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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青郊十里外秋风酒意香

诗曰:“柳畔长堤伴客归,清音一曲紧相随。千山层峦天低阔,万里云烟暮雪飞。”

且说元召自那日杀了大盗郭翔后漫无目的行行走走,却似离群孤雁一般,游荡在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

一个小小孩童走过山走过水,迎来清晨与朝曦,送走夕阳与晚霞。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古树顶,山洞,草坡都是他歇宿之地。晨风朝露中,秋月古松旁是他打坐修习勤练体能的所在。一路领略古物风情,初来时的迷茫与恐慌已经逐渐平静下来,开始慢慢的适应这个世界。

他以现代人的视角冷眼旁观,大汉王朝自高祖刘邦传位至今,历经四帝一后,虽也屡经几番权争内乱,但是因为几代天子都重视民生,大力发展农耕,减徭轻税,民间历秦末战乱之苦,人心思定,故此社会经济发展很快,至当今天子继位十几年来,终于达到了王朝的鼎盛时期。

据说“库府充满,狱无重犯”。借用一句评书话就是:圣天子在位,四方太平,海晏河清。对此,元召只是呵呵一笑而!

他这段时日四处游荡,心情忧郁之下却有几分好奇,毕竟是来到一个历史大时代,白天就在集市村落之间看看这时代人们的生活,虽然百姓平民乡居村社也算安宁,但一路之上,也能不时见到乞讨逃难的人群,偶尔也会遇到盗匪横行。

知道历史走向的他当然能看清这所谓盛世背后的矛盾和危机,所谓盛世,历来都是史书为统治者涂脂抹粉而已,芸芸诸生之艰辛苦难又有谁会聊添几笔呢?

但是这些事哦……,他自嘲的一笑:“这干我什么事呢?何况,我只是个过客,无根无源的流浪儿,自己未来的方向还不知在何方呢!”

要说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呃,太诚实了,不太好意思骗呢!

“我是不是太善良了?”他自言自语道。

这不,胸前挂个布袋子,走在这集市上,竟不停有人往里扔果子,胡饼……,偶尔铜钱也有人扔?真是不明白呢!什么情况啊?这是……被人家当成小小乞丐了!我只是不习惯袍子没口袋装东西好不好!

元召低头看看,嗯,浑身上下的衣服好久没洗过,他又为了方便把下摆撩起扎在腰间,矮小身子单薄清瘦,难免被擦肩而过的汉代老妪,呃,汉代大娘们用怜悯的眼神审视,拿手善良的拍拍他的头顶,顺便塞得那布袋中一些吃食之物。这使得元召有些郁闷,只得装出几分呆傻模样,迎合这份善意。

好不容易逃也似的奔出那处集市,元召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他之前生本是孤儿,机缘巧合从很小就被国家特殊组织带去训练,凭着与生俱来的天赋成为组织的头号王牌,开始执行任务后常年经受的是铁与火的考验,学的是伪装和各种一击毙命的杀人技巧,见惯了生死,冷血惯了,重生以来又整日颠沛流离,对这人世温情却已是很不习惯。

他从布袋中掏了几粒干果,扔到嘴中一边嚼着一边顺着大路向前走去。行不多远,却见前方官道愈加宽阔,笔直向前延伸,他眯起眼睛,隐隐可见远方地平线上一座巍峨雄城拔地而起,气势威严,仿似有蒸云腾雾环绕。

那就是大汉皇都,两千多年前的长安城了。

时近晌午,天气有些热起来,元召渴的厉害,又走一阵,直觉凉风习习,却夹杂一股酒香触入鼻端。抬头看,前方郁郁葱茏,好大一片绿荫,大路旁树荫青竹之间掩映一座两层木楼,木料均是古朴原木,夹在一览绿意中,映来眼底甚是舒服。两丈余长的竹竿斜挑一尾布幡随风飘动,那布幡之上却书“青郊外”三个大字。

他书法之道虽然不精,好在从前所见大师之作多多,自也识得字之优劣,这三字笔致雄奇均是上乘之作,只不知何人所书。他沿途也见过几处村郊酒肆,多是简陋寒酸,像这样雅致的酒楼却是很少见。

元召进到楼内,见内里十分空旷,只几排粗木板凳高几,隔了几排屏风,酒客不多,寥寥几人在品酒高谈。

当垆却有一个看似少妇的高挑女子,素衣白裳青帕罩头,不知在低头写些什么,听到有人进来,她抬头望了一眼,只见一个衣衫有些破旧的七八岁孩童站在当地,背了个小小包裹,胸前挂了个鼓鼓囊囊的布袋,也不知装了什么,脸上灰尘也不知几天没有洗过了,看不出黑白丑俊,只一双眸子漆黑却甚是灵动。

她这酒楼处在长安郊外十里官道边,迎来送往过客无数,三教九流无奇不有,自不会以这小小孩童单身行路为异,当下启齿一笑,声音却十分清脆:“那小郎,是要喝酒吗?”元召迟疑了一下,他本来是要讨口水喝的,至于喝酒?他舔了舔嘴唇,两千年前的酒嘛,尝尝什么滋味也行。

这个时代的天气倒和后世并无多大不同,清秋时节,酒楼之内穿堂风吹过,遍体生凉十分舒爽,元召不觉已是喝了十几碗了,他并没在意,只是边啃着汉朝善良大妈送的胡饼,一面在想今后的打算。

偶尔感到噎着了,就端起碗来喝上几大口,还别说,这个时代的酒那都是纯粮自酿,酸中带甜,比起后世的饮料顺口多了。

蓦地感觉身旁异样,抬眼看看,嗯,只是你们都瞪眼看着我干嘛?

元召回身四处瞧瞧,没发现什么不对啊。却见那几个喝酒的人包括倒酒的小二当垆的女子都目瞪口呆看着自己。

愣了半晌,那女子走到跟前,眼光复杂的说道:“你这小郎,喝这多酒,小小身体怎受得了!”

元召愕然,四下看了看别人桌上,却都是或杯或爵浅饮慢酌,那似自己这般大碗牛饮。他却不知,在这年代,米粟虽称充实,酒却还算得上奢侈之品,俗称“雅物,”一般人呼朋唤友小酌几杯助兴而已。偶有赳赳武夫遇到慷慨之事,大呼痛饮几碗,酣然醉倒,那已是称得起豪迈壮士了。

似他这般小小年纪,如此饮法,自是使人吃惊了。

“这能怨我吗?这前世久经各类高度酒精考验的神经,喝这二三度的米酒,可不就是只是解解渴吗。”

元召心底恍然醒悟,脸上却带笑说道:“大姐姐,不妨事,我自有钱给你”。

说完,探手从身后包裹里摸出一块约有半两的碎金子放在桌上。

那女子一弯峨眉下的双眼却是一亮,似乎很惊奇元召出手如此大方。

她索性坐下身来,笑吟吟道:“小郎,这可不是水,我家自酿的这青竹饮可是远近出名的,你不知厉害,怕是待会儿有的好受。”

元召把手中的酒碗微微摇了摇,眼中闪过一丝留恋,似乎回忆起了很遥远的一些事,咂了咂嘴只笑了笑却并不解释。

那女子却是好心,见他如此,又问道:“那你为何独身一人赶路,要去长安城内吗?”

元召把嘴里食物吞下,碗中余酒一饮而尽,却复装出一副呆傻模样,嘟嘟囔囔道:“嗯嗯,去长安,去长安……”

那女子皱了皱眉,抬首望了望外面天气,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不知何时早彤云密布,阴沉沉的,眼见一场大雨将至。

见这孩子模样,想必定有一番凄惨身世,又想起自身境遇,不禁心下大起怜悯之意,遂把金子掷入他身旁布袋中,起身边走边说道:“马上下雨了,长安尚远,今日到不得。店内有的是房间,且待留住一晚明儿天晴再走吧,那酒嘛,不要你钱,算是姐姐请你喝的吧,嘻嘻。”

元召抬头看时,那女子身影已隐没于柜台后的小间,余音犹在,声既甜脆,宛如少女…… QLso8ZVU8gX9UTQ2qijP4xEse8Vt6+SgN3grK6YIYUwaXzkd6WjNlSVPAJZbZJs8



第四章天涯曾相隔人生若初见

整整一个下午,外面的雨一直没有停,越下越大,远远望出去,雨幕仿佛在小楼外挂了一道瀑布,把里外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天已渐暮,楼下店伙儿早已卸下门板,早早关门。元召百无聊赖的倚在栏杆上,用匕首削着几片竹签。

早些时,那女子果然吩咐酒店伙计带元召来到二楼,给他安排了一间客房,内中陈设虽十分简单,只一床一几,被褥倒是很干净。

元召休息一会,雨便下起来,他便推门出来望雨发呆片刻,隐约间听到后院深处有琴声穿过雨幕断断续续传来,细雨生凉,曲音飘渺,他虽然听不太懂这个时代的古琴雅章,却也似乎觉察到了那琴声中隐隐透出的丝丝幽怨之韵。

他正听得入神,蓦然耳朵一动,抬头向雨雾中笼罩的道路远方望去,不一会儿,隐隐有一辆马车冲破雨幕,飞驰而来。

那马车来的甚急,赶车之人全身蓑衣,看不清面目,只隐约可见是一条魁梧汉子。

雨中车子直奔到酒楼之前却不停留,绕过楼脚驰到后院院门处,那大汉跳下车来,上前叩打门环,不一会有人出来开门,不知说了些什么,随之大开院门,那马车直入进去。

元召遥遥只看见后院大堂之内这酒店女主人匆匆忙忙迎到台阶之下,从马车上下来一大一小两个女子,未及问讯寒暄几句,然后相携登堂入室而去。事不关己,元召自不在意,连日赶路,中午又喝了些酒,身上却有些疲乏上来,遂进到屋内,把匕首掖到枕下,和衣而卧渐渐睡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雨却仍未停歇,这个天气自然少有客来,酒楼继续歇业。

元召溜达一圈,不见那酒楼女子身影,只几个店伙儿在收拾打扫。却见在靠角落板凳上坐了一条大汉,看身形当是昨晚那赶车之人。

在他面前桌上胡乱摆了几个酒碗,神情却显得很是焦躁,一会坐下,一会儿又到门前向远处路上看几次,似乎在等什么人。

元召也不去多事,吃点东西继续倚在栏杆楼柱子间打盹。到的晌午时分,雨终于慢慢停下来,路上渐渐有行人走动,店伙儿打开店门,清理着门前积水。

远处长安方向来路上,忽然得得有马蹄声响起,那大汉神色激动,一跃而起,奔到路边眺望。元召看到一匹大青马自那方而来,马上一人看年纪二十多岁,剑眉朗目猿臂蜂腰,奔到那大汉面前,跳下马来,两人交谈几句,大汉连连点头,连忙奔后院而去。

元召却耳目极好,相隔虽远,隐约听到几句:“……都料理干净了……不必说的详细……决不让大小姐知道分毫……”

他正低头沉思间,猛然感到一道锐利目光扫过,却是那男子心有所感,抬头只见一个孩童趴在二楼栏杆之上,一手拿个果子,在若无其事的啃着。

男子低头自嘲一笑,这几日精神真是太紧张了!好在危机已经解决,应该暂时没有危险了。

元召却是看的清楚,那男子腰间悬把帶鞘单刀,一身青衣,相貌十分英俊,美中不足的是额角一道斜斜刀疤,走动之际右脚微跛,浑身一股凌厉之色。

不禁暗自一晒:“呵呵,一枚汉朝帅哥,古惑仔咯,这人看来倒是个练武之人,不知道身手怎样……?”

正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到后院响动,只见早先那大汉驾驭马车转到楼前布幡下,与英俊男子并肩而立,说了几句。不一会,有女子说话声由远而近,自是此间女主人送客而出。

却见当头是一位三十许妇人,眉目甚是温和,边走边和女主人说着话,后面跟了一个身穿绿萝纱裙的少女,身形尚幼,温婉可人,眉眼之间与那妇人有几分相像,却甚是挑脱,一路东张西望,满是好奇。

那妇人来到马车近前,欲待登车,回头却又有不舍之意。反是女主人劝道:“姐姐不必如此,得空小妹一定前去看望。”又伸手抚摸那绿裙少女头顶劝慰一番,少女却十分调皮,虽频频点头答应,回首却冲那马车边站立二人伸舌做个鬼脸,那二人却只是满脸宠溺的笑着,想来已是熟知少女品性,习以为常了。

少女顾盼之际眼角忽然看到楼梯间站立一个小小孩童,斜背包裹,满身衣衫破旧,脸色漠然朝这边看着,不禁一愣,扯了扯身旁女子衣角。

女子顺她目光看去,见是元召,猛然记起一事,连忙说道:“姐姐且慢!”

又招手唤元召道:“小郎,你且过来。”

元召本待这一干人走后,向这女主人道一声辞行,听到召唤不知何事,遂走近前来。

女子却拉过他的手来,温言说道:“你这童儿,这小年纪单身独行,怎使人放心。我这姐姐心地慈善,你既然要去城中,正好顺路,且与你做个捎带。”

然后走去那妇人身边,想来是去说知此事。

元召心下苦笑,本待不愿,却听耳边一个声音柔柔说道:“小弟弟,你为什么自己呢,你的娘亲呢?”入耳糯软甚是动听。

他回头看去,见说话的正是那个少女,隔得近了,元召才看清楚,这绿裙少女虽然长得身形苗条,年龄看上比他大不了多少,也就是十来岁左右,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弯弯的眉毛,细碎贝齿,小小琼鼻,嘴角上翘如月牙般可爱,皮肤白净,面容生的十分甜美。正站在当地,笑吟吟的上下打量着他。

元召本来就不想与人多事,只是咧了咧嘴角低头转身向道上走去。

“哎……!”

那少女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元召蓦地感觉眼前一暗,却见是那赶车大汉拦在眼前,粗声说道:“小娃,我家小姐好生问你,怎的如此无礼!”话中自含了一丝不满之意。

元召心下警惕,却并不抬头,只冷哼了一声,斜过身子迈步从那大汉身旁而过。

大汉见他如此懈怠,不禁有了几分恼怒,这大汉名叫马七,平日里本就是急躁的性子,他与那英俊青年赵远以及另外几兄弟与这少女母子虽有主仆之分,却十分忠心,这十几年来隐姓埋名只为感念旧主恩遇,细心呵护旧主人这唯一的骨血,自是从小容不得她受的一点委屈。

当下不由多想,伸臂撸向元召脖颈,打算拽回这小娃好好教训几句。元召眼角余光早有察觉,暗暗凝劲于右肘之间,正要朝那人腰间穴紧要处一击,让他吃些苦头。

忽听那少女急声叫道:“马叔叔,不要啊!”

见她急忙跑上前来,拉住元召的一只手,一面对那马叔叔娇嗔道:“他还只是个小孩子嘛,不准你吓坏他了!”

那大汉连忙缩回手去,讪讪笑着说:“好,好,不吓他,不吓他……”

她一面又转头,笑嘻嘻的拍了拍元召衣服上的几根枯草:“文姨对你很好啊,那么,听姐姐的话,坐马车走好不好?”

元召暗自有些无奈,他并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以前执行任务时,一次次无情的杀戮早已练就了冷酷的神经,他也曾见多了太多人性的黑暗面,因此,在他眼里的世界是冷漠,无情和以自身生存为第一位的。

这次身遭大变,莫名其妙来到了这古汉代,从某一方面说起来,他的内心早已封闭成一个孤独的世界,与这里的一切是格格不入的,因此这段日子他一直排斥与不相干的人交谈。看这世界的眼底也多是淡漠无趣的。

可是被这少女纤细轻柔的小手一握,却似隐藏在灵魂最深处的某种坚硬东西被柔软的触动了一下,他有一霎时的愣神,这种感觉很陌生,使他有丝不安,又仿佛有一点点很遥远的熟悉感,最重要的是,元召感到自己内心深处竟然有几丝留恋这一只小手的温暖。

一时竟没了勇气甩手而去,嘴里不由说道:“好,好吧……”

话说出口却又暗自叹了一口气:“我这是心变软了?还是……见这小丫头俊俏,变身萝莉控了?怎么这么想!简直……真是太邪恶了!”

那少女却不知他脑子里想的这些诡异念头,她对这孩童满是怜悯,径直手拉了他踩着踏板上了马车。

那大汉与那青年都并不再多说什么,各自整理准备上路,只是元召经过青年身边时,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感觉他眼角瞥了自己一下,然后飞身上了那匹大青马,得得自去车前引路了。

元召坐到赶车大汉身旁,少女弯腰进到车厢里去了,里面说话声停了下来,想是文姨和那妇人交代完毕,她从马车后下来,又绕到元召这边,用手摸了摸他的一头乱糟糟头发说:“小郎,自己好好保重咯!小小年纪……唉!”话语中却带了几分唏嘘之意。

想来她是一直以为元召是个无家无依的可怜流浪儿了。

元召对这酒楼女主人却是存了几分感激的,脸上带了憨笑:“大姐姐,谢谢你了,如果有机会,元召一定有所报答。”

文姨对他所说的却并没放在心里,只是喃喃自语道:“元召?原来你这小娃儿名叫元召,却一直不曾问过你,倒是一个文雅名字,想来你原来家里当是有读过书的,只是读了书有大学问了有什么用呢?就如我那负心的冤家……”

声音渐低,神色却渐渐有些黯然起来,又朝车厢内挥了挥手,自回头向酒楼内走去了。

元召暗暗一笑,他却无心去探究别人家的隐私事。

只见大汉扬起马鞭,凌空一挥,吆喝一声,马车沿着大道而行,元召回过头去,看见酒楼那方布幡迎风吹动,“青郊外”三个大字若隐若现,鼻端隐约似又有酒香袭来,马车越走越快,一会功夫转过路岔口,绿树已把酒楼遮掩,终于一点点再看不见…… QLso8ZVU8gX9UTQ2qijP4xEse8Vt6+SgN3grK6YIYUwaXzkd6WjNlSVPAJZbZJs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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