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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千里之外

天色已经大亮,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惜光望着天花板呆了几秒,才想起这是宋渝生的办公室。她昨晚等得辛苦,扯过毯子的一角,直接在房间里空置的床上睡着了。

宋渝生不见人影,惜光在屋子里转了转,想找个地方漱口洗把脸。

办公室里头确实有一个隔间,惜光却发现隔间的墙上还有一扇门,与隔壁相通。门被刷得雪白,不仔细看,一眼真瞧不出来。

鬼使神差地,惜光推开了那扇门,入眼一片黑暗。

拉上的窗帘严严实实地遮挡住来自外界的光线,惜光壮着胆子往里走两步,好像踢倒了好几个药瓶,药丸散落一地,发出响声。沿着墙壁,摸到的是一排衣架,上面挂着一件男式衬衫,有淡淡的烟草味道。

惜光打起了退堂鼓,心想这里应该常有人来,冒昧闯进来不太好,正准备退出去,转身却碰到一个人。

她的整张脸直接撞在一个赤裸的胸膛上,干燥温热的皮肤紧紧贴着她的脸庞,脚下也没怎么站稳,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对方长裤上系的皮带,顺带又摸了一把细腰。

时间连同她的大脑,一起凝固了好几秒,然后她发出了一声惊呼。

惜光特别不淡定地在黑暗中狂奔,夺门而逃。

惜光气喘吁吁地出了医院大门,坐在台阶上给宋渝生打电话,打听着:“渝生,你……你办公室隔壁是病房吗?”

宋渝生说:“不是,是我的一间心理咨询室。”

惜光问:“那……那平常有人在里面吗?”

宋渝生说:“一般都没人,因为我最近有点儿忙,没接几个病人,都给打发走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不是有什么事?”

惜光说:“没……没事。”不就是撞鬼了嘛,人这一辈子,哪能不遇见点儿灵异事件?再说她还占‘鬼’的便宜了,也没亏。她像模像样地安慰自己,就是尾音有点儿颤。

宋渝生说:“没事就好,我本来还想打电话叫你的,怕你睡得太晚,今天周五,也不知道你上午有没有课。”

惜光从台阶上蹦起来,继续见鬼般地狂奔:“我真的有课!”

宋渝生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里含着笑意,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通话结束,优哉游哉地从医院长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径直往隔间走,推开墙上雪白的门。

顾延树套上衬衫,正低头扣扣子。

“昨晚睡得怎么样?”宋渝生一边问他,一边把窗帘拉开。

房间顿时明亮起来,陈列摆设清晰入目。地板上是七零八落的白色药片,长形的木桌上散乱着文件和金融周刊,烟灰缸里堆满烟蒂。唯一整洁的是正中央的那张单人床。

宋渝生看着墙上的圆形挂钟:“按理说,你昨晚照我开的剂量服了药,应该再晚半个小时醒才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顾延树睥了他一眼:“那意外不是你费心安排的吗?”

宋渝生笑容无辜:“我冤枉。”

“你最近太闲了,阿生。”顾延树走到桌前,挑了几份文件出来,“我今天下午去顾氏开会,晚上要回老宅,爷爷说有事要交代,应该会在那边住一晚。”

宋渝生点点头:“顾爷爷这是要召唤你回去谈谈心,探探底了。”

顾延树开车回顾家老宅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

老管家告诉他,前些日子顾司令在后山开垦了一片地,种了胡萝卜、番茄和芹菜,现在还在那边挖地浇水,准备再撒一点儿大白菜的种子。

“奶奶呢?”顾延树问。

老管家笑着指了指隔壁的那栋别墅:“在温家打麻将,这几天牌瘾重,不叫吃晚饭就不回来。”

顾延树没再多问,径直往后山去了。

夕阳的余晖染红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峦,地面是重重叠叠的树影。顾延树逆着阳光,先看见了一顶草帽。

顾长行拿着锄头,弯腰在翻地,身上的褂子已经湿透了,脚上穿着的是一双绿色的解放鞋。几包菜籽和军用水壶放在小道上,还有一个不锈钢的大水桶立在一旁。

“爷爷——”顾延树喊了声,把袖子挽起来,接过锄头,“我来吧。”

“回来了?”顾长行叉着腰,站着歇气,取下草帽扇风,看着高大挺拔的孙儿心里觉得宽慰,又问:“这段时间学习怎么样?”

“功课都没落下。”顾延树说。皮鞋鞋底粘着一层湿土,变得厚重,他索性脱了鞋,扎起裤腿,赤脚踩在地上,动作熟练地把土壤翻新。

“公司怎么样了?”顾长行问。

顾氏旗下的公司大部分交由陆婉凉打理,这几年顾延树渐渐参与到管理和运营中来,一些重大的决策,也是他单独做的,行事果断,处事老道,不像是一个少年能有的魄力。顾长行一直持观望态度,并未插手,顾延树也确实从未令他失望过。

“一切都好。”顾延树言简意赅地回答。

“那就行了,你做事自己心里有数就成,我也不好多插嘴说什么了。爷爷老了,今后是你们这辈人的天下……”顾长行颇有感慨,拿着军用水壶灌了一口水,“你从公司回来的,没和你母亲一起?”

“她晚上有个商业晚会要参加,一开始就答应了人家的,又不好突然反悔推辞说不去。”顾延树抖落脚背上的泥,漫不经心地说。

顾长行了然地点点头,没再闲下来,拎着水桶跟在后面浇起水来。

入夜,谢家热闹非凡,除了还在外面鬼混没回来的谢非年,老老少少,一大家子的人都在。

谢江川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正在看电视新闻:C市一名五十岁妇女产下六胞胎,×城男子失足掉进下水道十五天后奇迹生还,R完小二年级数学老师体罚学生……

紧挨着老人坐着的是才从医院出来的谢诺,踩踏事件发生时,她虽然有谢非年护着,但架不住粉丝们的热情,手还是骨折了,打着石膏。

谢诺原本歪在沙发上打瞌睡,看见顾延树进门,又来了点儿精神,把身子坐直了。她的那些叔叔婶婶打趣:“咱们诺诺是不是看见金子了?怎么一双眼睛突然就放光了,哈哈哈……”

谢诺也不害羞,起身迎顾延树,开心地问他:“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顾延树跟屋里的长辈一一打过招呼,说:“给谢爷爷来送礼的。”他手里拿的是装裱古朴的一幅字。

谢老爷子粗人一个,偏生有个附庸风雅的爱好——喜欢书法。尤爱草书大家怀素,笔法瘦劲,别具一番风骨,姿性颠逸,于纸上千变万化,而法度具备。

顾延树花了半天时间,临摹的是怀素的《小草千字文》,属怀素晚年作品,绚烂之极而复归平淡之作,也最是贴合谢江川现今的心境。

谢江川看过之后果然满意不已,夸赞了几句,说这是收到的最有心的一件礼物。

“爷爷您先前可不是这么讲的,”谢诺表示不满意,作娇嗔薄怒样,“明明是我送的墨镜最好,让您戴着帅出了新高度!”

谢江川笑骂:“小丫头片子!”

闲坐了一会儿,外面突然下起雨来。顾延树向长辈们告辞,谢诺送他出去。

谢家别墅的侧门前有条长廊,园丁在两旁撑起支架,紫藤花顺着木杆攀绕而上,紫色的花穗垂缀而下,形成一道优美的景致。朦胧的水汽蒸腾,雨夜里风情更甚。两人撑伞走在其中,谢诺想说点儿什么,却怕扰了气氛。

顾延树却是个煞风景的,率先开口:“你手上有伤,容易沾上水,别送了。”

“你很担心我?”谢诺仰起头,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满含期待,俏皮地问,“延树,你有没有那么一点儿喜欢我?”

“你送我出来,要是被淋湿,我不好和谢爷爷交代。”

“你——”谢诺气急,看着面前默默替自己撑着雨伞的少年,心底泛起倔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顾延树无奈:“诺诺,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那我宣布,我不接受这个事实。”

谢诺自小众星捧月般被宠到大,进入复杂的娱乐圈中发展也有谢家一路保驾护航,顺风顺水。她人生中最大的挑战和挫败,就是遇到顾延树,喜欢上他,却得不到他的喜欢。

雨点打落在紫藤茂盛的花叶上,嘈杂又寂静地回响,谢诺深吸一口气,对着夜色大喊:“顾延树,我喜欢你!我不会放弃的!二哥说,你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喜欢的人,但是我不相信。”

顾延树握住伞柄的手指蓦然一僵,脑海里浮现那张太过于熟悉而念念不忘的脸,冷清地微扬着嘴角笑了笑,说不出的讥讽:“是吗?我也不太相信。” 3qjtie3drxnfEGZwOJxY9xVVTyzzq+j8iSgYUDKD+Xswv9XQOuQeHu5y5A7MlwN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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