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队黑骑来到桐庐县城门口下,人数足足有近千人,守城士兵好像早已得知了安排,立即打开了城门,只有数十人进了城,其余骑兵在附近安营扎寨。
数十骑进了城,直奔桐庐驿站,在驿站门口,早有一行官员在列队等候,其中为首一人身材肥硕,身着云霞练雀服,正七品县官,这人正是桐庐县的县令刁元。
刁知县左边站着两个披甲将领,一人是黑面武将,一人是梁成。
刁元身后站着县丞、主簿、典史一套班子,每个人都抻着脑袋看着路口,似乎在等着什么重要人物。
刁知县平时不熬夜,早已有些瞌睡了,连连打着哈欠,小声嘀咕道:“怎么还没到?”
一旁的八字胡师爷陪着笑脸道:“大人瞧这时辰,估计也快到了,大人深夜迎接上官,您这份辛苦,他们会看得见的。”
刁知县有些不耐烦了,不想听他的马屁,甩甩手,让他滚一边去。
就在这时,路口传出“哒哒”声,数十骑出现在路口,刁知县浑身一打激灵,赶紧提起精神迎了上去。
数十骑到了驿站门口停了下来,纷纷落马,骑兵中走出两人,这两人带着黑斗篷,走出来后,掀开斗篷,正是路指挥使佥事何世饶父子。
“下官桐庐知县刁元,拜见何大人!”刁知县脸上挂起笑脸作揖说道。
其余人纷纷紧随其后行礼,何世饶拜拜手,说道:“如此深夜,叨扰各位了。”
“诶诶,不碍事,这是下官的本分所在,大人,咱们请进去说。”刁知县作势前头带路。
一行人上了二楼大厅内各自落座,何世饶坐在上位直接问道:“现在桐庐县状况如何?”
刁知县上前答话说道:“回禀大人,青天贼子丧尽天良!趁夜进城截杀了十三户本地乡绅,,洗劫了钱财,除林家尚有两人存活外,其余…·皆以绝户!”
何世饶听了后,脸色一沉,盯着刁知县看,随后缓缓开口问道:“洪飞,你可查探清楚?”
随后黑面武将站出来,说道:“大人,卑职昨日一路追踪乱匪踪迹,不过到了桐庐之时,已经晚了一步,卑职命人在桐庐附近搜寻线索的时候,发现桐溪上游有三户渔民惨遭杀害,在往前走,就看到三艘渔船,想必当时乱匪通过水路到的桐庐,潜藏到夜里犯案,避开了巡检捕快的搜索,然后到了东城连续杀害了十三户人家,再纵火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偷偷转移林家,杀人敛财,要不是桐庐卫所梁百户赶来支援,中途正巧遭遇匪徒,恐怕就让乱匪带着搜刮来的钱财远逃了。”
洪飞把整个事情简述一遍,退了回去,不过刁知县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一个知县县令,竟然查探的消息都没有一个外来的人清楚,这脸着实打得生疼。
刁知县感受到何世饶的目光,心虚的底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洪飞你辛苦了,现在你派人分散出去,查探乱匪的去向,务必查清楚他们的去路!”何世饶收回沉声说道。
“是!”
那名叫洪飞的黑面武将领旨就退了下去。
“你就是桐庐卫所百户梁成吧?”何世饶忽然转头看向梁成问道。
这突然的询问,让梁成有些小激动,连忙回道:“是,大人。”
“听洪飞说,你们能与乱匪厮杀,截住了大批财物,回头对你们论功行赏。”何世饶抚须笑道。
梁成激动的单膝跪地行礼说道:“多谢大人厚爱,这是卑职职责所在,不敢领赏!”
何世饶过去把他扶起来,随后说道:“快起来,我这里不兴这个,现在圣上无比关心江南匪患,部堂大人沥心竭力的谋划,给予青天教重大打击,现在还有些许漏网之鱼,务必除恶务尽,不可留有后患,防止他们遗祸江浙,众将士用命,有功则赏,领受吧。”
梁成知道自己立了军功,感激说道:“大人之恩,卑职没齿难忘!”
“梁将军,该你得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也要不了。”何继东站在后面笑道。
梁成早就认出了何继东,不过他还不敢上前套近乎,虽然他看着行事粗犷,但心里还是有些细腻的,如果上去套近乎,难免落了个溜须拍马的印象。
何继东这话是对梁成说的,当然也是对在场的人说的,特别是桐庐刁知县。
刁知县能听出言外之意,这功过定论,他当然知晓,只是由何继东来说,而不是何世饶对他说,这就有些玄妙在里面了。
这档子事发生在桐庐,如果追究起来,给自己扣下个治安不靖,管治无能或许也跑不了的,但这事是何公子说的,就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刁知县,现在衙门里巡检捕快人手多少?”何世饶转身问道。
“一共三百四十三人,昨晚折损了两人,剩余三百四十二人!”刁知县擦擦额头的汗水回答道,随后转身看了一眼,身后一个着巡检服的人。
那人长的肥壮,更像是虚胖,看到刁知县眼神,连忙站了出来,行礼说道:“大人,卑职是桐庐巡检司正巡检王刚,听候大人的差遣。”
“刁知县,你就安排一下最近一个月内,桐庐县全面严查,还有加派人手到城外军营方圆五公里处禁止任何人靠近,本官带来兵马的消息,不能泄露丝毫,你可听明白?”何世饶直勾勾的盯着刁知县说道。
“是……可,大,大人,此,此事也无需上报给府里吗?”刁知县犹豫一下,小心问道。
“你没听明白吗,这里在场的有知府吴祚荣吗?”何世饶冷着脸说道。
“下官明白,明白!”刁知县脸色一变,赶紧回答道。
“行了,你们都回去做事吧。”何世饶送客说道。
“大人,这驿站年久失修,被褥也都有些破旧了,下官特意命人整理了一间别院,您看,是不是今晚到下官那里歇息一下。”刁知县腆着笑脸问道。
“睡觉只要一张床,在哪睡都一样。”何世饶断然回绝了邀请。
刁知县只觉得脸上无光,悻悻的尴尬笑了笑,便领人告辞离开了。
梁成本来也告辞的时候,忽然抬起头,看着何继东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这番身色,何世饶也看在眼里。
何继东见他好像有什么话,便说道:“梁大人,我送送你吧。”
说着,便前头领路,两人下了楼,梁成这才拱手憨头憨脑的说道:“公子,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想见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还会回来,哈哈。”何继东对梁成印象也不错,觉得这人豪爽,没什么心眼,合适结交。
“嘿嘿,公子,还能记得卑职,真是卑职的荣幸呀。”梁成嘿嘿一笑说道。
“你现在找我,恐怕不只只是套近乎吧?”何继东笑着说道。
“哎呀,公子这都猜出来了,真是厉害!”梁成小小的拍马屁道。随后话头一转说道:“公子,可还记得那桂花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