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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郊难民 聚集租界

当时上海的人口,是三百多万,原本住在租界的人不过二百三十万人,由南市闸北,以及四郊逃到租界来的大约有一百万人。这一百万难民,只有一小部分能暂住在大旅店或小客栈和亲戚家中,其他七十多万人都栖身马路边,这时一个大问题就发生了。

晚间,市民利用电话互相传递消息,然而打的人太多,电话很难打得通,因此在午夜一时,仁济育婴堂特地派出一个人来告诉我:“育婴堂在半天之内收容的弃婴达二百多名。”足见当时避难的市民多么狼狈!

仁济育婴堂,我是义务性质的堂长,附属于上海最大的慈善机构仁济善堂。仁济善堂有百年悠久历史,善款积贮下来,置了很多产业,把产业的收入拨作慈善费用,其规模之大,不亚于香港的东华三院。

仁济育婴堂专收弃婴,凡是人家送来的孩子,向例一定要收养,但是从前没有奶粉来喂养婴儿,所以雇了几十个奶妈专门哺养婴儿。平常有七十多个弃婴,如今突然在半天之内,多了二百多个,弄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因此夤夜来叫我去想办法。

我步行到了仁济育婴堂,见到门前地上还放着一排排的弃婴,走进堂内只听到婴儿的一片啼声。堂里的司事对我说:“原来的奶妈,本来就不够用,现在又有不少弃职逃跑,这怎么办呢?”我仔细想一想,就拿出两个办法:一面命在职的奶妈继续喂奶,其他婴儿都暂时喂粥汤,一面次晨在堂门口贴出一张招请奶妈的布告。许多弃婴的母亲都来应征,当天暂时解决了这个有孩没乳的难题。

那天晚上我刚入睡,仁济善堂又有电话来说:“明天上午七时,所有董事一定要到仁济善堂出席会议,因为难民问题,租界当局责成仁济善堂来处理。”

第二天清晨,我坐车到仁济善堂附近,见到成千上万难民阻塞道路,车辆无法通行,只得下车步行进去;我的老师丁仲英早已在那里正襟危坐,其余董事十七人,却只到了七人。

仁济善堂的董事,多是地方上六十以上高龄的绅士,虽然都很乐于为善,但是在董事会上,议论纷纷,一时讨论不出办法来,认为这次的战事,非短期内所能了结,对这批难民的生活如何解决,连续讨论了几个钟点一无结果。

公共租界警务处当局,派了一个捕头弗兰臣(所谓捕头,香港称为警司,弗兰臣是英国人,能讲流利的中国话,职属外事科主任,相仿于今时所谓公共关系主任)出席这个会议,他说难民聚集街头,第一没有吃,第二满地粪尿,要是没有办法收容救济的话,抢米的风潮就会开始,要是米铺关上门,租界的市民也就不能安居了,如果你们有办法想出来,我们都乐于支持。

善堂董事黄涵之对我说:“我们都老了,你是最年轻的董事,应该想些办法出来。”我想了好久,就说:“只有办难民收容所。收容所以庙宇、学校、教堂、戏院最为合适,只要把难民的数目分配好,有秩序地进驻,想来在这个时候,房屋所有人是无法拒绝的;另一方面由仁济善堂按日供给白米,那就不至于闹出抢米的风波了。”

弗兰臣认为我这个办法很好,在座的董事们问:“每个收容所由谁去管理呢?”我说就在难民之中选择有能力的人担当主任,负责自治和管理。大家说很好。于是我就请一位董事,把施诊所的空白挂号卡纸,作为临时难民证,凭这个证才可以进入收容所,于是由我和董事谢驾车两人办理这件事。为了避免人多口杂发生纠葛,就请捕头派两个巡捕去组织这些难民队伍。

我走出仁济善堂董事室,门口挤满了难民,一路走一路拣选身强力壮又有能力的男性,先给他一张纸委任他做一个难民所的主任,请他进去参加开会,当时就选出八十多个主任。

这许多临时主任开会之后,就带领难民赴各处。我记得光是天蟾舞台一家,就容纳了两千名难民,玉佛寺竟容纳了四千多人,静安寺容纳了五百人。主任之中有一位是虹口一家小学的校长翁国勋,我对他说:“请你担任第一收容所所长,率领二百个难民,进驻慕尔堂,一切难民表格、领米证,以及每天报告表等由你设计,作为难民所的组织资料。稿件到后,由十家印刷所日夜赶印正式的难民证和各种章则表格。”

这样,就把无数难民安排好了,第一天就组成了八十个难民收容所,第二天一切条例和表格渐渐印好,难民陆续来,由后援会继续组织,一共组织了三百八十处难民收容所,安置难民的大问题也就解决了。

争先恐后逃离家乡的上海人民

处理这件事情,把我每天睡眠的时间剥夺了,以致寝食俱废,眼红刺痛,连声音都嘶哑了,好在每天看到报上国军英勇抗战,致使日军死伤无数,也可聊以自慰。 0o7fo9YpnsNvUWO4a4a6R1FZBqyFJzMX0AWSHEbpa4zGswSVU0b4LAffKFqgZm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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