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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两种性格的碰撞:斯比特勒vs歌德

我们相信,歌德的普罗米修斯更多地属于外倾型,而斯比特勒的普罗米修斯则属于内倾型。这项判断的来源正是我对歌德传记的深入研究。或许普罗米修斯的形象并不完全契合内倾态度,但是作为一个传统人物,人们对他的形象或许会有截然不同的解释。

歌德的普罗米修斯与斯比特勒的普罗米修斯一样,都依赖于自己的灵魂,但是二人仍然存在本质上的差别。歌德曾于1773年创作《普罗米修斯片段》,其中,普罗米修斯是一位艺术家和发明家,他用泥巴捏出了密涅瓦,并为他注入了人的生命。歌德笔下的普罗米修斯有自我行动的意识和完全的创造力,并且能够凭借自己的创造力,公然对抗诸神。而斯比特勒的普罗米修斯却是生而受难的,创造性是斯比特勒本人的灵魂所拥有的,他认为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注入了普罗米修斯式的创造力,而正是自己这种内在的富有创造力的灵魂使普罗米修斯遭受了折磨。

在《歌德全集》中,我们能够看到一些有关埃庇米修斯的零星描述,但在斯比特勒的《普罗米修斯片段》中却很少见。对于普罗米修斯的描述,歌德演绎出了更为显著的差异。歌德笔下的普罗米修斯在外倾型性格的作用下,不断地进行创造,他用自己塑造的、注入生命的人物来填满整个世间,这些人物代代繁衍,人类开始遍布大地,这里的普罗米修斯成了人类的主人和导师。而斯比特勒的普罗米修斯则保持着内向发展的趋势,他仿佛消失在了人类世界,他处于自己黑暗的灵魂深处,家乡的小村庄也会让他迷路,他似乎非常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

普罗米修斯神话中有一个谜一样的人物——潘多拉,在斯比特勒的笔下,潘多拉是一位神圣的少女,她与普罗米修斯之间存在着最为深刻的关系,但关系并不复杂,她似乎属于另外一个世界,是普罗米修斯灵魂的副本;而在歌德笔下,潘多拉却变成了普罗米修斯的创造物——他的女儿,成为普罗米修斯绝对的从属物,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神圣的身份。

在歌德的笔下,因为与密涅瓦的关系,普罗米修斯被放在了武尔坎的位置上,但是潘多拉不过是普罗米修斯创造出来的普通人物,并不具备所谓的神的本质,而普罗米修斯却被赋予了创造之神的观念,从而被排挤出了人类的属性领域。而斯比特勒眼中的普罗米修斯却被剥夺了神性,从而被人格化了,甚至他那不顾一切所屈从的、仅有的灵魂也不过是一个非正式的精灵而已。由此看来,强调神性的歌德定然是古代的版本,因此,埃庇米修斯的形象便被弱化了。

说到埃庇米修斯的形象,在斯比特勒的笔下,埃庇米修斯的形象是积极的;但在歌德面前,他却形成了一种时常忧虑、痛苦、烦恼、不断“反思”和追忆死亡的形象。说到这里,我们是时候结束对歌德《潘多拉》和斯比特勒所描述的普罗米修斯的比较了,说到底,普罗米修斯不过是一种集体性的“行为渴望”罢了,也可以把他理解为一种情欲压抑。

对于斯比特勒来说,普罗米修斯便是他内心的神,这个神背离了外在的世界和周边世界,在内在的中心上凝视有着再生意义的“狭窄通道”。这种“凝视”自然而然地把欲力导入了无意识之中,这种情况使得无意识活动迅速增强,从而使得普罗米修斯在心理层面创造出了一种能够脱离无意识,转而进入意识的产品。我们都清楚,普罗米修斯式和埃庇米修斯式构成了两种意识态度,在对待欲力的时候,前者总是习惯于把欲力从外拉回,使之服务于内;而后者则将欲力全部倾注于外,这是一种与无灵魂状态相呼应的情况,将注定困于外在客体当中。

潘多拉会将她创作的礼物奉献给外在世界,这便是一种无意识产品外倾的意识,这种意识渴望与现实世界建立联系。与其他艺术家一样,普罗米修斯的直觉告诉他,潘多拉的礼物有巨大的价值。遗憾的是,普罗米修斯在与外界联系时,太过屈从于传统的专断,因此,那件有着巨大价值的礼物却只是被当作艺术品来欣赏,而它真正的意义却承载着生命再生的象征,这恰恰被普罗米修斯忽略了。要想把这种纯粹的审美趣味转为生命的现实,就需要把它放置在生命和生活当中。一个内倾型的人若是沉溺于抽象,那么他的外倾型功能就会处于劣势,从而受制于集体约束,而就是这些约束阻碍了一些象征无法获得生命,因此,礼物丧失了。在象征的表达上,“神”是最高的生命价值,若是神无法获得生命,那么人也不可能拥有真正的生命。所以,随着礼物的丧失,埃庇米修斯的堕落也开始了。

有积极就会有堕落,由此,对立形态出现了。在理性主义者和乐观主义者的眼中,事物都会向上、向前发展,好事也都会接踵而来。然而事实情况却往往相反,谁也没有想到,拥有公平良知和正义道德原则的埃庇米修斯会与他邪恶的主人和巨兽结成联盟。从心理学的层面上说,人的最高价值已经转变成一种破坏性力量,原因就是最高价值抑制了一些面对世界所产生的未分化的和集体性的态度。破坏性力量的影响力正在不断膨胀,普罗米修斯的内倾观念以及对待抽象的态度甚至被当作宝石来铸造灵魂,就像在期待着普罗米修斯的生命火焰为世界燃起。面对这一状况,斯比特勒笔下的普罗米修斯为了使人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能选择抛弃孤独,甚至牺牲生命。他将体验到真理的无情,就像歌德笔下的普罗米修斯在儿子菲勒洛斯的身上认识到了爱的无情一样。

好的东西无法永远保持好的属性,然而人们往往会忘记这一事实。很多东西早已由好变坏,然而人们还是秉承着旧时的思维,想当然地把它看作是好的,等到这已经变坏了的东西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和牺牲,人们才意识到它的好的品质和属性早已不复存在。世间所有的事皆是如此,即便人们意识到了一些旧时的方法和习惯,或是那些曾经高尚的行为实质上存在一定的危害,却仍然不愿意抛弃它们。这样的情形时常发生,而且更多时候存在于更大范围的历史变迁中。 aEE74awqhzPdLA+MHaHV3/wnB65qP5lgf2Dcq0vIBBRU8zeH/iuoTiHqoucxprp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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