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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
赵蔻儿只觉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只想把这毫无风度，唇舌利剑的陈凡给扔出去，在他那些粗鄙的话语里，仿佛自己多年历练出的应变能力都一文不值，像小孩子卖弄，甚至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傻B。
对，陈凡根本没有自己放在眼里，从头到尾，不是自己把他玩弄在鼓掌之中，而是自己根本就被他骗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小保安，对雅诗集团和自己的了解恐怕不是一天两天。
他，到底是什么人？
恶话都说完了，陈凡像口干舌燥，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起身走到直饮机旁取了个纸杯，倒满一杯，咕嘟咕嘟一口闷下，还很享受似地砸吧着嘴，回头问赵蔻儿：
“说了这么久，你不渴呀？要不要来一发……哦，来一杯？”
“呸！你去死吧你！”
听他说来一发，赵蔻儿又想起昨天那场荒诞的相遇，在车里的激情缠绵，虽然只是药力的作用，二十八年来自己却是第一次尝到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也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那么接近，肌肤相亲，血乳相融。
或许，做出这个冲动的决定，让陈凡当总经理，哪怕是傀儡总经理，也多少有这成分包含在内。
陈凡放下杯子，从先前一副拽上天的派头又成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无论是面部表情还是肢体动作的变化，切换得行云流水，毫无做作，大大咧咧坐回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痞里痞气地道：
“怎么样，做好决定了吗？是开除我，还是听我说开除保安部长蔡晨的理由？”
赵蔻儿的表情也一下从羞恼变成了冰冷，虽然没有陈凡的变化那么迅速流畅，只听她道：
“给你一分钟时间，说服我，否则就离开这里吧，因为你还没有上满十五天班，所以首月工资将会扣发。”
陈凡脸上一副痞相，心里却给赵蔻儿点了个赞，不得不说，这漂亮的女人里也有聪明的，不论个人情绪，能在受了刺激后首先考虑利益因素，首先就是个成功商人该有的品质。
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接着道：“用不了一分钟，一句话就够了。”
赵蔻儿没理会他，端坐在老板椅上，看样根本没打算听他废话，就等着赶人走了。
不料变生肘腋，陈凡一句话便是石破天惊：
“你的父亲，雅诗集团董事长赵为国，两年前因患血癌停止工作，将公司控制权交到你手里，前往欧洲养病，而他走时，十年一届的董事长任期还剩三年。你们家已经不能绝对控股，在下一次选举董事局成员的股东大会上，很可能被解除职务，赶出公司！”
“啊。”
赵蔻儿杏眼圆睁，樱桃小口张成一个O型，鲜艳欲滴分外诱人，却根本引不起陈凡的任何旖念，只有一句冷冰冰的话：
“怎么样，这些，够了吗？”
赵蔻儿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一晃，就要往前栽倒，陈凡见状立时脚下腾挪，快步上前扶住了她，语气一下转热，劝道：
“赵总，你用不着这么激动吧，想吞了雅诗集团的人又不是我，想把你们家赶尽杀绝的人更不是我，就算有气，你也该留着日后想那些人发呀。自己气自己，多不划算？”
“你，你给我出去，出去！”
赵蔻儿有气无力地甩开他不老实的手，那死人头，乘着扶自己的时候在自己胸前乱摸，此时心里最大的秘密被他轻易揭破，一种智商优势完全破灭的挫败感让她心下怅然，只想一个人静静。
“好，好，我帮你叫人，你先平复一下心情，等恢复好了，给我打电话咱们再谈。”
陈凡说着，转身便出了总裁办公室，留下头脑发晕的赵蔻儿，在门关上的一刹那，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哼，跟我斗，还不是上当了！
匆匆离开总裁办的陈凡真的上当了吗？答案是，没有。
他早看出来赵蔻儿是装的，之所以行色匆匆，是因为他的手机震动了，没有铃声而是震动。
穿过十五楼的长廊，进了卫生间，把自己关在一间大号房里，掏出手机，那诺基亚2003的老爷机身破旧不堪，这年头农民工都换智能机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部手机的隐藏用途——特殊通讯。
事情从今天早上开始，赶到公司依然迟到的陈凡回到自己轮值的守卫室，打开那台破笔记本，连入加密网络，登录账号，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邮件名称，“蝴蝶行动”。
在看到邮件内容的那一刻，陈凡的内心如同波翻浪涌，当初把自己驱逐出来的组织，果然没有放弃自己。
时间，自己离开部队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活得已经有些浑浑噩噩，久到快要忘记了那些曾经的荣誉，而这封通篇是稀奇古怪字母组成的邮件，却告诉他，兵王之王，已经回来了。
这是一个极为隐秘复杂的任务，陈凡要做的，首先是一步一步成为雅诗集团的高层，邮件中指定的方式就是接近赵蔻儿，无论用什么方式。因为这项任务牵动着上层针对东海市的商界与政界筹备的一场大风暴。
在这场酝酿已久的风暴里，偷税漏税、非法经营等小打小闹已经排不上号，涉及到煤矿、金融、地产、证券数大行业，宏达置业、雅诗集团、威胜集团、百祥集团等东海市本地数十家中大民营企业，涉案的黑金总额超过百亿。
钱，这些东海市本地的庞大财团，用钱贿赂政府官员，用钱组织黑恶势力，用钱构筑金融保护衣，将整个东海市的社会治安与经济环境严重破坏，而陈凡的任务，就是作为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通过个人的行动，积累出足够一次性将这些黑幕全部席卷的风暴。
一只不起眼的蝴蝶扇动翅膀，就可能掀起一场大风暴，而陈凡，就是那只蝴蝶。
此时，陈凡握着那只震动不停的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来电显示，依然是黑色的。
这部手机，是老乞丐送给自己的，在自己被踢出军旅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保管好这个手机，像保管那些军功章一样，无论何时都不要丢弃。
直到今天，直到刚才，陈凡才明白，原来自己因为杀死战俘被开除军籍，被送进监狱，变成一个生活落魄的普通人，成为了雅诗集团总部的一个保安，都是组织安排好的。
自己从没有被放弃，这个艰巨的任务，就是自己将要承担的使命。
所以，陈凡在那封邮件里了解到了雅诗集团的秘辛，包括老董事长赵为国的身份，包括宏达置业与雅诗集团的竞争关系，包括赵蔻儿与张伟忠之间的个人关系，还有，自己即将被组织安排在雅诗集团内部人员提上高位的消息。
看完那份邮件之后，陈凡才明白了，这是一张用黑金构筑的大网，自己就身处那张大网的核心位置，雅诗集团，就是东海市本地积弊已久的官商利益网络的中心地带。
而且，这张网里流通的，不仅是非法的资金，还有大量沿海走私货物，贵金属、毒品、情报。其中甚至包括……别国的军事间谍！
东海市，华夏沿海地区最发达的大都市，这张黑网已经笼罩了东方明珠整整十年，已经到了不得不剜肉补疮的地步了。
面对组织的安排，原本对军队、对D颇有怨言的陈凡，只觉得心脏狂跳，热血长流。
那一刻，他证明了，自己不是国家的罪人、军队的耻辱，不是！
现在，他要证明，自己仍然是当年的兵王之王，仍然是那些黑暗势力闻风丧胆的刀尖。
洗手间的大号房里，陈凡拨通了一个号码，听到了久违的声音，是老乞丐：
“记住你的身份代号：蝴蝶，权限码，000006B。”
“蝴蝶收到，接受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