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因为这事,心里一直都有些别扭,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林睿为了哄她开心,只能使出那一招,送钱,顺带着给她买点礼物。
对于林清来说,这个世上除了少爷之外,她第二在乎的便是白花花的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穷怕,养成了喜欢赞银子的嗜好。
林睿对症下药,把自己私房藏起来的银子拿给她一部分,再带她上街去购物。
果然任何时空的女人都一样,对于卖东西都有难以拒绝的诱惑力,林清一到街上就放开了采购,这次也不再局限自己力所能提,反正还有林二、林三跟着提东西。
林睿背着手看着苦逼的小二小三,心里很是同情,但面对兴致勃勃的林清,他也无可奈何了,管不住呀。
就在这时,忽然街口一阵喧闹,林清好奇的跟着过去瞧热闹,忽然回头对林睿喊道:“少爷,快看快看,这人要被杀头了!”
这时代又不禁死刑,还不算安宁,时长杀几个人,也算不得大事,只是等林睿过去一瞧,这才发现,被拉出来示众的竟然是那龙象金刚樊强!
只见樊强蓬头垢面,戴着枷锁脚链,一步一瘸的被身后的黑甲士卒驱赶着,前头有一个敲锣打鼓的巡捕扯着嗓子喊道:“众乡亲,此人是青天乱匪樊强,青天教迷惑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实乃邪教,人人得而诛之,此人逃入恶虎山山寨,戴着山贼为祸一方,残害百姓,千刀刮之都不足惜,三日之后,将其凌迟处死,并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围观的百姓中,有拍手称快的,也有沉默不语的,有冷眼旁观的,其中甚至有两名身着青色服饰的老妇人神色痛苦的看着樊强。
林睿知道这两个老妇人可能就是青天教的信徒,普遍信奉青天教的信徒大多着青衣,听说青天大帝与青天圣母都是着青衣的,信徒也就随之了。
樊强目露凶光,狠狠瞪着周围哪些鄙夷他的人,旁边的黑甲士兵还不停的催促他,樊强回头死死的盯着他,但口不能言,忽然一个转身用枷锁撞了一下那黑甲士兵。
“你还反了天了!”黑甲士兵被撞了一下,怒火大盛,猛的一脚踢在他的腿关节处,樊强扑通一下双腿跪地。
其余黑甲士兵对这人肯定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当街就对樊强一顿殴打,直到樊强被打得面目全非这才肯罢手。
黑甲士兵心里有数,此人是要受千刀万剐之刑的,现在把他打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
樊强看着挺惨,其实都是皮肉伤,他仰头大吼,愤怒的从喉咙里挤出模模糊糊的一句话:“光耀青天!”
这是青天教的一般口头语,就类似佛教里的阿弥陀佛之类的话,樊强此人在目前这个情形,还不忘向青天祈祷,可见其信仰之心不可谓不诚。
“他好像好可伶呀。”林清小丫头见不得别人被揍,她也不懂樊强身上背负着多少罪恶,她只是单纯的在现场看到这个情形忍不住说道。
“他可怜也可恨。”林睿回答道,可是林清听不明白,疑惑地看着自家少爷。
林睿不想与林清过多解释,还是让她保留这一份纯真吧,这世间有些事情太过复杂。
青天教是随着之前北方大蒙入侵中原而来的,随后便在中原扎了了根,本来此教并不怎么受人待见,更多人愿意信奉佛道二教,这青天教本就不起眼。
可是随着后秦推翻大蒙,统一中原,后秦两世皇帝实乃暴君,荒淫无度,苛捐杂税多若牛毛,劳役沉珂,百姓苦不堪言,后面就有青天教教众起兵反秦,反秦之势便如燎原之火。
说起来,这青天教原本也是大楚开国皇帝,楚太祖的敌人,随着“亡秦必楚”的口号吹起来,楚太祖横扫天下,一统江山,其中青天教势力也正在此列。
虽然楚太祖灭绝了青天教成型的势力,但犹如它是宗教的缘故,早已经历经那次大劫,开始在中原大地广为流传,难以根除,其中信徒有善有恶,难以一概论之。
随着大楚盛世的到来,天下太平,百姓安定,没人想闹造反,都想过安定日子,青天教的一些不安分因子也没法子找出大义名号来反大楚,百姓们也不愿追随,虽然是信徒,但也不能舍弃好好日子不过,搭上性命造反不成?
大楚盛世其实延续并不长,楚六世皇帝羽宗,不思朝政,荒淫无度,宠信奸佞,百姓名不聊生,再加上北燕崛起,屡次犯边,搞得天下摇摇欲坠。
一旦天下不稳,青天教一些不安分子就开始作乱了,也就因为楚六世祸乱天下,这才一直让青天教祸乱遗传至今。
在青天教的信徒中不乏有一些,拥有坚定信仰,而且能力不凡的人才,比如樊强还算得上半个。
林睿觉得他可怜,是因为他信了青天教,看起来还是个坚定的信仰,但又觉得他可恨,是他杀人无数,其中包括许多无辜的人,许多人因为他的执念而失去生命。
林睿没有信仰,或者说只信仰自己,再多一些还会信祖先,相对于青天教这些不安分子的信仰,可以用另一个时空的定义来说,是极端原教主义者,也就是俗称的恐怖份子。
此刻樊强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他眼神中满是虔诚之色,毫不畏死,旁边的两名老妇人受其感染,也不忍不住跟着喊起来,但很快就被巡捕给带走了,樊强也就继续被押着游街示众。
大家见没热闹了,就纷纷散去,林清也逛累了,这才肯回去,让林二林三差点忍不住抱在一起痛苦,这姑奶奶终于完事了!
只是林睿一回到府里,林春就过来说有客人来访,已经引到偏殿了。
这时候会有谁来呢,林睿便问林春,林春说是何大公子。
听到何继东来了,林睿不敢怠慢,快步赶到偏厅,只见何继东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书架上摆放的书籍。
那些都是林睿看了之后,懒得拿回房内,就放在偏厅里的书。
“哎呀,何兄上门,我有事怠慢了,请勿怪罪呀。”林睿笑道。
“林兄,你我也算是生死交情了,怎么还假惺惺的客套。”何继东白了一眼林睿说道,转而把书举起来问林睿:“林兄,你怎么什么书都看,兵书、杂谈、四书五经,农术、官则等等,竟然连坊间话本都有,学这么杂,就怕杂而不精么?”
“读书本就是件享受的事情,还会挑看什么书么?学而得知,精不精,这倒无所谓了。”林睿坐到椅子上喝杯茶说道。
“你倒是心宽,明年二月的县试可否参加,不过以你的才智,能考个秀才应该不成问题,运气好点,以后说不定能考上进士。”何继东说道。
“怎么,进士很难考吗?”林睿眉毛一挑问道,在另一个时空里,国内考试数不胜数,什么职业证,毕业证啥的,还有永远存在的测试考试。
那时林睿接受的就是应试教育,应试教育的方法那就太熟门熟路了。
“难,非常难,我已经考了三次了,都未能中进士,别看我得父亲萌阴一个官职,但只要你不是进士,在别人眼里也算不得数。”何继东苦笑道。
“尽力足矣,过不过其实还有一定原因看天数的,何兄你且宽心。”林睿安慰一下,随后转口问:“何兄今天来不是跟我讨论四书五经吧?”
“我才没那么闲兴致,书院的墨竹先生给了我一封信,说让我好好读书,还指导我去专研其他东西,兵法,我最近也是看腻了,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谈。”何继东严肃的说道。
林睿见他此神色,就知道肯定是要事,便认真倾听,他附耳在林睿耳边低声嘀咕。
林睿听后,也由不得眉头皱了皱,这是一个消息,一个坏消息,何世饶那边得知飞龙坛坛主已经收集残兵,并且吸收众多信徒,拉起了一支游击队,目前杀回了杭州府,由转而西向,貌似往严州府来了,只是这支队伍行踪难以捉摸,也不知道是冲着建德去的,还是到桐庐这里。
这信息的意思是,整个严州府目前面临着恐怖的未知威胁,随时可能都有飞龙坛坛子柯摩率兵杀至。
不过林睿见何继东神色似乎并不特别紧张,似乎胸有成竹,看来早有准备,再联想今日樊强的游街示众,林睿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何氏父子难道是要把柯摩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