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奈舒阳家的轿车,我很快就回到了年家。年瞳方的父母仍然忙于工作不回家,而宁冰叶大概是心虚吧,根本不敢面对我,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以后不要随便乱走”就逃也似的离开了,我还想问问他奈舒阳家里的情况呢。
想了想,我把手里的一大堆食物放好,进了年瞳方的房间。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玩游戏,玩得非常专心,连我走进来也没有发现。
“很抱歉打扰你了……”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你和奈舒阳之间的关系很好吗?”
年瞳方这才反应过来,停下游戏。他一回头看见我,就愣住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好一会儿,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喃喃低语:“穿上男装之后,你果然和我长得很像啊,简直就像双胞胎兄妹一样……你该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吧?”
“如果我们真的是双胞胎兄妹,不可能长得非常相似。”我毫不客气地说道,“双胞胎兄妹是异卵双胞胎,除非遇上极低的概率,不然双胞胎兄妹不可能长得一样。”
“你真是一点儿都不浪漫啊。”年瞳方“啧”了一声。
“我可没有时间玩浪漫。”
“你是在催促我尽快回答吗?”年瞳方这才慢吞吞地说道,“我和他的关系还算可以吧,你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我只是加入了他建立的社团,想多了解他的底细,以免被他揭穿身份而已……”明明这是非常正常的事,一点儿错都没有,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儿心虚。
“奈舒阳家里是做金融行业的,在世界财富排行榜上的排名比年家还要靠前得多,他和我一样是独子,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听我这么一说,年瞳方努力地回想着奈舒阳的一切,补充道,“还有,他之前跟我们提过,他家企业的总部在华尔街,他父母一直待在总部……就和我家的情况一样,几乎不回家。”
“听起来似乎很厉害啊……”我小声说道,然后低下了头。
果然奈舒阳和我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啊。
如果我不是“年瞳方”的话,不可能遇上他,更不用说能和他加入同一个社团,一起种植向日葵,一起逛夜市,一起吃章鱼烧了。
可是,如果年瞳方愿意上学,那就不再需要我这个冒牌货了。当那一刻来临之际,我就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了吧?
一想到这点,我的心里泛起了淡淡的惆怅,甚至还有一点儿不甘心。
这可不行!夏小萌,你不要忘记自己原来的身份,不要真的以为你是什么大少爷,你可千万不能沉溺在现在的生活中啊!
只要正牌大少爷愿意走出房间,你这样的冒牌货就要走人,你可不能有什么留恋,这都是自寻烦恼而已。
“说起来,你在学校有没有遇上别的什么人?比如……”年瞳方紧紧握住手里的游戏手柄,突然变得扭扭捏捏。
虽然他连话都说不全,但我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你是问我有没有遇见千夏凉吗?我遇见了。她看到我之后很尴尬,不愿意和我说话。”
虽然这样很残忍,但我还是选择说出真相。毕竟他总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总有一天还是得走出去面对一切的。
年瞳方的脸色变得惨白,再也没有看我一眼,低下头,继续打游戏。
“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愿意离开这里呢?就算我能代替你去上学,也不能代替你一辈子吧?”我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结果年瞳方沉默了好一段时间之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唉,原来他还是不想回答我吗?虽然有点儿失望,但是我也已经尽力了。
我叹了一口气,只好转身离开。
可是当我的手握住门把手时,年瞳方开口了,轻声说道:“我会考虑一下的。”
他还是没有同意离开这里啊……
不过会答应考虑一下,也算是进步了,不是吗?
我微微一笑,打开了门。
我一打开门,就看到宁冰叶整个人贴在门板。我突然推门,他站立不稳,摇晃了好几下,差点儿倒在地上。
“真是巧啊,亲爱的管家大人。”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我的心情大好,笑眯眯地问道,“怎么会这么巧呢?你是来散步,正好经过这里的吗?”
我还以为他真的不想见我呢,结果还是担心我会向他家少爷告密,特地来偷听。
能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我觉得值了。
宁冰叶明知道我在拿他开玩笑,却根本没办法摆出平时高高在上的姿态,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就忍不住想恶作剧,于是咳嗽了几声,学着千夏凉的声音说道:“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的话,我们可以私奔!离开这个地方,离得越远越好……”
宁冰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砰”的一声,他一脚踢上去,非常暴力地关上年瞳方的房门,还恶狠狠地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拖到墙角处,才压低声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因为我也和你一样,在‘散步’时无意中听到的。”我推开他的手,笑吟吟地说道,“不想暴露真相的话,你最好还是对我客气一点儿。”
哎呀!这话一说出来,连我都觉得自己像一个坏人了,而且还是那种非常阴险可怕、抓住把柄就不放的坏人。
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让自己更像坏人一些——我挑起宁冰叶的下巴,用恶霸调戏民女的口气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乖乖地听我的话,我就不会向你家少爷告密。”
宁冰叶的脸突然变得通红,就像是熟透了的番茄一样。
他一言不发地推开我,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跌跌撞撞地跑了,中途还摔了一跤。还好地毯很厚很柔软,就算摔倒了也能很快地爬起来,继续逃走。
我就这么可怕、这么吓人吗?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自从我小小地调戏了一下宁冰叶之后,也许是怕我告密吧,他变得比以前温顺多了,不再在我的面前摆出高傲的样子。
早知道他吃硬不吃软,我就应该对他来硬的。
园艺社社团活动室内。
“明天就是黄金周了,要连放七天假!你们想好要怎么度过这个假期了吗?”虽然我一点儿都不讨厌上学,但是能放假,谁会不开心啊?
“七天的假期啊……”藤初桐想了一下,温柔地说道,“难得有这么长的假期,那我就请园艺社的伙伴们一起去夏威夷度假吧。”
夏威夷?我眼前一亮,差点儿举手大声欢呼。
加入园艺社真是太棒了,居然可以去夏威夷度假!
然而除了我之外,其他人的反应都很平淡,就好像藤初桐只是请大家吃了一根冰棍似的,根本不值一提。
应嘉泽淡淡地说道:“夏威夷吗?这个时候去夏威夷的话,得准备好泳装吧。”
松岛悠翔补充道:“还要带上防晒霜与泳镜才行。”
我心里一惊:“你们去夏威夷只是想游泳吗?”
“当然了。”藤初桐奇怪地看着我,“去夏威夷当然要去海边游泳。”
去海边游泳啊……虽然我很想去夏威夷,但是去海边就不得不穿泳装,然而只要我一穿泳装,性别就暴露了!
呜呜呜,真是太可惜了!这说不定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可以去夏威夷的机会,却只能放弃。
“我就不去夏威夷了。”奈舒阳皱了皱眉头,说道,“夏威夷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但是园艺社的植物离不开人的照顾,七天都没有人浇水的话,它们会枯萎的。”
“那,那我也不去夏威夷了!”明明心里在滴血,我还是不得不说道,“我留下来和你一起照顾植物吧。”
奈舒阳非常满意地说道:“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和我一样热爱植物,也只有你才和我一样喜欢植物吧。”
我的嘴角抽了抽,违心地说道:“是啊,我最喜欢植物了,喜欢到连夏威夷都不想去,只想留下来照顾这些孩子……”
呜呜呜,我根本不想这样啊!我也想去海滩玩耍、喝椰子汁、玩沙滩排球啊……
就算我心里再怎么失望,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的社员开开心心地去夏威夷,留下我与奈舒阳待在学校里照顾花草,就连宁冰叶也果断舍弃我这个“少爷”,跟着一起去夏威夷晒太阳了。
我只好认命,乖乖地跟着奈舒阳拔除地里的杂草,顺便在心里暗暗地诅咒他们在海边被大螃蟹夹到脚。
好不容易拔完草,在园艺社活动室里休息时,奈舒阳打开手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们传照片过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一看奈舒阳的手机,我心里的不满更甚了。
手机里有很多他们在夏威夷游玩的照片,有的是他们在大海里游泳,有的是他们在沙滩上打排球,还有大家一起躺在沙滩椅上喝椰子汁的集体照片……可恶!看他们非常开心的样子,我也想躺在沙滩椅上喝椰子汁啊!
“没,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扭过头,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不就是椰子汁嘛,随时都可以在超市买啊,我还是觉得在大太阳底下一边流汗一边拔草更有意思。”
糟糕,怎么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悲,都快要哭出来了?
奈舒阳连连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还是培育植物比较有意思……等下我们还要把大丽花的多余花蕾剪掉,只剩下一朵……”
因为放长假的缘故,学生们全都离校,满开学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室外的植物在随风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音。而奈舒阳的说话声和风声融合在一起,在空气里扩散着,让人逐渐平静下来。
“你真的很喜欢植物呢。”我不由得说道。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他一个人摆弄植物太孤单才和他一起,然后又是因为想找借口不去海滩才留下来。而奈舒阳却是真心喜欢植物,每次他说到怎么培养植物时,脸上的表情总是非常开心,就好像那些植物真的是孩子一样。
我的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羡慕,突然觉得能做一株植物也没有什么不好啊,至少可以被奈舒阳照顾得很好呢……
一想到这里,我连忙甩了甩头,真是的,我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是啊,我真的很喜欢植物。”奈舒阳淡淡地说道,表情既不悲伤也不愤怒,就像是在说着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从小到大陪在我身边的就只有植物了。”
年瞳方之前就说过了,奈舒阳的父母一直在华尔街总部忙碌着,不仅是现在,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只有一个人。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小小的奈舒阳一个人生活在大大的房子里,四周只有植物,除了他之外,一个活人都没有。
他就这样从小孩慢慢长大成现在的样子……
“你哭什么啊?”奈舒阳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哭了吗?我伸手摸了摸眼角,湿湿的,好像真的哭了。
“我,我只是觉得……你好可怜啊……”我连忙擦了擦眼泪,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是不是太过于多愁善感了呢?可是,我一想象小小的奈舒阳孤独而又无助的样子,就觉得他很可怜,忍不住去同情他,甚至还流下了眼泪。
“你真的变得很奇怪了,简直就像是女孩子一样多愁善感。”奈舒阳摇了摇头,说道,“而且你不也和我一样吗?居然反过来同情我。”
“是,是啊。我和你一样,从小一个人长大呢。”我含含糊糊地说着,然后搜肠刮肚地想找一些安慰他的话,“其实,一个人长大还不算最悲惨的,至少你的爸妈还留下学费,让你过上富裕安定的生活。最悲惨的是,有些人不仅被父亲忽略,那个父亲还借了别人一大笔钱后卷款潜逃,害人连上学的学费都没有……”
奈舒阳非但没有同情心,反而哈哈大笑:“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简直就像是狗血剧一样。”
然而我的生活可比狗血剧还要悲惨啊!
我们就这样坐在一起聊着天,时间就像是流水缓缓地流逝,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黄昏。可夕阳不是金黄色,而是淡淡的灰色,天幕上还覆盖着厚厚的云朵,空气也变得黏稠沉闷,暴风雨即将来临。
看到这个情景,我和奈舒阳不再聊天,而是赶紧把室外的盆栽都搬到温室里。一场忙碌过后,我们全身是汗,天色完全黑了,而暴雨也终于倾泻下来。雨下得很大,风呼呼地狂吹。
奈舒阳隔着玻璃窗看着花田里的幼苗被狂风吹得左右摇摆,一脸心痛,如果不是我紧紧拉着不让他出去,说不定他还想冒着狂风暴雨出去救助花苗呢。
我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天气预报,一看到搜索出来的结果,我顿时目瞪口呆,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有台风。”
奈舒阳的脸上也没有笑容:“我已经跟保镖通过电话,让他们不要来接我,以免发生意外。”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只能在学校里留宿了吗?”我看着又冷又硬的桌子,一件外衣都没有,再次长长地叹气,“睡在地上多冷、多不舒服啊……”
就算以前待在家里,穷归穷,至少也会有一张被子可以盖,还有一张床可以睡觉,现在虽然多了一个美少年在身边,可比以前还要惨啊!
“在地上睡一夜又怎么了?是男人就不要怕这怕那的。”奈舒阳笑了一下,说道,“而且一晚不睡觉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还有电脑在,我们还可以上网看电影……”
他刚说完,电脑就突然黑屏了。
头顶上的白炽灯也像是熄了火一样,突然黑了下来。就连一直亮着的户外灯也不再发光了,四周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暴雨不断打在窗子上的声音。
这黑暗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害我和奈舒阳齐齐发出惊呼声。
不过尖叫了几声之后,我们都冷静了下来,在黑暗中东摸西摸,想找到什么可以照明的东西。
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倒是奈舒阳先摸到手机,打开了:“怎么突然停电了?”
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白光,照在奈舒阳那张俊美得挑不出毛病的脸上。虽然有点儿模糊,但我还是可以看到他的脸上有一丝沮丧,有些狼狈,还有一缕柔软的发丝滑了下来,垂在他的额前。
那缕发丝晃啊晃,连我的心湖也跟着一起荡漾起来。
虽然和奈舒阳相处的时间还不是很长,可发现他总是从容不迫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沮丧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奈舒阳疑惑地看着我:“无缘无故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被他知道我觉得他狼狈的样子很有意思,他一定会生气的吧?
奈舒阳没有问到答案,也就不再追问了,声音有点儿沮丧:“现在没电了,活动室里没有备下蜡烛,今天晚上不能看电影了。”
毕竟手机的电量非常有限,如果看电影的话,不一会儿电就耗光了。
“那我们做什么来打发时间?下棋?跳绳?接成语?”我问一句,奈舒阳就摇一次头,还不屑地吐出两个字。
“无聊。”
我不服气了,气呼呼地说道:“那你倒是想出一件不无聊又能打发时间的事啊。”
奈舒阳想了想,还真的想出了一件:“之前你不是说想学跳探戈吗?现在学会了没有?如果没有,趁现在没事我教你吧。”
我怎么可能会跳探戈?只好摇了摇头。
“快点儿起来,我跳女步,你跳男步,包你一晚就学会。”奈舒阳连连催促。
我的脸在发烧,但是在微弱的光芒下,我还是向奈舒阳弯腰,摆出一个非常优雅而又绅士的邀舞姿势,向他摊开手心,他也把手放在我的手心里,让我轻轻地握住。
此情此景,配合朦胧的光线,应该很浪漫才对吧。但我一想到我是女孩子却装作绅士的样子,而他是男孩子却要跳女步,我就差点儿再次笑出声来。
也许是因为灯光太微弱了吧,奈舒阳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唇边仍然含着笑,认真地解说道:“探戈一点儿都不难跳,只要你的上身垂直,两脚脚跟也要提起,而两边的膝盖则要微微弯下去,不要扭扭捏捏的……
哎哟!”
一不留神,我踩到了他的脚,他惨叫连连,我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辩解道:“不,不是我的错,是这里太黑了,我才会一时看不清楚……”
奈舒阳却没有真的生我的气,反而笑了笑,说道:“不是太黑的原因,而是你太矮了。你比我矮了半个头,还要跳男步,当然容易踩到我的脚。”
唉,真是搞不懂奈舒阳。说他说话不好听,其实他平时非常体贴温柔,藤初桐只是气质上更加温柔而已,其实最温柔的人还是奈舒阳才对。可如果说他温柔,他偶尔又会表现出很冷酷的一面,有时候说话也挺气人的,比如这次就暗示我是矮子……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脚偏了一下,再次“不小心”踩到奈舒阳的脚。
奈舒阳再次惨叫,喊道:“这次你绝对是故意的!”
不会吧,怎么一下子就被看穿了呢?
我勉强笑道:“你想太多了,是探戈太难跳了,我们来跳华尔兹吧。”
奈舒阳想了想,同意道:“那行,不过你得跳女步。”
“啊?”我还没有答应,奈舒阳已经自作主张,强行拉着我跳起了华尔兹。
我一圈一圈地转着,觉得有点儿眼花,头也转得有点儿晕,心脏更是怦怦乱跳,根本平静不下来。
所有的一切都令我意乱神迷,特别是奈舒阳身上的气息,沾染上了一点儿花朵的香味,却不甜腻,而是清淡又迷人,是让我意乱神迷的“主凶”。
是他的眼睛太过迷人,也是他身上的气息太吸引人,更是朦胧的光芒与不断打在窗户上的雨声,让我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让我变得不像自己。
此时此刻,我居然暗暗地感激起这场台风来,甚至希望台风永远都不要停下来,这个夜晚能长一点儿,更长一点儿。
我到底是怎么了?
虽然说好要跳一整个通宵的舞,可是跳了几个小时,我们就觉得很累,坐在地板上休息,结果就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我不仅腰酸腿痛,就连脖子也酸得要命。
我醒来后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奈舒阳还没有醒,而且他居然还把脑袋枕在我的大腿上,把我的大腿当成枕头,眼睛紧紧地闭着,又浓又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就像是扇子一样。
被他当枕头枕了一个晚上,我的大腿酸痛得不得了,甚至还有些麻。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打算叫他起来。
因为他的睡姿实在是太可爱了,简直就像是天使一样。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眼睫毛,又捏了捏他的鼻子。
这次奈舒阳终于醒了。也许是刚醒来还不太清醒吧,他愣愣地注视着我的脸,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问道:“你怎么在我家里?”
没想到他刚醒过来,声音有点儿沙哑呢,但是非常性感,充满了磁性。
我觉得好笑,再次捏了捏他的鼻子,说道:“你睡糊涂了吧,还以为这里是你的家,你忘记昨天晚上来台风,我们只能在活动室里过夜了吗?”
“好像是这样……”奈舒阳再次进入发呆模式,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早安。”
没想到可以看到奈舒阳傻傻的样子呢,他平时起床都是这么迷迷糊糊的吗?真是太可爱了!
不管松岛悠翔的外表再怎么甜美,和现在的奈舒阳还是没得比。如果说松岛悠翔甜美得像是一块蛋糕,那现在的奈舒阳可爱得就像是初生的小鸟。
奈舒阳揉了揉眼睛,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并且放过我那饱受摧残的大腿,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大腿真柔软啊,一点儿肌肉都没有……难道是因为太肥了吗?”
由于老爸的缘故,我一直都对别人低声下气,根本没办法像那些大小姐一样随便发脾气。可是,再没有脾气的人,也有绝对不能忍受的时候。
只要是女生,听到别人说她的大腿很肥,都不可能高兴起来吧!
搞什么嘛,明明昨天晚上那么温柔,刚才睡着了的样子也像天使一样,结果一醒过来就说出这么令人火大的话。
“真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一个肥猪,腿像大象腿一样胖。”我冷哼了几声,嘲讽地说道,“可是你还枕着这大象腿当枕头睡了一晚……”
“等一下,我可没有说你的腿是大象腿,也没有说像萝卜啊……”奈舒阳连忙解释,可是他越解释,就越让我觉得火大。
“你不但说我的腿是大象腿,还觉得我的腿像萝卜?”我愤怒地站了起来,却因为大腿发麻,刚站起来就摇晃了好几下,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之所以说差点儿摔倒,那是因为在摔倒之前,奈舒阳就已经扶住了我。
我的脸微微一红,但是一想到我还在和他“吵架”,刚到嘴边的感谢的话又立即咽了下去。我扭过头,装出不屑的样子:“哼,你不觉得扶大象腿很恶心吗?”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呢?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说这种伤人的话。”奈舒阳不爽地放了手。
我本来就没有站稳,他这么一放手,我又摇晃了几下,这才终于站定。
“算了,反正现在台风也已经停了。”奈舒阳转身就走,而且还扔下一句话,“我还是赶紧回家吧,继续和你待在一起,我会心情不好的。”
我被气得够呛,挥了挥手,也冷冷地说道:“你走得越快越好,继续和你待在一起,我不但心情不好,连呼吸也不好——你身上的味道臭死了!”
我和奈舒阳第一次吵架了。
不但在休假期间互相不理睬不说话,就连休假结束,园艺社的其他人回来了,我们连对视都没有对视一眼,就当对方是空气一样。
“这些都是我们在夏威夷拍的照片,你们过来看看吧。”藤初桐把一大堆照片放在活动室的桌子上,铺得满满的。
就和他们给奈舒阳发过来的照片一样,全都是他们在夏威夷嬉戏玩闹的照片,我越看越羡慕,越看越火大,干脆把这些照片全都推到一边去好了。
然而奈舒阳也正好在这个时候伸手,我们的手指刚接触,就立即分开了,而且还各自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对方。
应嘉泽看了看奈舒阳,又看了看我,下了结论:“你们吵架了。”
我们沉默不反驳,更是证明了这句话。
“以前你们的关系就不错,但是自从这个学期开学以后,好得像是一个人一样,经常在一起。”松岛悠翔笑嘻嘻地说道,“没想到你们居然还会吵架。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而吵架的?”
我们更加沉默了。我们吵架的起因真的非常幼稚,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一般来说,像这种幼稚的吵架应该都会很容易就和好吧,但正好相反,越是幼稚,就越是不想承认自己为了这么幼稚的事而生气。
所以,直到现在,我们还是没有和好。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难道这次你们吵架的理由真的很严重,怎么样也没有办法和好吗?”松岛悠翔低下头,有点儿闷闷不乐,“我可不想看到朋友吵架啊,你们还是快点儿和好吧。”
就连宁冰叶也在离开园艺社后把我拉到角落,警告了我一番:“你立刻向他道歉!不要忘记你现在可是年家的继承人,年家可不能得罪奈家的大少爷!老爷请你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和奈家大少爷交恶,影响这两家的合作关系的!”
“你连问都不问是怎么回事,就要我道歉吗?”我瞪了宁冰叶一眼,不满地说道。
“不管原因是什么,就算你没有错,你也必须向他道歉。”宁冰叶冷冷地说道。
真是过分!就算错的不是我,也必须道歉吗?就因为他是奈家的继承人,而我只是一个随便抓来的冒牌货,所以我只能乖乖地认错?
“哼,我看年家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结果还不是怕了他?”我嗤之以鼻。
“只有亡命之徒才不怕得罪奈家未来的继承人,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耻的。”宁冰叶强硬地说道,“总之我已经替你约好了,明天放学后你就不用再去园艺社,而是去校外的露天咖啡馆,然后向他道歉。”
“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我可不想去,不要忘记你还有把柄在我的手里。”我冲着他喊道。
宁冰叶愣了一下,说道:“就算暴露了,被少爷责怪甚至辞退,我也不能让你害惨年家。”
搞什么嘛……你这样一说,岂不是弄得好像我才是坏人,而你是尽忠职守的忠仆一样吗?去就去吧,不过我会不会向奈舒阳道歉,就得看我的心情了。
第二天放学后,我来到宁冰叶说好的露天咖啡馆。奈舒阳一早就坐在那里等着我,甚至还在他的座位对面放了一份哈密瓜蛋糕。
他对面的座位是留给我的吗?
“我记得你挺喜欢吃蛋糕,而且只要是吃哈密瓜口味的,你总会吃得特别慢。”奈舒阳淡淡地说道,“所以我擅自替你点了一份。”
没错,虽然只要是蛋糕我都喜欢吃,但是我特别喜欢哈密瓜口味的。真没想到他居然会注意到这一点,我真的挺意外的。
不过我还是拉不下面子向他道谢,只是默不作声地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吃着哈密瓜蛋糕。而奈舒阳也静静地等待我吃完,这才问道:“既然吃完了,那还不赶紧道歉?”
他那高高在上的口气真让人火大!
“你凭什么认为我是特地来向你道歉的?”我本来不生气了,现在却被他的话惹得再度火大。
“你家管家就是这样说的,难道你又反悔了吗?”奈舒阳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才不是反悔,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向你道歉,只是宁冰叶那家伙自作主张而已。”我双手环胸,摆出一副“我就不道歉,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
“好吧,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奈舒阳一摊手,“不就是说了你的大腿粗嘛,这么一点儿小事,值得记恨到现在吗?”
如果我真的是年瞳方,这的确只是一件提都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可我是女孩子,对于女孩子来说,这么一点儿小事,却是梗在心里的刺。
而且,我最介意的还是那句话——“继续和你待在一起,我会心情不好的”。
这算什么嘛,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吗?
我的心里气得要命,但是又不能说自己为什么生气,只好决定用吃东西来泄愤,喊道:“再给我来一份哈密瓜蛋糕!”
因为太过生气,我一口气吃掉了五份哈密瓜蛋糕,最后奈舒阳认输了。
“我真是服了你,竟然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吃这么多。别吃了,再吃你的胃会撑坏的。”
我努力将最后一口蛋糕咽进肚子里,又重重地打了个饱嗝:“哼,全是你不好。你如果早点道歉,我用得着吃这么多吗?”
奈舒阳无可奈何地举起手:“好好,是我的错,对不起。”
“嗝……”我张嘴想说话,却吐出一连串的嗝,奈舒阳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我脸上火辣辣的,为掩饰这份难为情,我马上叫服务生结账。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这家蛋糕店的东西竟然这么贵!
呜呜呜,我的钱,呜呜呜,好心痛!更心痛地是这钱并不属于我,只是拿来装点门面的啊啊啊!
心疼地付完钱,我们离开了咖啡馆。没走多远,我的肚子开始疼起来。
“怎么了?”
奈舒阳担心地问我。
我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是肚子里翻腾得厉害:“我好像想吐,又想上厕所……”
他焦急地左顾右盼,忽然指着街对面一条很冷清的小巷子说:“那里似乎有个公共厕所,”他有些踌躇地说,“你愿意去吗?”
我疯狂地点头:“没问题。”
由于我难受得腿都在哆嗦,所以奈舒阳将我半扶半搀地拖了过去。然后根据巷子口的指示牌,我们在里面转了几分钟后,终于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公厕。
等我的肚子不疼后,我走出来,对一直在外面等候的奈舒阳说:“奈舒阳……”
“哈哈哈,原来你们躲在这儿。”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我惊讶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周围多了好几个陌生的男生。他们都长得非常高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其中一个头发染成红色的高个男生盯着奈舒阳,说道:“等了好几天,终于遇到奈家大少爷落单,可真不容易啊!”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我有点惊慌地问。
“呵呵,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跟我们走一趟。”红发男生双手叉腰,非常狂妄地说,“如果你们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不礼貌了。”
我想喊救命,可是这条巷子非常偏僻,而且我们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看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我喊破喉咙,恐怕也没有用吧?
奈舒阳小声说:“不要跟他们正面冲突,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先跟着他们走,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吧。”
既然他这么说了,而且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只能乖乖配合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拿出布条,把我们的眼睛给罩住,并逼我们上了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