎是半闭着眼骑到的。

星星峡是甘肃和新疆的分界点,据说昨日这里下了一天的雪,很冷。

我住在服务区里唯一的一家饭店,同时,我也是那家店里唯一的一位客人。进屋后,我把门闩从里插上,再把单车移到门后,想了想,又把那个喝剩的空酒瓶摆在靠门边的地上。临睡前,我吃了两粒消炎药,滴了大量眼药水。泪痕未干,人已恍惚。

入夜,如同蓝丝绒般的天空挂着一轮新月和耀眼繁星,极美。

天山的风骑过的人才知道

5月2日,抵达哈密,计划休整3天。

就这么窝在宾馆房间里,啥事不干。烦了抽几支烟,渴了来几口啤酒,饿了再丢几个小番茄到嘴里,听听音乐,玩玩手机。生活的大部分应该是由平淡组成,偶尔添加些刺激来调下味。不过,我当下好像和大多数人不大一样,准确来说,是过反了。

自哈密出发后,地势一路向上,横风,骑得甚为辛苦。白云下,远处那隐隐约约的山脉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山了。这一碗泉到底在什么鬼地方,我已经又渴又累,急需找个可以避风的地方休息会儿。

小王打来电话关心我的进度,我说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一碗泉大约还有45公里,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吧,他劝我不要过于乐观。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老兄!

但是随后的地势变得越来越陡,风更是大得吓人,我欲哭无泪,除了咬牙坚持已别无他法。

突然,有辆奥迪在前面停了下来,从车里走出一位年轻男子,站在不远处向我挥手。我不明就里,待靠近时才看清原来是哈密那家宾馆的老板。他告诉我一碗泉是个垭口,越靠近那里风越大,他担心我在天黑前到不了,提议载我一程。我毫不犹豫地谢绝了。

一碗泉,海拔1600米,是天山山脉的一个垭口,也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交通要塞。

“草滩落日映霞红,盐碱戈壁风卷沙,几千年前江湖行,今是百里一碗泉。世间万物都有数,人若常在酒不干。”

在这片极旱荒漠自然保护区里

戈壁里有很多小型龙卷风到处跑

临睡前,收到宾馆老板的微信,原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三十里风区,难怪屋外的风声听起来如此恐怖。

天山的风有多大,你只有骑过后才知道。

遭遇猛烈沙尘暴 幸遇好心人搭救

5月6日,离开一碗泉,前往鄯善。

在西藏骑行,每天最想知道的是要过哪个垭口以及海拔多少;而到了新疆,就变成了是过哪个风口和风力几级。

中途,通往红山口的路,坡度不是很陡,但是风力较昨日又明显大了不少。多数时候,我只能侧着身子骑行,以保持平衡,尽量避免连人带车被狂风吹倒。耳畔的风声已由呼呼作响升级为尖锐的啸叫,就连在下坡路上,也需用力蹬踏才能保持前进。这应该是我两年骑行生涯里所遇到过最狠的风了,几天前经过的烟墩风区和这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经过鄯善东收费站时,我已经很有经验了,不待收费员提醒,主动绕道而行。

南湖服务区在望,路旁突然冒出大片葡萄园,这满眼久违的青翠看着就令人激动。美好总会到来,只要你能坚持下去。我冲进屋内,急不可耐地打开冰箱,取出两瓶冰镇的汉斯小木屋果啤。久旱逢甘露,我仿佛听见全身毛孔同时发出了笑声。这一刻,请让时间停止。

5月7日,从南湖到吐鲁番。

一路上可以看到很多葡萄园和晾干房,葡萄干我是一点兴趣没有,可这时候谁要是能给我一串新鲜采摘的葡萄,定会感激涕零。

立交桥下,是唯一可以躲避这毒辣阳光的乐土。我早已被晒得奄奄一息,除了八宝粥外啥都吃不下,只祈盼下一个休息区能买到冰镇啤酒。

距离吐鲁番市区约5公里处,前方道路突然变得一片模糊。猛烈的沙尘暴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我背对强风,扶着不停摇晃的单车,犹如汪洋中的一叶孤舟。过了半小时,风势丝毫不见减弱,我在飓风中已经无法站稳,只得向过往车辆求救。好几辆空着后斗的皮卡车毫不留情地从我眼前飞快驶过,我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终于,有辆车缓缓停下。车上坐着维吾尔族一家三口,满脸络腮胡的大哥问明情况后,毫不犹豫地请我上车。到达市区后,他又帮我将车子搬下,我致谢,他一脸腼腆,挥手告别。

提到吐鲁番,自然就联想到《西游记》中孙悟空三借芭蕉扇过火焰山的故事。这一天,我看到沿途的山体赤红,寸草不生,从路牌看出,我已经骑到火焰山。火焰山是中国最热的地方,盛夏红日当空,赤褐色的山体在烈日的照射下,产生炽热的气流翻滚上升,就像熊熊烈焰,因此得名。我庆幸自己是在初夏经过此处。

曾有一名长途货车司机告诉我,吐鲁番的风力有多大,到了小草湖至少要翻倍。小草湖就在吐鲁番和达坂城之间,我看了天气预报,次日风力预计超过8级,只好在吐鲁番休整一天。9日,风更大了,再等。10日,骑抵达坂城。

成列的风力发电机犹如仪仗队,宣告着大自然的威力。是什么样的力量让我们在困难面前心如止水?又是如何的渴望使我们在逆境中不顾一切?这一切,我不得而知。我只是想要一个全新的生命,为了破茧而出的那一刻,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EcWssHKFql9ExhaKZ7xaEqERRIuLldmJVivUAUm+wIbSDxMJtx8io9Foil1icb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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