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一早,我和包拯回到昨天黄大叔被抓的那个门口,由于一个上午都会有运输到皇宫的货品从这里经过,大门敞开着由禁卫军把守。通过这栋朱红色的大门就能看到翰林医官院门口了。
包拯哼着歌曲,大摇大摆地要进去,守卫刚要把我们拦下,只见包拯忽然高举胳膊,大声喝道:“小一!我来看你了!”
“是包拯啊。好久不见。”站在翰林医官院门口,正是昨天举报我翻墙的男人。
这就是包拯能够随意进入医官院的理由?只是因为她认识里面的医官?我顿时产生了一种被蒙骗的感觉。
那个男人马上示意守卫放行,待我们走近以后,他望着我,扶了扶脸上悬着的单片镜,有点吃惊地说:“唉,怎么会是昨晚的小偷。”
我现在的笑容一定很难堪。
“他嘛,叫公孙,是我昨天刚捡回来的。”包拯毫不害臊地胡说道。
我当然要反驳:“你这人怎么反客为主啦!”
“嘘……”男人跟昨天一样竖起手指,微笑着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医院是不准喧哗的么。”
物以类聚,在我面前的两人没准是同类。
男人的名字是王惟一,是一名翰林医官使,昨天他刚好在附属医院值班。他也告诉我,黄大叔已经被放回去了。
诊治伤者郑忠的,恰好是包拯的熟人。“那还真是巧合。”我不禁感叹。
王惟一笑着两手一摊,说:“我们院只有三个医官使,隔两天值一次班,碰上我的几率有三分之一那么多。”
“废话少说!小一,问你个事,听完赶紧告诉我就没你事了!”包拯表现得毫不客气。
王惟一收起双手,把两手指尖一并,说:“但说无妨。”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
“就是……”眼看包拯就要哇哇乱叫,我一手捂住她的嘴,把话抢过来说:“昨天下午送到这里治疗的孩子,名字叫郑忠,被利器刺伤的,我们想知道他的伤情。”
王惟一回想了片刻,说:“患者郑忠,右肩胛骨外侧肌肉垂直刺入,非常幸运地没有伤到内脏,为了对他的伤口作清创处理,我已经把他的伤口再割开了半寸,原来的伤口大约半个指头宽,深约三寸,”
听到这里,我由衷觉得情况不妙,原先预想最理想的情况是:郑忠在打人的时候,不慎把自己弄伤了,把罪名怪在黄生头上,从现场的情况看来,由于撞击墙体导致身体受伤的可能性很小,唯一的可能是郑忠在地上摔倒时被利器搁到,按照伤口的情况,这种假设的可能性相当之低,死心不息的我继续追问:
“伤口内部整齐吗?有没有发现残留物?”
王惟一很快就回答道:“很整齐,没有外物残留。”
那就完全确认,郑忠并不是被尖锐的垃圾刺伤。因为这样的伤口状况,只可能是人为造成的。
“那按照你对伤口判断的经验,这是被什么武器刺伤的迹象呢?比方说伤口切面的形状,伤口末端的形状之类。”由于伤口已经被处理过,这些信息只能通过医生获悉。
王惟一平静而严肃地说:“公孙先生,我只是一名医生,职责是救治病人,判断被什么刺伤的工作,应该交给断案的人去做。”
包拯在一旁听不下区了,也跟着嚷道:“小一,你就行行好,当一回法医嘛。”
王惟一温柔一笑,说:“我拒绝,包拯的话,只要我当过一回,以后一定还会揪着我不放。”
我看到包拯的脸气涨成了一个包子。
机会难得,我想着一定得亲自问问郑忠,于是问:“患者仍然清醒是吗?”
显然看清了我的想法,王惟一微笑着说:“患者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现在可不是能让外人去骚扰的时候,特别是你啊,包拯。”被说着的包拯也没有大吵大闹,就是在包子脸的基础上撅起两片小嘴唇。
忽然有种感觉,这两人关系其实并非如我想象中的好。
“我想也不必了。”我拉了拉衣领,站起来说。“这个时候再去问受害人,无论按照哪种假设,答案也只有一个。”其实已经有了足够多的证据证明,黄生没有刺伤人的假设,只是我在自欺欺人。
“公孙!这就走了吗?还没让小一请咱们吃饭呢。”被我拉着的包拯,毫不情愿地跟着我走。
“吃吃吃,你就想着吃,时间紧迫啊包大人。”原本只是想讽刺,却不知道为什么“包大人”这三个字说起来是那么的顺口。
离开了医官院,立刻出发去黄发工匠屋,得看看黄生回家没有,不把黄生本人找到,调查得再多事情也没法解决。
在路上,我思考整理着目前的线索,突然想起有些不妥。
“包拯,刚刚那事情,对于你的帮忙,我确实觉得很感谢。”
“哎呀啊呀,客气啥,请我吃几碗香芋牛奶当报答就好啦!”包拯忽然变得老成起来。
“可是,案件接下来的事,你不用再跟着来了,应该说,你回去比较好。”不妥的地方,就是我不应该让这位毫无关系的小女孩掺和进此案。
“说什么呀!”包拯激动得一跃而起,攀着我的胳膊,拉住我的鼻孔,就往我肩上爬。“有好玩的东西居然想把我撇下,你这没良心的公孙!”在我脖子上坐稳以后,包拯便使劲捣鼓我的头。
忍受着“我要去查案,是非常严肃的工作,不是你这样的小姑娘应该跟着的。”
“说什么啊!我已经……五十七岁啦!”
听到这个岁数,一时之间我是被吓到了,但仍故作镇定地说:“你刚才迟疑了,骗人也要有个谱啊,难不成我还跟一个五十多岁的人骑高高啊?”
“呜……我只想看着你办案而已嘛……”
听到包拯可怜兮兮的声音,我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举起双手掐住包拯,把她从我脖子上取下来。“包拯,你答应我,这个案件你只能在一旁看着,不能干扰我,知道吗?”
包拯马上变得笑容灿烂,说:“不害臊的家伙,我真的真的一开始就只想在一旁看着你而已嘛。”
被她说得我的脸好热:“不影响行动的话,稍微让你帮一下也是可以的。”
包拯龇牙笑道:“嘻嘻,公孙你个不坦率的家伙。”
动了恻隐之心?非也,我只是想到一个包拯也能帮得上忙的主意。
这回,轮到我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