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凉亭,奴儿快步跟在苏妙音的身后,她看着苏妙音倔强的身影心里十分的心疼,“娘娘,您说您这是何苦呢?”
“不值得,根本不值得,他们不值得我生气,不值得。”苏妙音的拳头没有松开过,林琅对自己的那一声滚让她十分的费解,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为何偏偏他还振振有词?
还对着自己吼了一声滚?
而如意的故意圈弄和炫耀,同样让苏妙音觉得气愤,这才不过刚刚册封贤妃之位,就敢和自己这样说话,她不惧怕自己,因为有姬鹞撑腰,所以就敢如此轻贱自己。
这叫她怎能不气?
奴儿又忍不住说道:“娘娘,奴婢早就说了,让您早早防备,您就是不听……”
“住口!”苏妙音站在原地,她气的浑身发抖,鼻子涌上了一阵一阵的酸涩,有这样一个瞬间,她想让如意死掉,让阻碍在她面前的所有人全都死掉。
但很快,苏妙音又劝着自己冷静,到底,她心存善意良知,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末了,苏妙音语气极为疲惫,“奴儿,你先回琉璃宫,让本宫一人走走。”
说着,她沉默着加快了脚步,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宫中游荡,她去了很多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路过了凤鸾殿。
这里十分安静,摆设亦如从前,从她入冷宫到如今,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可这凤鸾殿里,却并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出了凤鸾殿,再往南走数百米。
是多年前临渊曾居住过的府邸,那时年幼,她仰慕临渊博闻多识,再加上先帝极为疼爱临渊,虽然二人平日里以君臣相处,关系并不算得上亲近,但苏妙音对他,始终存着一份别样的崇拜情感。
只可惜,多年过去,物是人非。
苏妙音推开了国师府,看着里面生了不少的荒草,她环顾四周,似是从这里看到了从前种种,一种失落的心情涌上心头,她蹲下身来看着地上的野草,啪嗒,啪嗒。
泪水掉落,不多时,这里传来了苏妙音清浅的啜泣声。
她并非无坚不摧,遭受挫折也会难受伤感,也会有委屈的情绪,也会不甘心,只是这样的心情,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苏妙音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一双手掌落在了她的后背,“谁?”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苏妙音转过身,泪眼朦胧间看着白色的狐裘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滚开。”
来者是国师临渊,想到他对自己做的事情,苏妙音不想原谅他。
临渊有些心疼的看着她,他叹了气说道:“妙音,在这一点上,你和从前一样,从不愿让别人看见你脆弱的一面。”
“你不走,我走。”苏妙音擦擦眼泪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可临渊却并没有给她离开的机会,“妙音,你还在生气吗?”
她怎么会不生气?
两个人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来,尽管他解释了,说是为了自己好,可那样的临渊她实在是害怕,也打定了主意不想再和他有更深入的交集。
苏妙音背对着临渊,没有吭声。
临渊又说道:“妙音,你对我不公平,本座只是表达了我的爱意,这有错吗?”
“有错,错就错在你是国师,而我是西凉国的皇后娘娘!我是皇后!注定这辈子是圣上的女人,而不是你国师的!”苏妙音含着眼泪,戳着临渊的胸膛说道。
她逼近临渊,看着他眼底的疲倦,苏妙音又冷笑了两声,“国师,希望你分清楚你我二人的关系,做错过一次,就不要再错第二次。”她说完,就用力的挣脱了临渊的禁锢。
临渊看着掌心虚无,他神情颇为受伤,见她离开,临渊的脸上写满了失落,他只是传达了自己的爱意,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只是情不自禁而已,只是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女人而已,他真的做错了吗?
苏妙音心里实在是难受,只是一想回到琉璃宫,她又要佯装自己坚强,没有什么事情是她过不去的,她这样告诫自己。
待她推开琉璃宫的大门时,苏妙音看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圣上林琅。
他在院落中等她,见她回来,林琅的脸色还是臭臭的,“暄和,你越发大胆了。”
“暄和今日不该出现,打扰了圣上和贤妃欢好,是暄和的不对。”她垂头,目光平静无澜。
林琅努力的想从她的眼中看到喜欢,只是探究了许久,却连一丝的在意都看不到。
“暄和!看着朕!”林琅突然掐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越是这样的她,越是让林琅心里感觉慌乱,他承认,这几日他故意留宿在如意那里,为的就是想气一气暄和。
只是她却始终一点反应都没有,越是如此,他心里越是烦躁。
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吸引她的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妙音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的身边,付出她的所有,只爱自己一个人。
苏妙音却猛地挥开了林琅的手,“林琅,我和你夫妻七年,你真的让我失望。”
“失望?”他有些诧异。
“你不想要你帝王的颜面,本宫身为皇后,本宫还想要脸!”她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但长不大的林琅,真的让她费心。
朝堂上虎视眈眈的人该有多少?
若不是她恶名在外,恐怕她在后宫之中早死千次百次了,她在努力的为他守这江山,可惜林琅却丝毫都不领情。
他满脑子都是美人,享乐,说起来,林琅真的不适合作为一个帝王。
今日在后花园之中的事情,若是传到有心之人的耳中,又不知会如何中伤林琅。
苏妙音实在不想再看林琅,她转身进了大殿,嘭一声关上了门,这一晚,殿外的寂寥人影矗立整整一夜,殿内的苏妙音背靠着门,彻夜未眠。
次日一早,苏妙音神情失落,“奴儿,圣上走了吗?”
“……走了,就在刚刚。”奴儿心疼娘娘,心疼她一直自做坚强,心疼她承担所有,却不向任何人吐露,心疼她不得不背负的命运和枷锁,心疼她不过才十六岁,却过的像是一个六十岁妇人的人生。
苏妙音哦了一声,“好,走了好……走了好。”她喃喃自语,虽然告诉自己死心了,可心头的疼痛,却还是绵密的让她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