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都市副市长耿翔在新原县任县委书记的时候,也爱上蓝馨如了。那个时候,因为他们不在一个机关大院上班,耿翔很少能够见到蓝馨如。在不多的几次路上相遇中,耿翔发现新原县居然有这样极端优雅漂亮的一个女人,而且她的气质上携带着无穷的美好与激情。而同时蓝馨如却感到这个看上去有一米八高而年轻漂亮的县委书记,经常总是那么高贵优雅地看着自己,眼睛黑而明亮,气质里隐藏了说不尽的温情。
不久,县上召开文学座谈会,耿翔作为县委书记,也是因为爱好文学的缘故,亲自参加了会议。没想到,他竟然意外地在这个会上遇到了蓝馨如,知道了她的名字,而且和她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因为以往几次路上遇到蓝馨如时,她都若无其事地装作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这让他在伤心中以为蓝馨如误解了他的感情,所以在会上,他的表情气质上很是怨愤,而且,分明柔情百倍的,却铁一样地控制着自己的感情。馨如对他当时这一情态印象特别深,认为这个人的控制能力特别强,非常有教养。
可是,馨如曾经对官场的人一概不屑一顾。她呆在行政机关,以为这样的时代,这样的社会,就数官场和权力阶层腐败堕落、素质恶劣了。
早在八十年代末期的时候,差不多就是所谓的“两乱时期”,那个时期印象中中国社会特别混乱,一些人一边上班一边做生意,尤其是党政机关有权有关系的人。虽然严令禁止为官经商,但是有些人就是明一套暗一套。这里地处北方,盛产山羊,当时倒卖羊毛绒特别能赚钱,所以当时机关上许多人倒卖羊毛绒成风。而有些人做羊毛绒生意参假参沙子弄到了沙子比羊毛绒的分量还重的地步,而且这种做法几乎是明目张胆的。还有,新原县城西环路的舞厅一个挨一个,几乎变成了红灯区一条街。许多单位经常下班的时候,搞吃饭跳舞“一条龙”活动。所谓“一条龙”,就是单位下班公款集体吃饭,吃完饭,再集体到舞厅跳舞,当然多数时候是和所谓的舞女跳,而且舞厅里也供给各种小吃、饮料和酒,所以他们往往喝的东倒西歪,乱七八糟,甚至有人在包间里和舞女乱搞。大家在上班议论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些人在绝望、愤怒和无奈中,反倒变成了幸灾乐祸,仇恨地巴不得我们的国家由此在一夜之间就混乱或者烂干儿了。馨如当时在办公室听到那些议论和愤慨的时候,眼泪刷刷就出来了,想不到有人居然无知地变态成那样了。因为担心大家看见她那样流眼泪,笑话她傻瓜,所以就赶快躲到办公室外面去,站在走廊上偷偷哭鼻子去了。那时,她想到,这个时代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这个社会将会向哪里去?国家将会向哪里去?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将来的前途、命运会是什么样?而且想到卜小玲给自己造谣造成的伤害,弟媳陈燕又是那样的德性,她真的对这个环境绝望透了。她经常以为这个环境里人们普遍素质的低劣,都是因为它地处偏远,落后、愚昧、闭塞及其文化程度低下造成的,而国家的腐败、堕落,首先就是从党政机关开始的,并且漫延到了整个社会。而且腐败、堕落的程度,与当地的愚昧落后也不无关系。所以,她始终还是极力想到外面的世界去,到大都市去。因为不管怎么样,大都市的文明水平毕竟比这里要高的多。只是因为社会不正之风和自己经济能力的缘故(因为调往大城市是需要关系需要金钱的),还有自己的疾病和家庭的拖累,使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实现这种可能性了。
正因为这样一些原因,身处这样的环境,馨如早就从心灵深处把党政机关的那些所谓的领导们的正面形象从心里给开干净了,对党政机关的正面效应也差不多失望透了。所以对所谓的县上领导,仿佛忘记了他们的存在一样,工作、生活在他们的身边,却从来想不起关注他们,了解他们,更不可能和他们接触。当然同时认为他们永远不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所以,当馨如发现耿翔爱上自己以后,仍然无所谓、不在意。只是偶尔回味耿翔爱上她的所有表情气质,觉得他和别的行政领导甚至和这个环境里的人有些不同。那时,她已经不爱许毅哲了,但爱她的人很多,只是她谁也不在意,因为感觉他们的精神素质都差的太远了。后来她无意中敏感到,耿翔的感情气质不一般,不仅是这个环境里绝无仅有的,甚至是别处也很少见到的。但他的其他方面是个什么概念,需要弄明白,因为这个社会太复杂了。因此,她对他需要冷静地关注研究一下。
而同时耿翔以为馨如在误解着他,不可能爱上他,心里伤感的什么似的。只是还是无奈地爱着她,并且还是努力希望得到她的爱情。
所以在会议结束时的宴会上,耿翔站起身说:“给先生们、女士们敬杯酒”,于是他站在了馨如的身旁,当他和她碰杯的那一瞬间,馨如感觉他仿佛在和自己碰交杯酒似的,于是莫名地一下神魂颠倒、意乱情迷了。但她面上还是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原因就是不了解他的其他方面,不可以暴露自己的感情。
馨如发现耿翔严重地爱上自己后,就注意周围对他有些怎样的言论,也注意从新原新闻上研究一下他。
她发现周围很少对他有什么议论,而且很快也从新闻上注意到,耿翔的即兴讲话特别有才华、有水平,讲话中言辞间流露出来的机敏以及随机应变能力,说明这个人敏感而富有悟性,否则,他讲不出来那样一些话。而且他看上去确实特别有教养,气质又文质彬彬的,根据这些,她判断他的为人应该也不错;而且他还特别有情趣,特别淘气好玩,因为他在视察武装部训练的靶场时,也好奇地爬在地上学习射击,样子淘气的像个孩子。馨如从那个时候起爱上了他,但是她还想了解一下他的为人是否确实正派?身上是否也存在官场的种种恶习,毕竟人是及其复杂的,所以偶尔见到他的时候,依然装作若无其事的,不露一点痕迹,这让耿翔再在电视新闻上出来的时候很是伤感。
没想到的是耿翔很快被提拔调到丰都市做副市长了,馨如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调走了,那时,她才有些伤心和遗憾,后悔无奈之余,矛盾了一段时间,还是给耿翔写了封信,淡淡地说明她爱上他了,但也只是一种心灵寄托。同时付上了曾经爱许毅哲时期写下的诗歌,希望他通过那些诗歌了解自己,研究懂得自己。同时,因为在大的方面,她并不确实了解他,所以还是有些矛盾,但是如果放弃去爱他,不知道在自己的视野内,在这样的社会上,再哪里去找自己可以相爱的人,同时,如果没有这种心灵寄托,面对她现有的一切,她伤心的很难真正振作起来。而且,谁一旦拥有过爱情,如果再次失去它,心理上便再也无法接受没有爱情的失落感了。而且,至从爱过许毅哲之后,她明白这种心灵寄托看似虚无缥缈,其实能给人以巨大的精神力量和心理安慰,而且它能够唤起自己人生和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切,以及向着梦想奋发的动力与活力。所以她想,耿翔本来就爱着自己,如果给他写封信,他知道自己爱上他了,一定很欣慰,很幸福,而且为了能够永远拥有自己的爱情,一定会更加努力成为自己理想中的形象的,而且在精神极端快乐和激情澎湃中,无意中会把自己方方面面的素质更加提高的。同时,看他曾经对自己的感情,她判断他在大的方面了解和懂得自己,并且珍惜自己,因为她知道他早就看过她的作品了(因为在那个文学座谈会上,《新原文学》上有她的散文作品,而且这本刊物给与会人员每人发一份,自然也有耿翔的一份,而耿翔那么爱她,不可能不看),正因为如此,反而说明他的各方面也够份,不然,他不会那样爱自己。因为完美而深刻的爱情确实能够唤醒人们灵魂深处一切美好的东西,而且也确实能够起到让人脱胎换骨的作用。所以心里一旦在这样的想象和幻想中确定以后,她希望他真的就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而且,在那个文学座谈会上,她无意中知道耿翔爱好文学,而且他曾经是原北大学的副院长,那个时候的馨如对高等学府更是心存向往和敬意的,这让她以为他也许具有某种理想主义的成份。虽然官场这样腐败、堕落,社会这样复杂,但也会因人而异,因为自己的存在就是个例外,所以他也有可能是个例外。所以她还是在想象与自信中把信给他寄了出去。其实,那时她那么做的时候,心理也有一些矛盾,似乎不可以这样做,她即使爱上他,也希望只是自自然然、含蓄的爱着就可以了,不可以相互打扰。但是,他已经调离这个环境了,除了给他写封信,没办法让他了解自己爱上他了。所以必须给他写封信,否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情。
信寄出以后,她更加在幻想中把他想象的特别美好而杰出,在想象与憧憬中心里特别幸福。并马上开始写一部长篇爱情小说《东方玫瑰》,她自我感觉故事风格独特、新颖,而且很有思想深度、审美新意以及各种人物塑造的独创性。可是很长时间过去了,耿翔不但从来都没和她联系过,哪怕一声问候都没有。而他所在的丰都新闻她看不到,他又很少上省级新闻,几乎在省新闻联播上没见过他。那个时候网络还没兴起,所以馨如怎么都得不到他任何的信息。只是一如既往的经常在《新原文学》上发表自己的作品,多数是些爱情诗歌和散文。有一次,文化局的周山也就是《新原文学》的编辑,无意中给她说,每期的《新原文学》都给耿翔寄一份着呢,因为他爱好文学,而且还在关注《新原文学》呢,是耿翔自己和他要的,真是很难得。馨如由此明白,他很可能其实是在关注自己呢。可她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理自己,哪怕问一声好都没有。其实,她经常想象和渴望着,他如果能给自己打个电话,哪怕轻轻问候一声,多好啊,那样她就知道他还爱着自己,就什么都满足了。可是等了很长时间,还是什么也没等到,她就特别伤心,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但她还是努力去爱他,因为如果不爱他,不知道自己再该去爱谁?而如果不去爱上谁,她就伤心的没办法。同时以为现在这样的社会,也许耿翔会怀疑自己的感情,毕竟自己曾经爱过别人,所以她还是继续把自己淡淡的思念、爱恋、伤感、痛苦含蓄地写成诗歌、散文,断断续续地发表在《新原文学》上,希望他能够看到和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多时候,她的心灵哭泣了,却依然支撑着在努力地微笑,而且还是挣扎着希望他就是自己想象的那个人,他就是自己理想中能够去爱的那个人。可是,他却始终不理自己,这让她在无法了解他是否还在爱着自己,同时是否值得自己去爱的疑问、矛盾、茫然、伤心甚至心灵疼痛中挣扎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