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蔻儿结束了与那位张局长的通话之后,两公里之外的七宝公安分局局长办里,穿着白色警服的胖局长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茶,看着报纸。
去年统计出的东海市犯罪率,比往年降低了六个百分点,形势一片大好,突然听见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响了起来。
还以为是哪位局里的下属汇报工作来了,拿起一接,却是市局张局长带着官威的训斥声:
“王宝森局长,你们七宝分局干什么吃喝的?七宝老街发生了恶性持械斗殴伤人案件,为什么下属的治安队没有及时发现汇报上级?
是不是要等到搞出人命案子,好争功啊?”
张局的语气极为严厉,公安系统不比别的单位,那是绝对的下级服从上级。
正喝着茶的王局长差点被张局一通训斥,刺激得喷出一口茶水,赶紧放下冒烟的茶杯,下意识地起身敬礼,语气郑重地道:
“报告张局,我刚刚得到案发消息,已经派出了先期警力前往侦查,马上就会有情况汇报回来!”
这所谓的已经办事绝对是胡扯,可也只能这样随口回应,直接涉及公民安全和社会稳定。
就是扯谎也不能让上级觉得下属单位懒政怠政,真出了大案子,追起责来,那直接领导肯定首当其中,直接摘了大檐帽发配调研组都不是不可能。
电话那头的张局长听得此番说法,心道这老王的扯淡功夫真是到家了,不过也是做做姿态而已,语气放缓了道:
“这件事涉及到本市某家重要企业的高层人员,一定要处理好,别留下隐患。
还有,你作为直接领导,要辖区内发生这种恶性事件负领导责任,后天的全市治安防控安全会议,你做检讨!”
“是,保证完成任务!”
电话这头的王局又是一跺脚敬礼,听得话筒里嘟嘟的忙音,这才把话筒放下。
颇有些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坐下,寻思着这是哪门子有钱人要借公安上的关系整人了?
什么恶性事件,在他的经验来看不过是给“特殊出警”一个借口而已,能把关系直接通到市局局长那里,肯定不是什么善茬,这事必须得办好喽!
思索片刻,心里已是有了数,王局长便又拿起那部红电话的话筒,拨通了一个内部号码。
很快接通,就听此时的王局俨然先前的市局张局长一般,语气森然地道:
“高峰,马上让你的刑侦大队留守外勤集合,立刻前往七宝老街,那里发生了一起恶性持械抢劫伤人事件。
涉及到些敏感的人,一定妥善处理,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
五分钟后,当刺耳的警笛声,在七宝老街入口方向的马路上响彻的时候,不少行人都好奇地看着那三辆驶进七宝老街后门停车场方向的警车。
这一片地方因为人口稠密,经济活跃,治安防控一直做的很不错,除了些小偷小摸之外,一直没发生过什么大事,都在奇怪出了什么大新闻才能惊动这么多警察前来。
此时,在先前冲突爆发的现场,陈凡正蹲在地上,眼瞅着躺在地上捂着裆部嘶嘶直吸凉气的矮胖子。
已经全然没了先前那纠集同伙埋伏报复时的凶悍,满脸横肉俱是疼得抽搐。
在那冲上一团的混战之中,他手里的片刀还没来得及挥出,身下老二就挨了重重一脚。
那非人的疼痛岂是他能忍受的,直接蛋碎当场,失去战斗力,躺地上只顾打滚哀嚎了。
陈凡看着那张痉挛不止的胖脸,摇着头,嘴里念叨着:“特么就这么点能耐,还学港产片里群殴,真尼玛不嫌丢人。”
那矮胖子命根遭受重击,又被陈凡这一句刺激,气得咬牙切齿,想起身拼命,刚一用力下身确实疼得厉害。
倒抽着凉气,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头趴在地上装昏,那架势,反正老子躺在这儿,这么多人看着,你总不能真把我打死吧?
“嗨,还特么耍起无赖来了。”
看着那家伙装死,陈凡嘴角笑意甚浓,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拿这些货色练练手。
却不料全是一帮草包,根本经不起三下两下的,还不如去健身馆里打沙包呢。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不远处巷子拐角后的赵蔻儿,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心。
走出了藏身的巷子,正欲回到先前那个地方,迎面却是遇上了一个身穿警服,头戴警帽的警察。
她与那警察擦身而过,那人显然也不认识她,不过心里却是大舒了口气。
只要警察来了,那些人就再怎么目无王法,也不敢对陈凡动手了吧。
想到陈凡,赵蔻儿也见那警察是往先前的案发地走去,匆忙跟上,想知道陈凡是什么情况。
不料,当她跟着那位身材并不高大的警察到了案发现场时,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惊得杏眼圆睁,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见前方数米外的空地上,蹲着个一身装束简陋,提着一辆折叠单车,正瞅着地上诸人的年轻男子,正是陈凡。
而他瞅着的那些人,赵蔻儿几乎一眼认出,一溜七个,都是刚才躲在此处袭击他们两人的那些恶棍。
此时,却是全部仰躺卧倒在地上,有捂着脸呜呜大哭的,有揉着胳膊企图把脱臼的胳膊接回去而嗷嗷大叫的,还有一个矮胖子。
“啊,流氓!”
看到那纹着身的矮壮胖子,赵蔻儿俏脸上一红,原是那个被陈凡一脚踢爆了老二的家伙,趴在地上装死猪。
两手却还捂着裆部,像当着大庭广众那啥一样,怪不得让赵蔻儿也是满脸羞意,直骂这些人真是社会渣滓。
先前那与赵蔻儿擦肩而过的女警,回头看了看赵蔻儿,这时赵蔻儿才发现,那名警察居然是个女人。
那女警也看出了赵蔻儿身上华贵的气质,想来不是什么普通人,开口问道:
“您好,我是七宝分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张胜男,请问您是目击证人吗?”
“目击证人?”
赵蔻儿美目眨着,道,“是我报的警,那是我朋友,我们被那些人持械围攻,他们想抢劫!”
赵蔻儿说着,指着地上那七个躺着悉皆浑身狼狈的混混,却是连自己也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明明是被抢劫的那个好好地蹲着,满脸洋洋得意,而抢劫的,却全被干翻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