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春节后,为公司制作FLASH的我炒了老板的鱿鱼,开始了单枪匹马的自由生活。我的工作就是把制作好的作品卖给广告公司,以换取生活费。
由于我单干还在初级阶段,为了节省囊中羞涩的人民币,我只好从繁华的望京搬到了五环外一个叫雷桥的地方。房子虽然小点,但我非常满意。这里不但清净,网络也十分争气,从没有跟我罢过工。
然而4月1日那天,我正给一个公司传作品时,无缘无故就掉了线。传了一半的文件以失败而告终。我急得抓耳挠腮,赶紧找房东。房东说停电了,卡上没钱了,要到奶子房买电插上卡才能来电。没办法,我只好将文件拷到U盘上,出了门见人就问哪里有网吧。
顺着人家指给我的方位,找了一路也没瞅见网吧二字。只好继续问,人家说就在前面50米有条巷子,进去就是。我拐进巷子,走进去有200多米,都没有网吧的影子。我想今天可是愚人节啊。正疑惑间,有个老太太出来倒垃圾,我赶紧向她打听网吧的位置。老太太说一进巷口第一个门就是。我只好再顺着原路返回去,走到巷口时果然见到了网吧。一间小小的屋子,十几台机子,几个小孩在玩CS。一个戴眼镜挺斯文的小伙子问我是不是上网?我问他多少钱一小时,他说5元。可真黑,公主坟华懋地下才3元钱一小时。我又问他USB接口可以用吗?他说可以,不过得另外加1元。我当时就和他急了,我说你们这什么网吧啊?他竟然没搭我的茬,一副爱上不上随便我的德性。
明明知道挨宰,但也只好忍了。原来那小子是网吧的老板,而且只有他玩的那台主机才可以使用U盘。我真服了他了,也就雷桥这破地方才有这样的黑网吧,没来过的人就跟特务接头一样问一路才找得到。
不过感谢上帝,网速还挺快,只几分钟的时间文件就传送完毕。我取下U盘,问老板多少钱。他竟然脸不红眼不眨地上嘴唇一张:“6元。”一点也不像和我开玩笑,或者是过愚人节的意思。我说:“凭什么啊?”他往我背后的墙上一指,我才看前墙上贴的那块告示和那上面的霸王条款:上网不足1小时的,按1时计算。我还有什么话说,只好乖乖地付了钱,发誓永远不再进那非洲黑人的网吧半步。
对于电脑,我是只会用不会安装系统,就像吃饭一样,只会吃不会做,煮方便面还凑合。以往电脑抛锚或是感染了病毒什么的,都是同事小周帮我收拾,所以我最怕电脑感染病毒或是系统瘫痪,那样我就没有办法工作了。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4月10日电脑一启动,系统就提示说错误,然后死机。我重新启动了N次,结果都是一个模样。昨天晚上关机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隔一夜系统就出错了呢?急得我汗都下来了。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都是重新做系统。于是我赶紧给小周打电话,小周说他在武汉,如果我不急的话,他回北京再给我做。马上得给广告公司传作品了,我能不急吗?我只好提着笔记本问房东雷桥有没有维修电脑的。房东想了半天才说有维修电器的,电脑会不会就不清楚了。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我找到了那个维修电器的,让他帮我给电脑做系统,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不做。旁边一个女孩笑他说:“不做?你是不会!”于是我只好问他雷桥哪里有人会做系统,他让我网吧问问。我问他雷桥有几家网吧,他说就一家。我晕!偌大的雷桥怎么就那非洲黑人开一家网吧?
当我一百二十分不情愿地走进网吧,那家伙理都不理我,依然在埋头玩他的游戏。我只好怯怯地问:“老板,你给电脑做系统吗?”沉默了大约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慢腾腾地说,做。我问多少钱?他又像没睡醒觉似的说,100。我不想和他逗嘴,问他可不可以便宜点,他却抑扬顿挫地回答:“不——能——”
我真服了他了,40多分钟的时间,就100元到手了。系统做好后,他问我FLASH要什么版本的。我说我也不懂。我暗暗纳闷:他怎么知道我是制作FLASH的?他说那我帮你下个最新的版本吧。我说了声谢谢。他却说:“别客气,我拿你钱就一定让你满意。”我心里狠狠地骂他,黑人,你可真黑啊,比黑客还黑!
我抱着电脑出门的时候,他送了送我,还说:“小姐慢走,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在心里骂道:黑客!我找你一次100,我受得了吗?可回出租屋后怎么也上不了网。我只好抱着电脑再去找他,理直气壮地问他做的什么破系统,竟然连不上网!他问我住那里,说帮我设置一下就OK了。我让他在他网吧设置,他说IP地址不一样没办法设置。无奈,我只好把那个“黑客”领进了家。
把电脑和网线连接好之后,他停顿了一下,说收费20。我瞪他一眼:“你怎么这么黑呢?”他耸耸肩说:“没办法,我这可是上门服务啊。”我除了答应还能怎样,谁让我对电脑一窍不通呢?
从开机到连接也就是两分钟的时间,他就拿走我20元钱,土匪啊!不过让我感到满意的是,他帮我安装的那个FLASH程序,比起原来的既简便又快捷,这让我稍稍感到一点平衡。
可是没过一个月,就在5月8日下午6点多钟的时候,电脑竟然自动弹出无数窗口,怎么关都关不掉。我想一定是被那黑客坑了,不然不到一个月时间怎么电脑就这样?我强行关掉电脑,然后重新启动,可电脑一打开就弹出无数的窗口。来回启动了不下10次,我只好作罢。
气呼呼地提着电脑,一进网吧我就劈头盖脸地质问他:“做的什么破系统?没一个月就不能用了!”他没说话,接过电脑一打开,就是一堆的窗口。我说:“你看看,你看看,这什么玩意?”他轻描淡写地说:“感染病毒了,杀毒吧。”我问怎么杀。他一伸手说,80。然后还非常关心地问我,是不是经常用QQ收发文件,还说QQ文件最容易携带病毒了。我不甘心地说:“买一张杀毒盘才多少钱?你怎么杀一次就80啊。”他撇撇嘴:“我这可是正版的瑞星啊。”然后又一本正经地说:“杀不杀你自己决定。”在心里骂了他无数个黑客之后,我好咬着牙说:“杀。”他把杀毒盘装到光驱里,然后说杀毒很麻烦的,我说:“我不管,如果6点之前你杀不完,你管我饭。”他张张嘴想争辩,却被我打断了,“我花钱找你做系统,你为什么不帮我安装杀毒软件。”我圆睁着杏眼,一副准备和他吵架的架势。果然他乖乖的闭上了嘴,然后一直到晚上7点都没有杀完毒。我气呼呼地问他,“杀完没有?”他低眉顺眼地摇摇头,抱怨说:“小姐,你的电脑感染病毒太多了。”我才不管他那一套,理直气壮地捂着肚子说:“对不起,我饿了。”我想,哼,你宰了我那么多次,我凭什么不宰你!
没想到,他竟然请我去吃铁锅柴鸡,那可是雷桥最好吃的啊!我们边吃边聊,从他嘴里我得知,他高中毕业后,到北京给人打了几年工,电脑完全是自学,然后就在雷桥开了一家网吧。他问我叫什么,老家是那里的,我都没有告诉他。可他丝毫没有感觉到我对他的戒备心理和成见,告诉我他叫郝柯,老家是山东聊城的。听他说自己叫郝柯,我偷偷笑了一下,真是正宗的黑客啊。他问我笑什么?我打趣地叫了他一声黑客。他努力地纠正说是郝柯,不是黑客。我起哄说,你是黑客不是郝柯。他急得眼镜都歪了,我是郝柯不是黑客。
哈哈,那顿饭我吃得甭提多爽了!
回去的时候,我的电脑已经安然无恙了。他也毫不客气地跟我一手交货,一手接钱。我出门的时候,他还没忘叮嘱我说,80元钱可以享受终身杀毒服务,并欢迎我随时来杀毒。
可惜没过3天,电脑又出毛病了。是我故意删除了C盘里的程序,我非折磨死是那个黑心的家伙,我非让他吃了我的给我乖乖的吐出来。
我抱着笔记本刚迈进网吧的门,他就问我这么快就来杀毒了。我假装非常生气地说:“杀你个头啊,你什么破二把刀技术,电脑又启动不了了。”说着我故意把电脑往他怀里一塞,“你看看,你看看。”说着我瞪他一眼。他惊诧道:“不会啊,我做的系统从没出过毛病的,一定是又感染病毒了。”我说:“你要赔偿我损失。”他急了,“怎么赔偿?”我把手指一伸,“我给你1小时时间,1小时你修理不好,每超1分钟10元人民币。”他不服气,切切地嚷嚷,“小姐,你你也太黑了吧。”我把脸一拉,“彼此彼此。”
哼,小子,黑我,没那么容易。鼓捣了一个下午,出了一头汗,他都没能把我的电脑修理好。我表面上急,心里却不急,反正有免费的电脑使,而且他的主机配置高,制作FLASH更得心应手。吃饭的时间到了,我伸了个懒腰说:“我饿了,损失就免了,请我吃饭就OK了。”大有放他一马的意思。他急忙说:“好的,好的。”然后自言自语地说:“我这张XP的盘刚刻才3个月,怎么就不能用了呢?”
太爽了,他竟然又请我吃了铁锅柴鸡。回去的时候我在他的主机上制作FLASH,他就一声不响地坐在我旁边鼓捣我的笔记本,中途还给我买了一瓶百氏。没想到我一做,就做到了晚上12点多,我的笔记本郝柯早帮我修理好了,连网吧也没一个上网的了。我急忙保存文件说:“完了,完了,房东一定锁街门了。”他说:“那我送你回吧,万一锁了街门还可以帮你喊房东。”谢天谢地,总算他还没有完全黑了心,不然打死我我也不敢一个人回去啊。
在郝柯的护送下,我平安到达了门口,可街门早锁了。他开始帮我敲大门,敲了大约10多分钟,房东才出来。十分不情愿地打开街门,然后毫不客气当着郝柯的面说:“小张,你谈恋爱,我不反对,可你不能这么晚回来,影响大家休息。”可恶的郝柯竟然满脸堆笑说:“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我又抱着我的笔记本走进了网吧。我盯着郝柯不说一句话,他尴尬地望着我,讪笑着,大约有5分钟才小心翼翼地问我,“小姐,你找我什么事?”我揶揄他道:“你说我找你能有什么事情,你究竟会不会修理电脑啊?”他被我奚落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嗫嚅着摸摸后脑勺问我,“你电脑又不能用了?”我抢白他,“当然,能用我找你做什么。”
没有办法,谁让他的电脑比我的好使呢,谁让他黑我呢,我和他没完没了。我警告他说,如果这次不彻底帮我修理好,我到派出所举报他,说他不但开黑网吧,而且还赚黑心钱。他一边服帖地点头哈腰,一边帮我修理电脑,我呢,心里无比快乐地坐在他的主机前做我的FLASH。而且为了讨好我,中午他还帮我买了红烧排骨。我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吃排骨是什么时间了。几个上网的常客揶揄他说:“老板,你对老板娘可真好啊。“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瞪那几个人一眼,不过心里却甜丝丝的。
从那之后我的电脑隔三差五地出毛病,不是感染病毒了,就是系统瘫痪了。每次,我都理直气壮地拿到郝柯的网吧让他修理,然后我在他主机上工作。可他那里知道,后来他在我U盘上设置的病毒还来不及发作,我就故意把电脑鼓捣怀了。
2006年9月的一天,我对郝柯说:“干脆你教我修理电脑吧,这样我就不用总麻烦你了。”他却说:“没事没事,我收了你钱,也向你承诺了,就一定做到终身服务。”我说:“那以后我搬走了,也抱着电脑来找你啊?”他说:“那我就跟着你,终身为你免费维修电脑。”我羞涩地说:“真讨厌……”
不过,从心里我早就接受他了。
和郝柯挑明恋爱关系后,我们商量重新找个房子,然后开一家正规的网吧。有一天郝柯告诉我,我的电脑故障是他捣的鬼,秘密就在我的U盘上。原来从我第一次去他网吧上网他就喜欢上了我,于是就趁我不注意,在我的U盘里设置了一个病毒程序,不时地干扰我的系统,直至瘫痪。我假装生气握紧拳头说:“黑客,黑客,原来你是真正的黑客。”他竟然炫耀地说:“不黑,不黑怎么把这么美丽的女孩追到手?”
我粉拳伺候着他,然后幸福地跌进了黑客的怀抱……
如果不是在张中出差的一周里,我过了7天流浪狗似的生活,我可能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个多么幸福的人。
2007年6月,我和张中恋爱整整两年了。两年里,我一直对他不是很满意,动辄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甚至以分手相威胁。每次他既不反抗,也不生气,而是嬉皮笑脸地耍无赖。
张中是北京市海淀区大华电子公司的业务员,我则在三里屯的一家电脑公司做文秘,我们在大屯租了一套两居室。我常常丢三落四,隔三差五忘带公交卡、雨伞。但我习以为常,因为每次只要一个电话,哪怕张中还在被窝里睡懒觉,也会屁颠屁颠地给我送过来。稍有一点不情愿,都会被我修理一番,然后,扔给他一个白眼,就理直气壮头也不回就走了。
我喜欢唱歌,同事同学打电话约我,我从不失约。张中也从不说什么,只会在我临出门时嘱咐我早点回来。每次,我都毫不领情地告诉他:“谢谢,我丢不了。”每次唱歌到深夜11点,回到家,张中总坐在沙发上等我,而茶几上总放着我喜欢吃的热腾腾的夜宵。望着狼吞虎咽的我,他担忧地说:“珊珊,真不知道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怎么生活?”至于吗?我不屑地抢白他,说:“放心吧,没有你地球照样转。”张中嘿嘿地笑着,也不恼,附和说:“那是,那是。”其实有时候,我也知道自己纯粹属于无理取闹,故意找茬和他吵架。可每次他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像个太极高手,让我嚣张的气焰自生自灭。
就这样,日复一日,我们恋爱两年了。尽管我内心知道他对我好,但对他的种种关心,我还是越来越烦躁。特别是他每天短信不断,什么珊珊记得早回家啊,珊珊我在你公司门口等你……这不,2006年6月4日下午,我刚下班,他的短信就来了,我不用看就知道他说什么,一定是又在公司门口等我。可出了公司大门,我却没见他的影子,这才好奇地打开短信——珊珊,我出差到广州了,7天后就回来……他出差了!我终于可以摆脱他的缚纣,安安静静地生活一个星期了。就在我暗自庆幸的时候,他的短信又来了——珊珊,你要早点回家,没在你身边,真担心你能否照顾好自己!真讨厌,我不是早就告诉了他,没有他地球照样转吗?我立刻给他回短信没好气地说:我早回家了,请放心,你不在,我会过得比以前好一万倍,真希望你永远出差!然后,我把手机关了,便在街上优哉优哉地四处闲逛。
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1个小时后,当回到家门口时,我把包翻了个底儿朝天,发现钥匙竟被我弄丢了。我第一反应就是拿出手机就准备打张中电话,可忽然记起张中去广州出差了,而且回想起刚才自己还在短信里告诉他,自己早就回到家了,没有他在身边,自己会过得好一万倍!如果打电话给他,不是抽自己耳光吗?我急得像热锅蚂蚁,在门口急的团团转。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垂头丧气地下了楼,在楼下足足转了5圈,还是一筹莫展。尽管饥肠辘辘,但我却没一点食欲,只好坐在楼下的草坪上,望着21楼的阳台发呆。忽然想起公司可以住,只是有规定,晚上留宿的,一定要请示主管王姐。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从手机里找到她的电话,打了过去。王姐慢腾腾地接了电话。我赶紧低声下气地如实讲了我的情况,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地说:“你去吧。”
就这样,我终于睡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到了晚上10点多的时候,沮丧得忘记吃饭的我,才觉得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我只好来到公司附近的小摊上吃了麻辣烫,说心里话,这里的麻辣烫一点都没有张中做的好吃。我刚走到公司的楼梯口,手机响了,一看是张中发来了短信:珊珊,晚上睡觉一定记得拉严蚊帐,我嫉妒它亲吻你。看完短信,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以往他在的日子,这些从不需要我操心。就算蚊帐偶尔没拉严实,溜进一只可爱的小蚊子,也会被他赶出去的。
第一次睡在公司里,蚊子嗡嗡地在我的耳边飞来飞去。直到凌晨一点多,我用报纸把脸严严实实地蒙住了,才勉强地睡着。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身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大包。
就这样,终于算捱过去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由于没有洗澡,身上粘粘的,浑身不舒服。下午刚下班,张中的短信来了:珊珊,你喜欢吃西红柿拌白糖,西红柿我给你切好了,放在冰箱的底层,白糖在壁橱的第二个隔断里。我看了,心里酸酸的。走出公司大门,过了马路,我走进马路对面的小饭馆,特意要了一个西红柿拌白糖,却发现厨师切的是菱形块,块头大得吓死人,而张中从来都切薄薄的片,吃在嘴里一点酸涩的感觉都没有。我只次了几口,就没有食欲了,而且要的黄瓜炒鸡蛋,也不是我喜欢的口味。黄瓜切的是片,而不是丁。我喜欢黄瓜丁,咬在嘴里脆脆的。刚吃到一半,张中的短信又来了:珊珊,你顺便炒一个黄瓜鸡蛋,黄瓜我切好了,和西红柿挨着,鸡蛋在茶几的盘子里,3颗就可以了,记得油要8成热,温度过低鸡蛋容易老,过高则容易焦。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真想打电话告诉他我的现状。可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自己不是对他说过,没有他我会过得好一万倍吗?怎能轻易低头呢!
由于先天晚上没睡好,第二晚尽管蚊子照样很多,但我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三天早晨,我还没起床呢,他的短信就来了:姗姗,天气预报说北京有中雨,记得带雨伞,就挂在门口的粘钩上,打开的时候,记得先往回推一下,然后摁手柄上的扭就可以了,收的时候记得压住手柄上的扭。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那伞怎么打开,碰到下雨,一直都是他接送我,而且每次伞也是他为我撑着。忽然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过分,心里莫名其妙的不是滋味。记得那把伞是我们到北京打工的第一个雨季买的,张中知道我喜欢紫色,特意从厂家邮购的……
好不容易捱到第四天下午,下班时我却没有食欲,刚准备出去散散步,张中打电话过来了。他一股脑儿说:珊珊,如果晚上和朋友去K歌,记得早点回家,超过12点,小区就锁门的,回家晚了,千万别和门口的保安吵架,那是他们的工作,不能怪他们。对了,冰箱里的西红柿黄瓜如果没吃完就倒掉吧,不新鲜了,夏天一定要注意食品卫生。记得有一次和朋友去K歌,回来已经深夜1点多了,保安就是不给开门,说除非我证明我是这小区里的居民。我怎么证明啊,我一个租房的,又没北京居民身份证,只好给张中打电话,他接到电话,一路小跑着到了门口,才把我接进去。我心里不服,埋怨着保安。他却说:那保安一定是青光眼,夜里暗,他没发现你是美女。想着想着,我竟然忍不住笑了……
到了第五天,我都连续4晚上没有洗澡了。实在受不了了,下午下班后,我才在商场里胡乱买了一套衣服,来到离公司三站地的澡堂洗完澡,他打来了电话:珊珊,走的匆忙,忘记告诉你了,你替换下来的衣服我都洗了,晾晒在阳台上,你记得收啊,不然落上灰尘就白洗了。对了,你的那件裙子一定要用衣勾挂在衣柜里,不然就打褶了。听着他熟悉的罗嗦,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第六天是周末,一早醒来,我竟有些激动:明天,张中就回来了!我是那么地盼望着他能早点回北京!
吃过早点,我孤零零地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漫步在北京街头,在“飘亮”商场的门口,我买了一支冰糕咬着,沿着货架一件一件地看。一支冰糕吃完了,一架商品也看完了。我又继续叼着那根光溜溜的冰糕棍,继续看第二架商品。一直到下午5点,我才疲惫地回到公司。
刚进公司的大门,张中的短信就到了:珊珊,回去的票买了,明天早晨8点就到家。我像熬出了头一样激动地哭了。那个晚上,我几乎一夜无眠,天一亮,我就离开了公司,来到家门口等张中,不知不觉靠着防盗门睡着了。迷糊中,张中在喊我,珊珊,珊珊。睁开眼,看到他蹲在我的面前,一副焦急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了,扑进他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不住地埋怨他说,你好狠心啊,不要我了……
打开门,我惊呆了!茶几上摆放着我喜欢吃的苹果和水蜜桃,都快蔫成果脯了。厨房里的菜刀上,贴着危险的警示:危险,谨慎使用;煤气罩上贴着爆炸的警示:主人,别忘记关我哟;电视机的插板上贴着一颗骷髅头:主人,我不想洗澡,别用湿手摸我哦;冰箱里的西红柿片和黄瓜丁已经快蔫成照片了;茶几下盘子里的鸡蛋上竟然贴着:主人,虽然我的外罩含钙,但食用前请帮我脱掉外衣……看着这一切,我再次激动地倒在他的怀里,张中出差的一个星期里,我像一只流浪狗一样,在外面流浪了7天。现在,我懂得了珍惜,珍惜张中这个男人,这个在生活里处处为我着想,怕我切菜切了手,怕我忘记关煤气,怕我粗心被电击,怕我误食鸡蛋壳,怕我切不好西红柿片和黄瓜丁的男人,如果我不珍惜,去哪里找这样的好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