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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落闹市 死伤无数

战事的情况,以在闸北八字桥最为剧烈,国军发挥了高度的威力,日本军人死亡不计其数,这下子把日本人夸口三小时占领此地的狂言完全打破了,租界的居民,无不鼓舞欢欣。正在高兴到极点的时候,忽然“大世界游乐场”门前十字路中心,由飞机上落下一枚大炸弹。这个地方,原是英法两租界的交通中心,熙攘往来挤迫不堪,这个炸弹落地爆炸之后,死亡的人数达到一千几百人,伤的是无法统计。

这天的早晨,有个朋友打了一个电话来说,他有病住在大世界对面的时疫医院,病已痊愈,出院后无家可归,要我代他说想多住一天。我心里颇不以为然,只说:“下午见面时再说吧。”上午我就到仁济育婴堂办公,新收的弃婴又增多了,这让育婴堂人员毫无办法。

被日军炸死的上海市民

我正在堂长室发愁,总巡捕房的捕头弗兰臣突然来了一个电话,他说:“关于难民收容所的事,由你设计安排,我因此被记了一个大功,所以专程打电话向你申谢,嗣后你有什么困难的事,我会尽力协助。”我说:“现在收容弃婴的问题越来越严重,请你来帮助一下,否则后果也会严重起来。”片刻之间,弗兰臣就来了,此时育婴堂中几百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啼声震天,无数女童子军帮着做抚慰工作。我说:“现在每天总有成百个弃婴,送到堂里来,屋宇不敷应用,我们旁边有六幢房子,想收回自用,而且我们另行替他们找到新居,但是他们始终不肯搬迁,可否请你协助一下。”他说:“好的。”十分钟之后,弗兰臣召来十名巡捕,挨户去劝他们搬迁,有些肯,有些不肯,弗兰臣要我派所有做抚慰工作的女童子军,每人抱两个婴儿,排队分别送入六幢房屋里,各住客也就不得不勉强迁出。

炮火蹂躏下的上海

处理这件事告一段落之时,突然间天空中起了一阵尖锐的嘘声,嘘声方毕,接着又是猛烈的爆炸声,一时楼宇都被震得摇动起来,我觉得眼前一晃,有些支持不住,等到睁开眼睛,屋宇内现出一层黑雾,大约弥漫达五分钟之久都是飞沙,我心想这一下,又不知道发生什么滔天大祸了。

育婴堂地处跑马厅路(今武胜路),距离大世界三四百步,只见排山倒海的人群逃过来,说是大世界门前炸弹爆炸,那是从飞机上丢下来的,不知死了多少人,逃的人惊悸万分,好多人身上都溅到了血,天空中不但飞沙走石,还有许多被炸得飞起来的窗门铁片以及断手残臂。我看着呆了一阵,两脚软到一步走不动,回想那个留在时疫医院不肯走的朋友,不知他如何了,又想到战事这样下去,租界也不是安乐土,来日大难,不知如何了局。

大世界的一颗炸弹,引起了无数可悲可泣的故事,有的全家死亡,有些死去丈夫或妻子,惨状不胜缕述。事后,我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就是那天如果我到时疫医院去探访那位朋友,也可能“适逢其会”,想到这一点,心头犹有余悸。

这一天,西药业公会正在大世界共和厅召开紧急会议,袁鹤松坐了一辆汽车直到大世界,他走进共和厅就听到轰然一声,知道外面出了事,急忙奔出去看究竟出了什么事,因为他想到车上还有许多西药和一位司机。一到外面只见死伤枕藉,他的汽车也被炸毁,他顿足长叹,想到那位忠厚的司机可能已遭难了,他呆得说不出话来,刹那间,这位司机突然从远处跑过来,问有什么事。他见到司机心中为之讶然,问道:“你怎样会逃出这个劫难?”司机说:“我因为早晨没有吃东西,所以下车到恒茂里去买一团粢饭,因此就逃过这一劫。”袁鹤松不禁向他握手道贺。

我的老师丁仲英 那天到仁济善堂去开会,到了大世界,难民塞道,车辆不能通过,但仁济善堂的会不能不去参加,一念之善,他就下车步行从人群中走到仁济善堂。待到大世界的炸弹爆炸之后,他也想到他的司机阿唐会不会遇难,放心不下特地亲自去找寻,一看他的汽车并不在场,他倒放心,可是直到晚间不见阿唐回家,方才知道这辆汽车已被炸毁,阿唐当然也被炸得体无完肤了。丁师想到要是他不步行到仁济善堂,一定也被炸死了。事后很多人向他道贺说:“吉人天相,善人当有善报。”(按:丁师现年八十三岁,健强如昔,今侨居美国三藩市,仍操医业。)(另注:丁仲英已于1978年12月在美国旧金山逝世。——编注)

虽然有人逃过了大世界的一颗炸弹,但隔了不多天,还是被炸死在南京路先施公司门前的第二枚炸弹中。诸如此类的幸与不幸之悲惨故事,真是多到不胜缕述。 pTfPOMssD4507eslzeREkG4QSCq6fK6g1hPa2/H/uESPlWepl+wCeKmNXO/+Un9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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