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久,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东海市天空的日头完全消失,月亮高高挂起,繁华的都市霓虹闪烁,车流滚动,锦绣观园别墅里某间闺房中的大战,结束了。
“嗯……”
随着一声呢喃,三米见方的超大床铺上,被褥拱起的大驼峰缓缓蠕动着,像一个温软的囚笼,一个窈窕的身影从中破困而出,拢了拢额前的乱发,杏眼迷离看着身下呼呼大睡的陈凡,轻轻下了床来,摁下电子门锁,正欲起身时,手腕却被他结实有力的大手抓住了。
看着那张熟睡的,毫不设防的脸,赵蔻儿心里蓦地一软,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直到陈凡打着呼噜翻身的时候自己放开,她才悄然开门,去到了洗浴间。
“这坏坯子,怎么那么野蛮,疼死了……”
洗浴间里,赵蔻儿回想着先前的疯狂,像一支久未逢雨露浇灌的玫瑰花,一下吸收了最饱满的营养滋润。
在哗哗的水声响起的同时,一直打着呼噜深睡的陈凡,双眼蓦地睁开,打量着昏暗房间中大床上的情景,四处可见炮轰过的痕迹,心里直骂那卖夜寡妇药的王八蛋该枪毙,赵蔻儿肯定是受了药物的影响,才会在干那事的时候那么兴奋,欲求不满。
“特么的,身体被掏空,这得多久才能补回来?”
陈凡小声嘀咕着,又回忆起了老乞丐教授给自己的那本医经里记述的内容,也不敢确定这骇人的说法是真是假,毕竟是千年以前流传下来的东西,古人的中医再神奇玄妙也免不了历史局限,医经里的内容对一些现代的疑难杂症有特殊功效,但也有不少让人哭笑不得的方子,比如喝童子尿治病等,完全就是无稽之谈了。
相比起先前的那场颠鸾倒凤,此时的陈凡脑子里想的却不是赵蔻儿的曼妙身姿,而是组织交给自己的任务。
M的,不是我犯了色戒,组织交给的任务咱们完成不是,就得先接近任务目标的核心。
这个核心,在陈凡心里基本有了定数,就是雅诗集团的董事局,包括但不敢确定赵蔻儿本人是否涉黑涉罪,虽然他心里不愿把赵蔻儿列入嫌疑名单,但在战场上踏着碎尸断骨练出来的制敌思维,让他不得不谨慎从事。
谁也不敢肯定,一个女人在和他那啥的时候不会用一把匕首将其杀死,或者在其食物饮水中投毒。
利益,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陈凡相信以赵蔻儿骨子里的商人作风,她能干出违法犯罪的事。
那么,赵蔻儿到底是白的,还是黑的?
陈凡在心里默念着,一边跳下床穿起裤子,套上衣服,一边在心里那个最重要的任务里又添加了一条:
一定要调查清楚,赵蔻儿是不是清白的,如果是最好,如果不是,就得快刀斩乱麻,砍掉这段荒诞的男女之情了……
与此同时,雅诗集团总部大楼,十六层副董事长办公室内。
“张局,那咱们就说定了,下周的年度检查,靠您多多担待了!”
一直陪坐在工商局长旁边的赵副董一脸笑容,直抱着拳送同样满脸笑意的张局出了办公室,这一趟谈下来的花费可不在少数,毕竟民营企业哪家想赚大钱都得走些不黑不白的路子,像偷税漏税这种事更是屡见不鲜。
而市里的领导也很体恤民情,当然是民营企业的“民”。这两年中央反腐压力大,但东海市就像一颗坚固的铜豌豆,针扎不进水泼不透,灰色领域里的暗箱交易,就算是想查也没那么好查,都隔着跳板防火墙,实在不行就制造意外,再查也查不下。
就像今天张局的莅临视察,价格谈妥了,年度的工商检查保票通过,价格是三百万,不是美金啊,是人民币,通过特殊渠道交易的人民币。
三百万还只是送进张局个人腰包里的,市工商局下分属的大小处长、科长都得分碗汤喝,花销没个五六百万怕是拿不下来。
钱哪,都是真金白银的钱哪,自己公司辛苦经营一年的收入,赶上三分之一都得在官场打点。
没办法,在专政的社会,纵使是身家亿万的大企业家,也顶不过工商税务各类单位的权威呀,毕竟为了赚更多钱,哪个企业都避免不了做一些不合法的事,谁的屁股都不干净,政府机关要真找你的茬,隔三差五搞临检,那生意也甭做了,肯定得黄。
想要安稳做生意,官面上的事情就得花大价钱处理好,不仅得出钱,还得在相关领导心里留下好印象,华夏商界里那些看似风光无限的金融大佬明日新星,实际上也不过是公权力案板上的肥猪而已,吃得再多,也得老老实实割肉喂那些虎狼,否则等着连皮肉带骨头一起被吞了吧!
像雅诗集团这种遍布东海市餐饮、娱乐、地产行业的家族式上市企业,在成为普通人羡慕向往的中心时,自然也成了相关部门的下刀中心,赵为民心里再不爽,在平日里再趾高气昂,一个副厅级的市工商局长就能让他上不来一点火气。
很多时候,赵为民都在想,自己这企业家当得真窝囊,外面这些复杂的事自己身为副董得亲自处理,上面有大哥赵为国压着,下面的侄女赵蔻儿又是雷厉风行,表面上客气,实际上一直想着坐稳坐实总裁的位置,将来接过其父的董事长职务。
而自己这个叔叔,自然成为了她眼里最大的敌人。
送走了张局长,赵副董关上了门,躺回了自己的沙发以上,满头焗油黑发也快压不住泛白的鬓角,脸上皱纹很深,不过六十挂零,看上去都快古稀之年的人了。
愁啊,都是生意愁的,近两年雅诗的盈利状况不太乐观,也跟着经济大趋势开始放缓增速了。
烦啊,却是内斗惹的,之前打电话邀约那个陈凡,居然直接被赵蔻儿挡了回来。
“看样子,小辈羽翼丰满了,想拿老头子们开刀立威了啊……”
赵为民低声自言自语着,闭上双眼,稍作小憩后,又拿起了桌上的座机,拨通了黄金海岸别墅的号码。
“喂,张总,现在有时间么,咱们下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