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谁啊你?本来就是你弄脏的。我不用你洗,就你用的那块老肥皂,刷我的鞋,白的直接变黄的了。”
女生绕开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嫌弃的拍了拍刚才挡她的胳膊,像是上面沾了多少病毒一样,“真倒霉,一个宿舍已经够烦的了,上个图书馆还碰见。”
女生嘟嘟囔囔的走远,她抱着书站在原地,头始终没有抬起来。
图书馆再度恢复了宁静,宽大的落地窗外,阳光明媚,几缕斜阳撒在靠窗的书桌上,为这初冬平添几分暖意。她站在阳光之外,无声无息,即便穿着白色的棉T,依然暗淡的仿佛要与图书馆最不起眼的角落融为一体。
这样的女生,也只敢偷窥了。
北海嗤笑一声,收回视线,转头看了一眼认真看书做笔记的向蜜。
她靠窗坐着,阳光透过淡蓝的玻璃窗落在她的身上,给她酒红色的长发镀上一层浅淡的浮光,发尾打着内扣的公主卷垂在她身前,随着她翻书的动作,微微晃动。
又翻了一页,长发滑落,她抬手,细长的手指一撩,随意的挂在耳后。
“我说,喝咖啡吗?我去买。”北海支着下巴,歪头冲她浅浅勾唇,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她小巧的耳垂。
那里戴着一只精致的耳钉,响蜜鴷鸟造型,是她最喜欢的鸟。铂金的材质很清亮,不时晃过一点耀眼的银光,衬托着她白皙的脖子高贵优雅。
“我不是说过吗?咖啡有咖啡因,不如花茶更适合女生。我这里有菊花枸杞,可以清肝明目,解除疲劳,你帮我接点热水就好。”
向蜜打了个呵欠,推了推桌上的玻璃水杯,透明的杯底安静的躺着几朵黄艳艳的干菊,还有几颗皱巴巴的橘红枸杞。
“好。困了的话就趴这儿睡会儿,等下我叫你。”
下午一点多,确实有些犯困。
向蜜遮着嘴,又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好吧,两点叫我。”
趴在摊开的书上,她调整了一下姿势,闭眼之前最后看了一眼北海。
他正望着她,漆黑的眸子闪烁着细碎的微光,微光深处印着她明艳的身影……
……
“醒……”
“醒醒……”
“快醒醒!”
遥远的声音越来越近,陡然清晰的刺进耳膜,惊的她猛地张开眼睛。
耳边是诡异的耳鸣,眼前是暗白的天花板,额头一抽一抽的跳痛着,连带着整个脑仁都像针扎的一样。
有人晃到她眼前,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又拿着冰凉的听诊器隔着单薄的衣服左右按了几下。
“没事,大都是软组织挫伤,额头比较严重,缝了两针,是可吸收羊肠线,不用拆线,明天就可以出院。”
这里是……医院?
她还有些浑浑噩噩,医生的声音就像接触不良的老唱片,呲呲哑哑,断断续续,听得她浑身难受。
斜眸看去,医生招了招手,带着隔壁床的家属径直离开。
她的视线随着那干净的白大褂移动着,直到彻底消失在门口,这才转过头,隔着微微拂动的遮床布,看到一道无比熟悉的背影。
北海背对着她坐在床边,头埋的很低,总是一尘不染的衬衣沾满污渍、血迹,隐约还有几处刮破了的小洞。他高高的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的精壮手臂上蹭破了长长的一大块皮肉,暗红的伤口像是随时都会沁出血来,涂着一层黄绿的碘伏。
“向蜜……”
他抱着头,痛苦的低唤着,声音嘶哑暗沉,带着明显的压抑。
她张了张嘴,想回应他,可嗓子干哑难耐,稍一用力,便是撕裂般的疼痛。
勉强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没有反应。
他依然埋着头,宽厚的肩膀微微抖着,似乎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她再次抬手,直接抓住他的肩膀,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嘶哑的挤出一句:“我,没事。”
北海明显震了一下,缓缓回头望向她,“你说,什么?”
“我,没事,不用,担心。”嗓子太疼了,一句话痛苦的拆成几段才勉强说完,她挣扎着坐起来,探身去拿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
还没挨到,一个银灰色的不锈钢水杯塞到她手里。
她怔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水杯,又看了看桌上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疑惑了一瞬间,拧开瓶盖,缓缓喝下,润了润肿痛的嗓子。
“饿不饿?想吃什么?”北海的脸色有些发青,眼窝带着明显的黑影,脸颊还有几处不太明显的擦伤,色泽暗沉,已经结痂。
“我,没胃口。”她抱着水杯,靠在床头坐好,脑仁不住的跳痛着,眼前朦胧胧一片,像是隔着满是哈气的玻璃看东西,怎么看都不甚清晰。
“我爸妈还没到呢?”她左右张望了两眼。
北海奇怪的看着她,“你家那么远,你伤的又不重,所以没通知家属。”
她一听,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还不重?我都磕破头了,还要怎样才算重?”
北海没有做声,沉默了几秒,掏出手机。
“你家电话多少,我现在通知你家人。”
“电话?你手机上不是存的有吗?”她又轻啜了一口温水,润了润喉。
“我说,你脑袋没事吧?我怎么会有你家的电话?”他避开包好的伤口,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不烫,没有发烧。
她顿住,诧异的望着他,眼前还是雾蒙蒙一片,只能勉强看清他的轮廓,“北海,你不是吧,上次还是你自己问我要的号码,当着我面存进去的,怎么会没有?”
这一长串说完,她的嗓子已经疼的像是用锉刀挫过一样,接连咳了好几声才止住。
北海的眼神更古怪了,又摸了摸她的头,确定她真的没有发烧,这才说道:“周暮雪,你可能刚醒,又磕着头了,有点神志不清。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给你买点饭。”
说罢,他起身离开,刚走两步,她突然探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说什么?你刚才叫我什么?”她的声音沙哑难耐,隐约还带着一丝颤抖。