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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启妖录
浮蔺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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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菩提界上。
风澜才离开菩提老祖的地盘一步便顿住了脚步，轻拂衣袖，浅笑一瞬，眸中含着那一如既往的盈盈笑意，道：“小妖精，本殿下注意你很久了。是不是该出来了。”
徐风轻掠，空气似乎凝结一瞬却并无人声传出。
风澜再是轻笑一声，也罢也罢。
恰逢天族酒仙多喝了几杯，也寻着兴致来菩提老祖这看看这几位新晋的动人女佛。
“你倒是活得快哉。”风澜出言，快走两步上去夺了浅幽手中的紫玉酒壶，饮下一口却稍稍一蹙眉，道：“新酿的酒？怎这般苦。”
浅幽喝得眼神犯浑，二话不说勾上风澜的肩，唇角一弯倒真像是个活得潇洒快哉的纨绔子弟。
嘛，虽然说，这天族最出名的两位纨绔子弟今日都赶巧凑在了一堆。
浅幽道：“不愧是二殿下，嘴巴够刁啊！这是新酿的佛桑酒，二殿下品着如何？”
“苦不堪言。”风澜简明扼要，“酒仙这酒，在本殿下这处怕是不受用了。本殿还有事，便不耽误酒仙赏美人。”
音落风澜便十分不给脸的挪开浅幽的手，只是才转身一刻，他银发之上便感到微微一动，引得他即刻回身却慢了浅幽一步。
浅幽手执一片菩提叶，迷了眼睛仔细看看，问：“二殿下不会没发现你那惹人羡慕的银发之上多了个小妖精吧？”
风澜负手，瞧着菩提叶，这叶子居然稍稍一颤，自然是被风澜全数收入眼底。
风澜道：“酒仙当真要拿本殿的东西？”
“你的东西？”浅幽顿时酒醒一分，瞬间来了兴致，倒是要好好瞧瞧这片菩提叶究竟有什么不同。
看了半响，浅幽得出结论：“莫不是二殿下对天上的仙姑女佛已经没了兴趣，竟将主意打到一片被开了灵性的叶子上来了？”
风澜一挑眉，瑰紫色的眼瞳似乎闪烁着万般光彩。浅幽这话确实说得不错，但凡天族之上有点姿色的仙姑女佛都被风澜给勾搭了个遍，如今，倒真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可做。
浅幽笑出声来，很是自觉将这菩提叶完完整整交还到风澜手中，“二殿下的心思我自然摸不透，不过，若是哪日这小妖精修成了人形，可是一定要带来给我看看。”
风澜很懂浅幽，自然接话：“前提是这小妖精要长成美人。”
“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浅幽笑道：“受了二殿下的灵力开了灵性，必然是个美人胚子，二殿下就不好奇？”
风澜转身离开，边走边言：“酒仙都说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本殿为何还要好奇。酒仙若再不进去，那些美人女佛怕是要上界了。”
言罢，浅幽立即跑进菩提门中。自然还是看美人重要。
风澜的身形渐渐远去。
时光荏苒，白驹无情。
多年之后，风澜决绝的那一转身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忘，却是不想，他的转身亦是在她的意识中淡化再淡化。
似乎记得的是一副风流俊美少年模样，似乎记得的只是一个修长的背影，又似乎，最后她所记得的只有那飘扬在风中的独特银发。
而当轮回镜中的风声雨声吞噬掉外界一切声音之后，她连那一缕银发都再握不住。
最后那一瞬间，她忽然想起风澜说过：“小妖精，惹上本殿，你便是惹上了红尘七苦。本殿看，还是得赏你个名字……从今以后，你就叫惹尘。”
惹尘，惹尘……
这个名字也在这片菩提叶渐渐消散之际一同消失不见了。
代替这片菩提叶出现在轮回镜中的是一长发美人，闭着眼睛，似乎感觉不到外界一切浩劫动荡。
终于，修成人形了么……
可，是为了什么而修成人形的？是为了谁而愿意付出这份代价的？她自己，又是谁？
她不知道。
意识还很模糊，隐约看见一银发少年急忙冲入轮回镜中向着她一路狂奔而来。疾风将他的银发吹得飞舞，异常好看却略略阻挡住她的视线。
这是谁？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稍稍一闭眼，这人却又不见了。剩下的只是轮回镜中丝毫不曾减弱的风声雨声，将她的思绪全部填满。
她便放松，任由轮回镜将自己带去另外一重世界。
看过忘川，临过奈何，亦是经历过从九重天到一重天的种种。可，她是谁？她始终不知道。
一百年，两百年，孤身一人轮回了千年万年，她终于将一切忘得干干净净。
在轮回镜中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少年，她不记得了。她根本就不再记得有这回事发生。
万年光阴，她终于还是摆脱了轮回镜一次又一次的重轮。
躺在空旷的平地之上，微微睁眼，视线被大片落英充斥。
是合欢花。
这里很偏僻，她却能听见一些新鲜声音。像是在鸣笛，像是很多人在热闹的说话，对她来说有些刺耳。
重明鸟飞过，她随手一抓便抓住了，引得这看起来病怏怏的重明鸟一阵哀嚎，不停重复：“合欢，合欢……”
她看一眼四下的合欢落英，喃喃自语几句便上前。
她能看见千里之外的事物，让她自己都大吃一惊。
这方世界她从没见过，川流不息，车水马龙，所有的人都穿着与她不一样的衣服，梳着与她不一样的发髻，所看见的一切都让她眼前一亮心中不免隐隐雀跃。
再是向后一看，又多走了几步。
轮回镜这回是彻底放过她了么，真的可以不用再继续轮回下去了么……
她不由得浅淡一笑，重明鸟瞧见了犯花痴道：“好看，好看……”
“相，相欢吧……我，就叫相欢好了。”她小声开口。
看来，这世界便是她将要定居的世界。
手一松，便让重明鸟得了空子在她头顶盘旋，不停学她说话。
“相欢，相欢，相欢……就叫相欢，就叫相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